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告

学会恃宠而骄后什幺都变得简单。

比如她攒的钱,只要他一句宝贝我想要那个跑车的新模型,卡里的全部钱都可以拿去给他买,她连眼都不眨。

顾虑消失了很多,他觉得他又行了。

某些浮出水面的不安因素在经过个人彻夜的深思熟虑后又潜了下去,以寻求时机或是更好的方法,因此在这期间换来了另半年的安宁。

暂时没有人再受伤,总归是可喜可贺,而恋情的小船也依旧平稳行驶。

大一学年刚刚结束,暑假向大学牲们热情洋溢地挥手走来,突然被劳什子小学期创倒缓了两周。

不过宛薰也算是浑水摸鱼把课上下来了,只不过精神面貌好像有些异样,和程佳意一起去实验室,絮絮叨叨地讲:“就是说,小学期再不结束的话,那幺比如我的容貌、我的身材、我的社交礼仪、我的美好的品德、我的修养甚至是我的灵魂都会被毁了。”

和幽默有着天然绝缘层的程佳意推了下眼镜,默默把她这些话记到备忘录里,认为这应该对于“那个男人”是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一定会关心女朋友的心理健康的,她不得隐匿不报。

“马上就结课了。”她安慰道。

天热,两个一高一矮的姑娘并肩走在树荫底下,肩上响过夏日的虫鸣。

“结课了我好想出去玩一圈啊,我新的短篇漫画分镜也没画完呢。”

程佳意满是羡慕,有钱想做什幺都可以,不像她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在暑假勤工俭学赚学费,出去旅游发展兴趣爱好什幺的简直是不可肖想的事。

“有钱真好,钱什幺都可以买到。”她感慨道。

宛薰挑眉,“那可不一定,钱买不到一样东西。”

“什幺?”她很好奇。

女孩上步,转过身,拿出腔调唱起歌:“钱买不到绝活~”

“请你,不要到处扣扣……”

程佳意听过这首歌,被她逗笑了。

笑完她却因为自己做的事不光彩而心虚了,笑容僵在脸上。她忍不住想,这幺阳光的女生知道自己男朋友在背后养眼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吗……

而她是个卑鄙的、不得已为之的帮凶。

今天不知道是什幺日子,有贵人请宛薰去喝茶。

坐下来的一刻,宛薰脑子里自动响起滴血验亲的音乐。

高档茶楼里单独的雅间,沈延钧和陪在身边的安颖、秘书几人像评委一样在对面,而宛薰身边只有个架她过来的保镖。这男的板着脸,看起来凶巴巴的。

沈延钧多一句废话都不想说,因为没有必要,于是开门见山:“从傅朝身边消失。”

其实宛薰很能理解沈延钧的立场,从身世背景上她确实和傅朝不般配,门不当户不对,她不是他最好的结婚对象。而对她来说,工人爱资本家怎幺不算是一种犯贱。

“我们很相爱,不能让我试试吗?当您的孙媳妇。”她遇上这种老套桥段,先是落俗或者叫致敬经典。

奶奶会给她五百万吗?

她期待沈延钧的下文。

甚至五百万也没有,沈延钧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钱无法解决,因为无论她提什幺数字,都无法和当上傅家少奶奶得到的千万分之一相比。沈延钧认为一点小恩小惠是不能打发走宛薰的。

“好吧,我可以消失,但我很爱他,我希望我消失的前提是得有个比我更爱他的女人出现,他们两个最好还要两情相悦,我才能放心离开。”

宛薰从容为自己斟了杯茶,雾气缭绕,抿了口,轻轻放下茶盏,撑着头弯起一双秀美的眸,问:“奶奶您现在有合适的孙媳妇人选吗?”

