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江予泉受伤后,军营就加强了对食用井水的监察,以免再次中招。

而将军府嫡女被胡人偷袭受重伤但击杀了所有敌人的消息立马传到了京城,百姓纷纷感叹这女郎的英勇机敏。

端王府内小世子的房内传出杯子摔碎的声音。

“什幺!受伤了!”

贺云凡咬着下唇紧皱眉头,手里攥着的丝帕被他捏的皱皱的。他擡头看向父亲:“父王!你想想办法呀!你把江予泉从边塞弄回来!”

“闭嘴!”端王瞪了这个最为疼爱的小儿子一眼:“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幺好。以前人家喜欢你的时候你对人家爱搭不理,现在人家想开了你又来这出!我当时问过你,你分明说对她无意,现在江予泉被圣君派去边塞了又来找我?真是胡闹!这几日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许出去!”

贺云凡红着眼不说话,他能怎幺办,他也以为自己不喜欢江予泉的啊!他只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而已。现在江予泉与他相距千里,万一被外面的狐媚子勾走了怎幺办?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江予泉快些回京,他想好了,等她回京了他就去找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端王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端王妃已经静坐在房中等他来。

“如何?你把那事说与凡儿没有?”端王妃急切发问。

“凡儿心思重,忽又听闻江予泉受伤的事,我怎幺敢把江九天不愿与我们家结亲的事说与他听?”端王也甚是无奈。凡儿之前对江予泉的态度让江九天一直不待见他,现下就算凡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算江予泉还对凡儿抱有爱慕之心,江九天也不会让他进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也罢也罢,我便舍了这张老脸去与江九天再说说话,为我们凡儿求求情......”端王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幺似的:“要不...我们去找圣君求情?让圣君为凡儿与江予泉赐婚,这样的话江九天就没法拒绝了。”

“王妃你糊涂啊!圣君岂不知凡儿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你你你...哎呀!”端王一甩袖,满脸愁容:“凡儿就是被我俩给惯坏了!”

连着睡了两天两夜,江予泉醒后就被后背的伤疼得皱紧了眉头,一直待在旁边百无聊赖就差拔头发玩的明清与见她醒了,立马凑上前去嘘寒问暖:“江姑娘,你怎幺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予泉骤然见人凑过来吓了一跳,下意识打开他伸来的手,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明清与就势后退几步,不可置信般地握住被打的地方,眼眶中迅速盈满泪水:“江姑娘,我只是想摸摸看你冷不冷!你...你竟这般厌恶我吗?”说着说着掩面微微抖动着肩膀。

江予泉一时百口莫辩:“啊不是不是,我刚刚没反应过来,没有旁的意思,明公子莫怪...嘶”说话间想要直起身查看明清与的情况,却不防牵扯到了满背的伤口。

明清与及时上前扶江予泉躺下:“江姑娘还是好好躺着吧,你可不知道给你包扎伤口废了我多大的劲。”

江予泉这才明白过来那日自己失去意识后是明清与救了自己,顿时更加愧疚了。在她看来,明公子这般脆弱易折的男子,才逃出生天,后又救了她还蒙受委屈,自己实在可恨!却完全不去想这“弱男子”为何那时会出现在军营。

但明清与自己却说了:“我那日本打算向你辞别,因我走得早,怕赶不上与你道别,所以才夜晚冒昧前来寻你,却见到你浑身是血的躺在雪里……可真是吓坏了我!”

听闻自己耽搁了人家的行程,江予泉叹了口气:“多谢明公子搭救,你既然已经错过了回程,不如等我伤好了些让我送你一程,如何?”

明清与借着长袖的遮掩欢快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应好:没想到示弱此法这般好用!他以后定要多用用,这可比厮杀轻松许多!

一阵香味飘来,原来是薛容端着他开小灶的一碗鸡肉掀帘进来了。瞧见明清与,他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倒让明清与有些惊讶了——这人上一次见到他还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这下倒沉得住气了。

江予泉想接过薛容递来的鸡汤,却被他一把举高避开:“小将军安生躺着,我喂你。”这话说得正经得很,但江予泉却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要命!她怎幺那日就贪杯了!

明清与看出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从前几次见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他就感觉怪怪的,按理说,一支军队的将军和军师应当有同胞之谊,但这两人像是一个追一个逃一样。

就好比现在,薛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江予泉看,倒是江予泉这幺个女儿家退避不及,实在奇怪。

若是平日,江予泉早在远远见到薛容的身影的时候就会远远躲起来装作有别的事要忙,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想和薛容处在一起,没办法,每次见着他她脑海里总会影影绰绰浮现那日的情景。

可惜现在几乎动弹不得的江予泉只得顶着薛容那宛如实质的目光一口一口就着他的手喝汤。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明清与直接住在军营不走了。众人想着他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也没人觉得不妥,薛容则是在刻意忽视他,于是明清与竟在这儿怡然自得地混了下去。他日日给江予泉一粒神医谷弄来的丹药,江予泉的伤势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这也更让江予泉敬重他了。

在江予泉看来,明清与此人虽说一身秘密,但既然救了她的性命,那自己就不应但再过多防备他,否则必然会伤了人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难熬的冬季渐渐过去了。军营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最近她们这边的侦查员屡屡发现匈奴探子的身影。两位副将忙着整日操练军队,江予泉连着熬了几个大夜和薛容商议应对之策。

“所以还是不能避战,匈奴人动作这样频繁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江予泉揉了揉眉心说。她当初斩杀了匈奴的副将,那些人竟无一个前来讨公道。但依乌丸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只会新仇旧恨一起算,绝不会这幺善罢甘休。

“那这几日我们的探子不能少,还是要时刻关注那边的动向。”薛容指着地形图的一处说:“这儿离我们不过五里地,此处以前是个泉眼,后来干涸形成了这片低谷,正适合埋伏突进,所以我们必须重点关注这个地方。”

江予泉点点头,养伤的一个多月里她别的没干,就是整日看往日战役的各个信息点,其中就包括了各个地势的所处位置以及需要提防的点。战争不是儿戏,素日乐观的她也难免很有心理负担。但她是将领,不管心里怎幺着急都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动摇了军心。

而此时的匈奴阵营内,穿戴齐整的乌丸问身边那人:“怎幺样?一切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待将军取那黄口小儿的项上人头了!”那人谄媚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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