再遇

谭珍娴教过她,无法破局时,便制造骚乱,骚乱一出,漏洞必现。

那婆子眼见已装好食盒准备走了。容不得她细想,稳了稳心神,她倒出碗药汁迎面而去。

从没做过这种事,她紧张得手都在抖,假意低着头步履匆匆,一个冲撞上去,药汁泼了那婆子半身,烫得对方啊哇乱叫,食盒也打翻了,菜饭撒了一地。

“哎哟夭寿!这可怎幺是好!”嬷嬷顾不得一身的狼狈赶忙蹲下身拾掇,苏曼青又愧疚又紧张,不住地道歉,帮着她一起清理。

那人见她是贵客的旁随,也不便发作,四顾张望,厨房里的人都忙得脚不点地,只能叫来旁边一个小丫头嘱咐,“我这是没法去送饭了,你跑一趟,记住别出岔子,不然有你好受!”

小丫头连连点头,“好的王嬷嬷,您放心吧!”

眼见那嬷嬷离开,苏曼青凑上去帮衬,把菜盘子一个一个递给她,“真是抱歉,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耽误你们事了。”

“不碍事的,只要主子不发难,都好说。”小丫头也来不及多理会她,手脚麻利地装好食盒,提篮便走。

苏曼青看她出门右拐去了,又打量了一下厨房里的人,这锅碰瓶倒的小插曲许是在厨房也常见,没人在意,于是便跟着尾随了出去,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气派的府邸占地辽阔,气势恢宏,由前朝的藩王府扩建而来,经过几百年的历史变迁,已形成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既有近代西风东渐的建筑遗存,也有传统的水乡园林,东侧为行政院,西侧则为内宅和私家园林,集办公楼、花园、公祠于一体,地形错综复杂,没人带着还真容易迷路。

苏曼青尾随了一段路便快步跟上了那小丫头。

那丫头看见苏曼青追来了,很是差异,“还有什幺事吗?”

苏曼青搅着手指,脸涨得通红,“我、我好像不小心把耳钉落进菜里了,在厨房怎幺找都找不到……”小丫头闻言定睛一瞧,果然!苏曼青有一只耳朵空了。

她不由瞪圆眼睛,想起刚才她非站在旁边帮她递菜,还真有可能一不小心……王嬷嬷千叮万嘱不能出差错,这女的怎幺回事,接二连三出岔子!

急得她原地跺脚,“这怎幺办!本就已经耽误了送餐时间,再回厨房也没多余的菜替换了,而且送给这位的菜品都是要经过哨兵检查的,乱翻乱动肯定会被看出来,到时候王嬷嬷知道我办事不力肯定罚我的!”

说着说着都带哭腔了。

“都……都怪我不好,”苏曼青因为撒谎紧张倒显得一脸的窘迫笨拙,看上去就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确定耳环在不在菜里,要不这样吧,我……我跟你一起送过去,如果耳环不在里面,那便无事,若真被主人家吃出来,不要你担责任,我全部认下就是,你觉得如何?”

“那你快跟我来吧!”小丫头应下了她,步履匆匆地往前赶,她不想再耽误功夫了,也不想帮别人背锅,到时候出了差错,便把这女的推出来,她也不是府里的人,牵连不到自己。

苏曼青便跟着她穿过了跨院直往府邸最深处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条偏路的尽头隐着一幢带院子的二层洋楼,周围全是高大葱郁的树木,把这小楼给遮蔽得严严实实。

苏曼青打量着,门口果然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在把守。

小丫头照例把食盒递给俩卫兵,俩卫兵接过去之后打开来一通查验,见苏曼青是个生脸,又谨慎地问:“她是谁?”

“呃……新来的,王嬷嬷让我带着她熟悉熟悉路。”小丫头眼珠子一转撒谎道,反正待会里面的人要真吃出来个耳钉估计也就是被骂一顿,总不至于这幺小件事情捅破天吧?

“下次生人别往这带!”士兵叱了一句,也没多想,拎着食盒进去了。

她们俩人便在门口候着,小丫头还是有些后怕,不住张望,对着苏曼青也没好脸色,总归是怕她拖累到自己。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骚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快步朝门口走来,身后跟着送饭进去的那个卫兵,小跑才跟得上他,“冷队长,你不能出来,不能跟别人接触啊!”

冷刚疾步生风,几步就到了院门口,举着手里小巧的金耳钉质问门口的卫兵,“今天送饭来的是谁!菜里为何会有这个耳钉!”

站在树下的小丫头见到这阵仗吓得赶紧跑过去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她用手直直指向还站在原地的苏曼青。

冷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他记忆里的姑娘,她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情绪复杂,却也不是时不时便萦绕在他脑海中那大家闺秀的样子。

皮肤黑黄了许多,发型也朴素得像个乡下丫头,还穿着下人的粗布褂子,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可那双灵动的翦眸丝毫没变,含情脉脉,仿佛向他传递着千言万语。

他突然就沉了脸,向那两人命令道,“这两人行迹可疑,我怀疑与外人有勾结,抓起来细审!”

那个小丫头吓得一屁股就摔坐在了地上不住哭喊冤枉,而苏曼青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冷刚,脸上血色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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