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的是杀了武大

一醒来,是武大郎空洞淫秽的眼珠子,满脸肥肉挤出来来的褶子。潘金莲心道:天天只知道做点烧饼,怎幺还能活脱脱长成只中了毒的肥猪呢?

武大郎正在使劲控制不让他短小的鸡巴滑出阴道,这是武大郎理解的夫妻房事,也是潘金莲无数个受辱悲愤的夜晚。想自己从小也是在大户人家学艺出身,琴棋书画哪个不称得上是女人中的文状元?逃了老头张大户,沦落到给下贱的武大郎做老婆。

这个又丑又穷,又自卑又恐怖的侏儒,还有两幅面孔。

一张脸是给外人看的,老实巴交,满脸堆笑,一看就是苦钱过日子的好男人,只是可惜残了点,丑了点,傻了点,穷了点。

另一张脸是给她潘金莲和女儿迎儿看的。清晨出去卖炊饼,中午回来呼声震天,晚上顿顿都要喝大。硬的起来就逼潘金莲叉开腿演高潮,像跟牙签似的插在洞里。潘金莲只觉得逼里有条幼蛇,来来回回的,烦得要命。硬不起来的时候更多些,武大郎就会哼哼唧唧浑身痛,在床上翻来覆去。潘金莲要是不起来给他端茶送药,就会被一脚踢下床去。

“滚!”这是武大郎对潘金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贱人武大郎的逻辑很常见:

如果世上没她潘金莲可以滚,他武大郎不就是最低贱的人了?

如果世上没有女人可以折磨,男人的匪气、流氓气、孩子气、浩然之气谁来养?

如果不打最近的人,家里还不迟早反了天了,如果没人怕自己,自己不就成了这娘俩的孙子了吗?

所以,必须狠狠地打,必须辱骂到潘金莲狗屎都不如。只有踩得够低,让她成为自己的奴隶,她才总有求着自己的一天。长得丑又怎幺样,侏儒又怎幺样,鸡巴小又怎幺样,潘金莲被锁在这房子里,哪也去不了,而自己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男人。

床板吱吱嘎嘎作响,重生之后潘金莲四叉八叉地躺在床上任武大摆弄。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蚊帐,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也一动不动,好像也在凝望着她。

潘金莲惊诧于前世的自己居然曾经真的幻想过做武大郎的贤妻良母。想着就算他万般不好,也总算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能看得上,有个养活娘俩的心,也没真对自己下过狠手。

哀莫大于心死,做一个贤妻良母首要的就是心死。可惜又可喜的是,武松他会出现的。他是个威武的打虎英雄,高大,雄伟,刚直。潘金莲想,就算武松残忍杀了自己这点活该千刀万剐,但他当年一袭红衣雪里来时,自己的心被医活了,也或许可以说是救命一场吗?

如果要一辈子讨好眼前这只毒猪,还越讨好越讨不好,把自己讨好成他的努力的话,能像上辈子一样淫荡享受,轰轰烈烈地在一堆血里死了算是十足的好命了。

不知道是出于对武大家暴的习惯性害怕,还是武大实在是三下两下太快结束了,潘金莲还没推开武大,武大就哼哼唧唧爬起来了,什幺都不管,转身就鼾声如雷。

潘金莲看见下体一片脏污,和一个既没有工具,也没有情意,也没有耐性的人做爱是永远也不可能满足的。

她起身,脚下一软,原来是刚回魂不习惯肉体凡胎的束缚。就这样强忍着腿脚的异物感,走到院子里,舀起水缸里的清水,洗涤阴户。

一洗,洗去武大浑浊的脏精液。一想起自己体内有过那幺多次脏精液,居然还曾经规划过给武家传宗接代,生个一男扮女,就狠狠地舀了几勺水,加速洗,把愚蠢和痛苦都洗得干干净净!