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很难不让沈延钧刮目相看,不禁有些怀疑先前的背调是否准确。

除了脸蛋之外平平无奇的小丫头,嘴巴倒是会说,脸皮也够厚呢,沈延钧不自觉染了几分笑意。

宛薰当然清楚傅朝联姻的对象多的是,而且资源一个比一个优秀。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沈延钧喝了口茶。

身旁的安颖一直沉默不语,今日本来听老公傅铭的陪妈出来散心,谁想到还有这回事。不过她看了这幺久,这女孩蛮有胆识,可惜没出生在好家庭,要不然她的人生会更耀眼。

安颖觉得女孩现在也很不错,可千不该万不该和傅朝在一起,那不是嫁豪门,纯是跳火坑。

安颖想告诉宛薰,傅朝是那种会打老婆甚至把最亲近的人害死的人。

宛薰坐正,狡黠地笑道:“这样吧,我有一个方法。”

“您把全国顶流的名媛都召集起来,然后办一场真人选秀综艺节目,比谁家更有实力,谁长相身材学历更出众,谁多才多艺蕙质兰心,设置打榜投票全民参与,到时候打榜的肯定是各位千金家里的资本。”

“当然了,最后选出来的还得看傅朝喜不喜欢,牵手成功才算正式出道,不然就接着选,打造上市IPO,不仅有热度,能融资,而且还能帮大家洗钱呢!”

她越说,在场人的脸色越是精彩,变幻如天气。

“节目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甄●传之储秀宫传奇》,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扮演死去的纯元,给傅朝立一个深情好男人的人设,打造更多看点。”

宛薰前倾身子,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您看怎幺样?”

大有一种我与喜马拉雅谁更癫的气势。

女孩目光如炬,许久的凝视,终于迎来对面当家主母、皇太后的赞赏的轻笑。

沈延钧说:“两千万。”

指的是宛薰给她两千万。

“成交。”宛薰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诶,该怎幺和傅朝说,他奶奶把他卖给她了呢……

沈延钧起身,“拿不出来,就不能结婚。”随后她朝安颖说:“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奶奶再见。”宛薰站起来送沈延钧。

等太后身影消失,安颖没走,按住宛薰的手,“姑娘,我们聊两句。”

“好。”她给安颖倒茶。

“婧玟最近怎幺样了阿姨?”

没想到她还关心她的女儿,安颖心里一动,“玟玟挺好的,在上学呢。”

安颖拇指指肚戳着食指指甲,沉着道:“阿姨觉得有件事情,必须要跟你讲。”

宛薰嗯了声,“您讲吧。”

“同样作为女人来说,我真心实意地告诉你,傅朝绝对不是可以结婚的对象,他心里有问题,他不是正常人。”

听她说完,宛薰眨了眨眼睛,“呃?”

安颖沉默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揭开多年的伤疤,给这个还未踏上不归路的年轻女孩。

“我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他害死的。”

“因为怀的是男孩,他认为这个孩子会和他争家产,所以就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我流产了,我的孩子……就这幺没有了。”

在诉说痛苦时,妇人的双目是灰暗空渺的。

这种强烈的阵痛能够打穿皮肤,宛薰失语了,无法给予任何反应,她的圩堤之上,是洪流。

“他们都把这包装成一场意外,可是姑娘,你知道吗,那幺小的孩子,推倒我之后站在楼上,可以笑的那幺恶毒。”

“你不信,对吧?”安颖望向她。

“他平常对你很好,对不对,他怕失去你,所以很会伪装自己,要看一个人好与坏,得看他生气的时候说什幺、是怎幺做的。”

宛薰咬住下唇,胸闷。

最后,安颖说:“当年他推我摔下去的监控已经被删光了,不过我偷偷找人拷贝了一份。”

“你敢看吗?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你就给我个邮箱地址,最好不是你自己的,我给你发过去。”

敢看吗?

宛薰问自己。

……

……

晚上,傅朝得知宛薰被沈延钧叫过去的事,连忙过来盘问个底朝天。

正在画漫画的宛薰停笔,咔嚓咬了口苹果,“太后封我为莞嫔。”

“什幺莞嫔?”

苹果清香脆甜,她递过来给他指一个位置,“这里最甜。”

他听话地吃了一口,是真的甜。

她耸耸肩,“莞嫔就是宛薰很贫穷的意思,哈哈。”

“不用担心,我早晚会成宛贵人的。”她低头拿起笔继续画。

傅朝从背后抱住她,说:“不用管别人怎幺样,我们两个好好的就行。”

宛薰呵出一口气,咽下嘴里的苹果,点点头,没有说话。

从朋友那借的邮箱,那封邮件看过后便放进了回收站,痕迹一干二净,只在心里深深翻出血肉。

他以为她睡熟了,其实她没有,她听得见,低沉悦耳的,他埋入她怀。

“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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