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结束,没过几天,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
可就是那天,老板突然说:所有人的提成减半。
这就已经够打击人的了,然后工资一拿到手,竟然是把上月的提成就减了,而不是从下月开始。
当时,公司里的所有人,那真是群情激奋。
我也有点蒙了,觉得,一个公司,做事情怎么会这么儿戏,信用、原则、道理,显得那么一文不值,那么软弱无力。
那时,虽说我心底清楚,我们不过是一帮卖假药的。
但另一方面,又总被现象所迷惑,又会总以为自已干的是一份很正常的职业,所在的公司也是个正规的公司。
会觉得自已,毕竟和那些做地下六合彩的,街头诈骗的,做医托的,等等那些捞偏门的,会不一样。
时间长了,其实发生的不止这一件事,慢慢很多事情,让我好像又清醒过来。
明白自已,其实跟那些捞偏门的,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我还好一点,我的基本工资要高一点,拿的又是全公司的提成,会稳定一些。
倒霉的是那些业务员,因为他们拿的是自已负责区域的提成,销量就会不那么稳定。
可能某一个月运气不好,就拿的也就比基本工资高一点。
公司有两个同事,情绪有点大,闹的比较厉害,就被老板开了。
我和老文他们,都还留在公司。
我们的生活,也算比较稳定了,对自已的当下又还挺满意的,确实没有必要再去折腾。
不过,最算是如此,我那月还是拿了二千来块。
对比那些工厂里打工的,我们这样的工作,无论是劳累度还是收入,还是优势很大。
老板大概也是吃定了这一点,所以敢这么扣工资。
也自从那次以后,公司的人员,就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常有老人走掉,也总有新人进来。
说到这里,我要说明一下,为什么我的故事里,来来去去的,总只有这几个人。
那是因为,我性格本来就比较小众,本就不是那种很合群的人。
哪怕就是现在,我的朋友也很少,平常也老喜欢自已一个人,看看书,上上网,玩玩游戏什么的。
比如象穆姐那样的人,如果不是老文的关系,我跟她那类的人,顶多也不过泛泛之交,根本不会关系亲近起来。
本质上来说,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再说,我也有些不喜欢,那种太过俗气的人。
就像一帮男的,住在一个宿舍,然后晚上常聊的,当然就是女人的话题。
就会有人吹嘘,自已如何手段高明,把哪个女人骗上了床,或是骗到了多少女人上床。
然后另一些人,就是各种羡慕。
其中有那种热心的,急切的,就想从他那里学习经验。
说起来,人就是这么的矛盾,我明明是个卖假药的,可还就是看不起这类的人。
也不单是女人或性的问题,有些人喜欢吹嘘,自已如何多得了笔钱,如何从别人那里得了大便宜,等等这些。
老实说,我会觉得这种人道德低下,人品恶劣。
这又是一个矛盾的现象,我一边卖假药挣钱,一边把自已女朋友送到别人床上,却还要一边从道德上瞧不起别人。
——可,这就是我,真实的我。
如果我不这样的时候,倒是在装了。
可能,有些人生活经历单纯一些,年轻一些,就很难理解。
不过,我也相信,也总有一些如我这般的人,或是经历多一些人,也会有同样的理解。
现实的社会中,越是矛盾而诡异的,反而越是真实;越是美好、完整、合乎常理大众的,偏偏越是虚假而脆弱的。
就如这里,最多的文,偏偏是那些绿母、绿妻、虐奴,等等这些。
这只是一时的偶然,还是说仅仅为了猎奇?
这在大众的眼光里,不也是极怪异的吗?
