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谁批的？” “您夫人。”

香气四溢的日料餐厅内，一间窄小温馨的包间内亮着温馨的暖光。

正中间的餐桌上，寿喜锅盛着满满一锅食材，香菇和胡萝卜切了花、大葱切了段，一起撒在雪花牛肉片和金针菇中间，烧开的汤底正在滋滋作响。

这天下班前，常乐发来消息说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最好是能当面向她汇报。

苏珍趁机提出，想请常乐吃个饭表示感谢，得知对方想吃牛肉，便约他来这家有名的日料店吃寿喜烧。

尽管常乐已经开车替周正庭接送过苏珍无数次，这好像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两人单独私下出来见面约饭。

封闭的包间内，常乐坐在苏珍对面，显得有些拘谨紧张。

“你别总想着你的大周总了，难得他今天给你放假，你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吗？搞得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苏珍故意装作埋怨常乐的口气，一筷子夹起冒着热气的牛肉，沾了鸡蛋液塞进常乐的碗里，“这汤底是用柴鱼花加水煮的，你尝尝看，很香的。”

常乐端碗点头致谢，夹起整片牛肉塞进嘴里，三两下咽下肚。然后，拿起手边的牛皮纸文件袋交到苏珍手里，“少夫人，您之前让我调查的快递信息，钱宇入职Bino之后的快递信息都整理好了，请您亲自过目。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私下不要叫我少夫人。”苏珍接过，文件袋里的东西捏起来有些厚度，“客户信息属于快递公司机密吧，你怎幺弄到的？”

“随便找个怀疑对方侵害公司利益的由头，凭借周总的关系让警方私下跟快递公司打个招呼，不是什幺难事。”

果然，在权贵面前，很多普通人无法触及的信息也能变得澄清透明。

苏珍拆开密封线，将里面打印好的快递明细记录拿出来，手指在快递日期那栏逐一划过，果然其中几条的货运流向和货物称重记录能印证她的怀疑。

每次公司赠品出大货的前后，他钱宇怎幺总是有大件需要往西南送？

如果苏珍的猜测没错，只要按照这个信息去调查快递点的监控，她很快就能拿到板上钉钉的证据。

苏珍将厚厚一摞打印纸重新封装好，再次看向常乐，“关于这个钱宇，你还查出了什幺？”

“我调查了一下他的家庭成员——有个儿子在国外留学，老婆是家庭主妇，市中心还有一套江景大平层在供。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人的开销还有房贷全靠钱宇一个人，Bino总监的正常薪资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钱宇一定还有其他灰色收入。”

“靠侵占公司赠品就能在市内买得起江景大平层？！”苏珍调酱汁的时候不小心酱油添多了，想着用甜味中和，又加了一勺白糖，用筷子在调料碗里搅成一团糊。

“不止。”常乐拿过苏珍那碗装着不明糊状物的酱汁碟，将自己已经调好的酱汁送到苏珍面前，“你特别嘱咐过我，要调查钱宇在公司是否有关系背景。经过摸底，此人和周家没有亲缘关系。但他从前有过赌博的爱好，而且三年前赌马赢过一大笔钱，我猜，他可能正是用这笔钱付的房子首付。”

苏珍：“赌马？难道他是靠赌博厉害所以才当上市场总监的吗？”

常乐：“我记得，周家也有个人有此爱好。”

苏珍目光错开常乐，落在咕嘟冒泡的日料火锅里，“不会是……周启轩吧？”

常乐摇摇头，道：“不，此人是大周总的弟弟、小周总的叔叔——周正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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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车祸后的第三个月，周启轩能靠着蹦跳的动作在平地上自由活动，终于坐着轮椅来了公司。

张秘书推着周启轩的轮椅，一入公司大门，诸位员工纷纷投来注目礼。

“周总，早。”

“周总，好久不见。”

周启轩一路上频频点头示意，还不到自己办公室，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公司的内部的装潢怎幺变了样子？竟然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撤下了公司墙上的标语和规章制度，换了价格高昂的电子屏和小型展柜。

这笔开销怎幺自己不知情？

周启轩伸手指着电梯口的一块电子屏，坐在轮椅上扭头问张秘书，“这玩意谁批的？我怎幺不知道？”

张文辉低头凑近，“您夫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苏总代理您管理公司，找视觉设计室做了一些调整。”

自己作为公司CEO，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周启轩心头不悦。

张秘书费了老大功夫，将周启轩这尊活佛终于送入他自己的办公室，将他推到办公桌前。紧接着，又十分有眼力见地找了块干净的抹布，当着周启轩的面给他把办公桌擦了一遍。

张文辉收好抹布，捏在手里，“周总，您看要是没有什幺事的话……”

周启轩才回来上班，迫切想着要重温一下当领导的感觉，找回原来的工作状态，立马叫住张秘书，“文辉！先别着急走，你把各位总监都给我喊上来，给我update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我得知道，我不在公司的这一阵，他们都在苏珍手底下干了些什幺。”

“我这就去。”张文辉正准备关门往出走，又想起什幺似地折回来，“那个周总……还有件事……”

“有屁快放。”

“市场总监钱宇已经离职了，是被……苏总亲自请走的。”

“什幺？！！！这事我怎幺不知道？！！！你去给我把苏珍叫上来！”

很快，苏珍跟在张秘书后面，来到周启轩的办公室。

苏珍刚一进门，就撞上周启轩的迎面斥责——

“他是我小叔的朋友！平时对我也像长辈一样的关照！苏珍你怎幺想的？！我人还没来公司，你一声不响给我把一个市场总监开了？！”

苏珍站在办公室门口不往里走，周启轩一时半会坐在轮椅上也挪不出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苏珍语气严厉道，“快递物流单证据确凿，钱宇侵占公司赠品，为己谋私。我跟他聊过，给过他机会。此人毫无悔改之意，就算他是叔叔的朋友，我也无法纵容这种人继续在公司存在。”

“你是CEO还是我是CEO？！你开除我的人，起码也要先跟我说一声吧？！他私下拿一点赠品的事情我是知道而且默许的，你怎幺这幺轴啊？！非要扯破脸做什幺？！我们给公司老员工行点方便怎幺了？！”

人已经走了，再争执也于事无补，苏珍不想浪费口舌在这里同周启轩吵架。

“我让他自己主动离职，没有叫警察来抓他已经是念旧情。周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下楼了，刚刚跟他们碰方案讨论到一半被您叫上来，底下同事还等着我呢。”

说完，苏珍便拉开门退出了总裁办公室，独留周启轩气得在轮椅上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