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绵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
员工手册上面说得清清楚楚，他们这些清洁工不能拒绝电话那头派来的任务，不然就会被扣工资的。
她赶忙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去隔壁房间拿上需要用的工具，推上小推车便往001室的方向走。
001室在她房间对面那个走廊里，跟着梅姐来时，向她简单介绍过，那边是一位没有嘴巴的男生负责。
正当白绵边走边愣神时，迎面走来俩穿着白大褂的科研员，其中戴眼镜的推了推身旁的人。
“喂，你听说了没，负责1到10的清洁工刚刚被……”
他似乎注意到了白绵，声音逐渐小了，以至于她根本没听清眼镜男后面说的话。
但直觉告诉她，001室一定发生了什幺不好的事。
她抓着推车的手顿了下。
随着距离001室越来越近，白绵忍不住忐忑起来，直至站到门前，她那颗小心脏已经“砰砰砰”直跳。
本能想跑路，可理智又告诉她，跑了就要继续挨饿受冻。
半晌，她深呼口气，轻轻推了下半开的房门。
随着大门敞开，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白绵眼前。
房间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足足有五米长三米宽。
水呈现蔚蓝色，水面之上飘浮着一只黄色鸭子玩具。
而在水池旁躺着赤裸裸躺着具尸体，他四肢像是被什幺野兽撕咬断的，横七竖八地撇在身体旁边，池水掺杂着鲜血一路从断裂处流到脚边。
白绵整个人吓得僵在原地，身体血液倒流直冲脑门。
霎时间，泪水溢满眼眶。
作为21世纪良好青年，哪见过这种场面。
白绵突然后悔自己刚刚怎幺没有跑！
她现在宁愿去翻垃圾也不愿在这个危险的实验基地当清洁工！
眼前残破的尸体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匆匆一眼，白绵就认出了这人就是梅姐给她简单介绍的那位没有嘴巴清洁工。
呜呜呜，这才多久啊，人就没了！
怪不得不需要身份证，也没见有人辞职呢！
白绵压下心中恐惧，吸了吸鼻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这里明显在试验研究什幺非人类的庞大生物，而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跑的话很可能会被这里的研究员弄死。
白绵敞开准备好的裹尸袋，半闭着眼，忍着恶心反胃，把断肢和身体小心翼翼放了进去，拉上拉链。
随后双手抓着袋子一角一点点往门口移动。
没办法，她从小就肌无力，矿泉水盖子都拧不开，更何况是让她清理一具尸体啊。
能把尸体弄裹尸袋里已经用了她所有力气。
白绵吭哧吭哧半响，才拖着袋子走了不到一公分，再加上瓷砖上都是血和水的混合物，又粘又滑。
忽然，一个不小心。
“啪叽！”
屁股与瓷砖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
白绵倒吸一口气，攒在眼眶里许久的小珍珠最终顺着脸颊，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呜呜呜，真疼啊，屁股感觉摔成八瓣了。
她不敢哭出声，生怕惊到水池里的怪物，只能无声地宣泄着心里的委屈和恐惧。
“哗啦。”
正当她哭得脑袋发晕，精神崩溃时，水池里突然响起异动。
白绵身子一僵，下意识擡头看向水池，小珍珠瞬间吓没了——
只见水池边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半个脑袋来，一头瀑布般白发在水面上荡漾，深邃又懵懂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像是好奇又像是在观察猎物。
白绵一动也不敢动。
一人一怪物僵持了许久，终于怪物先坚持不住露出了整个脑袋，紧接着是身体，尾巴。
白绵这才发现这怪物居然是一条人鱼！
这人鱼是她来到这里后，见到过最好看的。
标准的瓜子脸，和一对蝶形耳朵，精致而美丽，上半身是成年男人健硕的身体，从腹部开始则逐渐浮现鳞片，是闪亮的蓝色，整体足足有四五米长。
卡瑞斯不紧不慢来到女孩面前，他俯下身，鼻子凑到白绵脖颈处，动了动。
“好……香……”
他嗓音沙哑，像是刀片割了喉结一样，特别难听，说话吐字也是慢吞吞的。
显然是刚学习人类的语言。
白绵侧了下身子，躲过了对方继续靠近的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我两个月没洗澡了，一点都不香，也不好吃。”
她被吓得腿软，只能无助地蹭着地砖往后挪，刚没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卡瑞斯摇晃着尾巴，察觉到女孩的害怕，缓缓圈住了她的脚踝，轻轻摩擦着。
冰冷潮湿鳞片的蹭过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莫名的，白绵从他动作里察觉到了安抚的意味，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好在人鱼在被她拒绝后就没有再凑上来。
卡瑞斯看向裹尸袋，伸手指了指：“帮……忙……”顿了顿，他又指向自己：“亲……亲……”
从人鱼的肢体和话语中，白绵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能帮她打扫，相对的，她要亲他一口，当做报酬。
白绵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一方面靠她自己处理不知道要到什幺时候，没准还会错过晚饭时间。
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还是顺着点这条人鱼比较好，要是拒绝一气之下咬死她怎幺办，而且只是一个亲亲而已，无伤大雅。
卡瑞斯肉眼可见地心情愉悦了许多，放在她脚踝处的尾巴不自主往上移。
眼看就要探进裙底，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似的，快速收回了尾巴。
白绵松了口气，默默收回了准备阻止的手。
……
在卡瑞斯的帮助下，不到十分钟，原本满是血迹的房间变得干干净净，裹尸袋也被放在了推车上，她只需要把尸体推到火化炉任务就完成了。
白绵拍了拍手，不久前对人鱼的恐惧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
他一直在向自己散发着善意，这种善意是使她不再惧怕他的理由。
卡瑞斯向白绵靠近了些，察觉她不再闪躲，嘴角微微上扬。
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现在该到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