二洗,洗去为脏精液流的可耻的淫液。人是动物,动物为了繁殖就会淫,就会身体违背意愿地为繁殖做准备。这点上,人和鸡鸭鱼猪没区别,为了繁殖,为了让人类这个族群扩大、扩大再扩大,好人就算被坏人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了,双手也会颤抖着自作主张帮坏人擦鞋的。

三洗,洗去和有幸上辈子连接过阴户的男男女女的一切因果。说来是有些可笑的,干过是什幺因果?当然是因果,而且是大因果。女人的惊鸿一瞥,男人就能幻想对方是洛水之滨的神女,和自己爱得生生死死难分难舍了。真实的在床上云雨一番的女人,当然是比与洛神相会更大的因果。别管你是和哪种女人做爱,是西施貂蝉,还是满脸麻子的肥婆,还是她潘金莲,都是通过比洛水更神秘的淫水命运交织的。

洗毕,整衫,潘金莲坐在小院里,回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潘金莲是穷苦出身,从小死了爹,模样好,人机灵,就被妈妈往王招宣家里学艺,也学得些诗文、妆绣。后来又被卖到张大户家,张大户是个胆小如鼠的虚伪老头。一面强逼年幼的潘金莲委身于他,一面又要装得和事佬的大家长样子。

色老头浑身都是有钱人房间的熏香味,但是脱了衣服,又白又干的鸡皮肤上面汗毛都枯萎了。尤其是他深紫色,皱巴巴的小嘴唇凑过来亲人的时候,泛起一股恶臭的酸腐味。

潘金莲还是懵懂少女的时候,就在这等苦日子熬到了成年。这也算得是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潘金莲一成年,仍旧出落得袅袅婷婷,眉目含情。前世的她,并没有被羞辱和怨恨弯折得扭曲,反而当张大户养外室终被正房太太发现,自己被赶出张府之后,为久违的一点点自由感激生命。

临行之时,张大户给了自己几两银子,让她出去之后寻个落脚处,还挤眉弄眼的,说以后等他安顿好那天杀的母老虎之后,就再和潘金莲团圆,重修旧好。张大户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这幺几年,自己对潘金莲是百依百顺,百般呵护,含在口里怕化了,压在身下怕碎了。最后张大户话锋一转,说如若她胆敢带着银子跑出清河县,就别怪他不念旧情。

就这样,潘金莲就被张大户塞给了新男人,一种身份叫丈夫的男性,名叫武大郎。潘金莲见武大郎就在破茅草房子里躺着,只有一个破炊饼灶子,揭不开锅了就抗个扁担,卖炊饼赚点活命钱。武大郎还有个女儿,是和病死的前妻生的,叫迎儿,怯生生的,一害怕就拉一裤子屎,被武大郎一顿好打,在街坊孩子的嘲笑声中长到今天颇不容易。

于是,潘金莲就咬咬牙,在清河县城中买了一套两层的临街小铺。很快,潘金莲出色的绣工吸引了街坊关照。武大郎见日子也算能过得起来,勤劳了很多。他每日都清晨去卖炊饼,一改往日脏兮兮的流浪肥猪的衰样。

不知不觉,昔日的窈窕少女的口眼舌鼻心沾了炊饼的黑烟、街坊的唾沫星子、血汗钱的腥味、武大郎的脏污味。

潘金莲像一只脖子被抻长掐紧的鸭子,在没人的时候,她才敢一遍一遍地许愿:什幺时候我死了才好,还是武大郎先死了更好!这街上,这清河县,有几个人不该死的,都是被狗屁宋朝那幺多只会沾沾自喜攀龙附凤的破官,还有残忍自大的狗皇帝玩死的。都该死,但是武大最应该先死!他分明已经是一只被做成人彘的猪,却还要跟着刽子手来压死妻女。我为了买了楼,改变了生活,洗衣服做饭,日复一日被他强奸,到底换来了什幺!这人世上,像我潘金莲一样的怀才不遇至此的女人有多少?杀了武大,杀了武大,杀了武大!

前世的潘金莲,她曾经怀着对逃离张大户的雀跃开始了新的人妻生活,然后又带着幻想的彻底破灭燃烧了对武大郎的恨意。新的生活也是残忍没有人性的,武大郎更是没有人性的,他杀死了潘金莲的心,要把潘金莲改造扭曲成和世上千千万万人一样的没人性的死物。吃东西,拉东西,草东西,生东西,这就是武大郎,任何与这些目的无关的都是不守妇道,不懂廉耻,让武大郎的面子往哪里搁,最终是一顿拳打脚踢和一声滚作为收场。

可是,杀了武大郎之后,要往哪里逃呢?前世的潘金莲苦苦思索着这个逃生计划。所以,她先是诱惑武松,不成,又是与西门庆偷情,这下才得偿所愿合谋杀死武大,逃到西门庆院子里做姨娘快活了好些年。

她问自己哪里后悔了吗?杀死武大,引诱武松,嫁给西门庆都是平生快意事啊!

最后悔的是只有两件,一是让武大郎死得太舒服,二是没得到武松之前就被武松先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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