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好痛。
腿上、腰上……最疼的地方是肩膀。
端木焰闭着眼动了动手指,总感觉手上也很疼,她怎幺了?
模糊的记忆像被打乱的拼图,而端木焰则试图一块块把它们放回原位。
他们去侦查禁忌之地的动向,雪山,悬崖,苍岚中箭了,射箭的是……
隔着眼皮落入的光陡然减弱,似乎有什幺东西凑了上来,端木焰猛地睁开眼睛,一张硕大的兽脸与她对上目光,从裂开的巨口中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很快便从惊恐的情绪里缓过来,擡手甩出一道火焰,把那只远古兽烤的凄厉嘶吼。
这段时间端木焰几乎每天都会参战,对这种程度的厮杀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刚睁开眼睛就那幺大一张血盆大口顶在前面,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苍岚呢?苍岚怎幺样了?
端木焰摇摇晃晃的起身,一层薄薄的落雪从她身上掉下来,她看了眼天空,雪好像比之前下的小了,远处都是巍峨的高山,一眼几乎看不到顶。
那支箭上有毒,苍岚拔出了箭,流出来的血却是黑色的,她挟持了苍竹想让他交出解药,却反被他拿捏。
那是个疯子,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死不死,哪怕脖子附近的头发都被她的火焰给烧焦了,那块皮肤都被烫的融化,也不肯交出解药。
解药在谁手里,谁就有话语权。
端木焰不知道解药的下落,不敢真的杀了他,毒发作后苍岚疼的几乎站不稳,端木焰想给他止血,转身的时候一支箭擦过她的肩膀。
她明明烧毁了苍竹的弓。
端木焰的衣服颜色浅,清晰可见从伤口流下的血是黑色的。
很快她也感受到了同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有点像最开始穿越的时候被苍岚咬的那次,但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现在切身体会到的疼痛是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血液在身体里的流速快的在她耳朵里震响。
端木焰开始幻听,好像有人在旁边敲鼓,咚咚咚,她看见的一切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光,接着一群黑压压的兽人也登上了悬崖。
熊族。
原来是里应外合。
他们同样手持弓箭,为首的是也算是她的老熟人了,熊巧兰,那个勾引苍岚不成反被羞辱,心生怨恨后绑架了她和沉水,最后被苍岚折断了手臂的女兽人。
端木焰不知道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毒素让她的五感逐渐模糊,她看人已经出现了重影,好几次明明瞄准了却没有打到,最后她在悬崖上降下一片火海,自己却无路可退。
隔着火幕端木焰看不清对面,却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在外面徘徊,无数支箭穿过火海落下,箭杆和箭羽都被烧的融化,可箭头是金属做的,而悬崖上连一点遮挡物都没有。
苍岚抱着她跳了下去,他借用了山壁上生长出来的植物,一路有惊无险的缩短着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在快到地面时他昏了过去,抱着端木焰一起落入了这个在兽人之间口口相传的凶恶之处。
禁忌之地。
横生的枝杈遮挡了她的视线,端木焰拨开树叶,冷不防被什幺东西绊倒。
“嘶……”她抽着气爬起来,想看看绊倒自己的是什幺东西。
一截倒塌的小树,露出的断面还很新鲜,而不远处宝石似的赤红鳞片在杂乱的植物里闪着微光,端木焰又惊又喜,沿着这条熟悉的尾巴往前摸索。
“苍岚!”
尾巴很熟悉,但是人却不是她熟悉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兽。
一条巨大的蛇趴在地上,大的让端木焰心里发颤,但这红色确实是她所熟悉的,她一直觉得苍岚的鳞片颜色非常特别。
禁忌之地里应该会有别的蛇吧?这真的是苍岚吗?
“苍岚?”端木焰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她太相信自己的反应速度了,看对方没反应,她又走近了些,脚下杂乱的植物们突然暴起,拴住了她的腿。
端木焰被扯得栽倒在地,但她却反而不害怕了,那条大蛇没动,只从吻部探出了蛇信,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腿上的束缚松开后,端木焰立刻凑过去查看他的状况,“苍岚,你怎幺变成兽型了?你的伤怎幺样了?”
她在上半部找到了一个流血不止的伤口,附近的鳞片都被染黑,地上已经汇聚了一滩黑色的血液,苍岚似乎很虚弱,对她的问话也没什幺反应。
苍竹……
端木焰暗自咬牙,恨自己没能当时就利落的杀了他。
她被那份缥缈的解药所迷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可现在还是没有解药,没办法治疗苍岚中的毒……等等,说到毒,她好像也中了?
端木焰扯开破损的衣袖,惊讶的发现伤口的颜色是正常的红色,也没有继续流血,她明明中毒了的,布料上还残留着黑血的痕迹,可为什幺……
难道她自身带有某种抗体?
端木焰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她推了推横在地上的大蛇,“能听见我说话吗?苍岚?我好像有解药了!”
苍岚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刚才他还操纵过植物,端木焰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他的体温低的吓人,端木焰点了很多团火拱卫在他们身旁,这时她才发现附近有不少远古兽的尸体,看死状不是被勒死的就是被刺死的,应该是苍岚干的。
这样下去不行。
“你怎幺……呼……长那幺大一只……”端木焰费力的把他的头擡起来,因为一边肩膀受伤,她擡得胳膊都有点发抖。
说实话,苍岚真的很重,她没想到他的原型竟然是这幺大的一条蛇,比她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巨蟒恐怖多了。
端木焰把这只大蛇的吻部凑到自己的伤口附近,“你喝一点,能听见吗?喝点我的血。”
苍岚闻到血腥味,下意识探出蛇信嗅了嗅,接着在她的胳膊里把头转开了,端木焰本来就浑身酸痛,还擡着这幺大个玩意儿,胳膊抖的都能去筛糠了。
“喝!”她强硬的把蛇头往自己伤口上一杵,大声的对着他道:“我的血是解药——听到了吗?是解药——赶紧喝,我真的要擡不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