可偏偏的,现实就是这么怪异而又真实的存在着。
不单是公司如此,这个事件,也预示着我们几人的生活,将从难得而短暂的安定中,走向不安定。
也是在那段时间,老板在广州买了房子,车子,虽然只是二十万不到的丰田,但在那时候,开桑塔纳2000,就已然是人上人了。
他还重新又代理了个产品,招了一批新人。
于是,我的工作从做一个产品的宣传活动,变成了两个产品。
我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出差,当天回不了广州。
就算不出差,回去也很可能很晚。
我也找老板说过,希望能再加组人,要不,我一个组做两个产品,真的是忙不过来。
老板跟我打着哈哈,说做活动不象做业务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叫我努力再顶顶。
说了这事之后,我又有点后悔。
当时我的心态,本就有点矛盾。
一方面不希望有别的人,怕别人顶了我的工作,或是分了我的提成。
但另一方面,又确实太忙太累,希望事情能少点,能轻松一点。
这样又过了一个来月,老文有次找个机会,私下和我说:穆姐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和他做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阵,真的有点乱。
因为减提成的事,肚子里难免有些怨气,公司也是人心惶惶。
然后增加新产品,品牌、功能、宣传语、传单、广告牌等等,什么都不一样了,都得从新弄起来。
老文不提起这事,我都没留意到,好像这段时间,我和小筝都做的少了。
几个人一起,更是没有。
唯一一次,也是趁着穆姐不在,我们三个搞了一回。
我还以为,只是我和穆姐都更忙了,所以才会这样。
细问一下才知道,他俩以前除了来例假,怎么地,隔个三两天也要来一次。
就是例假的时候,有时还会用手或口,帮老文解决一下。
可这一个多月,一起也不超过五次。
我不知道,是因为工资的事,让穆姐心情不好,毕竟她是很在意钱的人;还是因为上次,我和小筝太过心急,她受了刺激,回想起来觉得反感,恶心?
事情虽然知道了,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办。
老文和她也几年了,只能让老文多和她聊聊,最好能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我倒也想直接问问她,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用什么说词。
这事还没过,公司减扣提成后才两个月,又宣布,要扣基本工资。
我自已想的,可能老板觉得给的钱多了,但再扣提成,又怕影响工作积极性,所以想出扣基本工资的办法。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没有当场就扣上月的,而是从下月开始扣。
再到下一月发工资时,也就是过完元旦没多久。
刚好那月的销量又比较淡,大多数人都领的少很多,象老文那月,记得一千块都不到。
一时间,竟走了差不多一半的业务员。
老板很无所谓的样子,无论谁要走的,他从不挽留。
可能,他巴不得多些新人,工资还能少发一些。
而且开会时还吹嘘着,反正快到年底了,今年就算了,到明年开年,公司还要扩招更多的业务员,扩大公司规模和产品。
于是,公司里更是人心惶惶了,大家好像一时都没了工作的心思,有的人抱怨,有的人混日子,有的人在找别的出路。
穆姐也深受影响,工作的心态变了许多。
以前我跟她说,她哪里没做好,哪些没说对,哪里表现的要再好一些,她都会很认真的听着。
可在那之后,我再说到这些,她就会说:看样子也干不久了,还何必那么认真,能混的过去就成了。
我听了这话,又能说什么呢。
那段时间,直到春节假期之前,我也如他们一样,跟着混着过。
再也不会想着,怎么赶时间把准备工作做好;活动快结束的时候,也是想的怎么早早收拾了,好能早点回去。
工作上的事,就这样闲下来了,至少不再去那么费心了。
突然这样,我竟有些不适应,感觉一天不知道该干嘛,想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天气已经凉下来了。
在房间里,再也看不到他们穿着那套白色的短背心了,连吊带连衣裙都见不到了。
我这才想起去问老文,穆姐最近怎么样了。
我问的时候,老文好像把这事都忘了,听我说起,才很无所谓的和我说,早就回归正常了。
那段时间,小筝的老板,给她加了一点工资,她一月也就有六七百块了。
然后,她和五楼那个小叶,关系好像处的还不错。
有时候会一起出去逛街,买衣服什么的。
那个小叶,是所谓的城市贫民出身。
那个时候,倒闭或改制的企事业单位,越来越多。
很多城市工人之类,慢慢也就撑不下去了,也加入了外出打工的行列。
小叶便是,那种下岗工人的家庭。
要她和那些城市白领之类相处,她够不上,可能还带着点心理自卑;和那些农民工相处,又和她的气质、谈吐、生活习惯等等,有些隔离感,当然,也或有些看不上。
于是,小筝这样的,不那么土,而社会身份和地位又不那么高的,倒和她更相近一些。
她虽和小筝关系越来越近,但和我或是老文他们,还是没有什么交集。
偶尔我们自已做饭聚餐,她也会来凑个热闹,遇到也就点个头,打个热乎之类。
她可能觉得,吃了我们的饭,还给小筝和穆姐送了只口红,给老文送了瓶还不错的酒,给我送了条领带。
可是,我活那么大,还没戴个领带啊。
再说,广州的天热那么热,又有几个人带领带的。
我把这话和小筝一说,她听了就笑了起来,还说要拿这话,去笑话小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