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感知到少年已经走远,陆清溶从被子里钻出身来,隔空取了床柜的衣衫就要穿。
“我帮你缝了衣衫。”想到叶峰的话,陆清溶又是无奈道了一句“傻子”,她掐个诀就能恢复的衣衫,这傻子还苦心苦力地帮她缝了,也不知这采药少年的针线活会蹩脚到何种地步。
自恃清高、从不为旁人所左右的少女在拿到衣衫的瞬间却愣住了。她看着断了的系带处,凭空多了一对盘扣,断掉的一端被缝成了一个圈儿,另一端则折成了一朵四叶草形充当扣子。这不仅比系带方便多了,而且...看着这对费心力才能做出来的盘扣,陆清溶第一次体会到承受别人的用心是这样的,既暖心又无奈,还带着隐隐的愧疚。
她有些不想走了。
可她必须要走。
情蛊的发作不是儿戏,昨日已然是破了功,修道之人虽不忌双修,但耽于淫欲,于她这样的剑修而言无疑是自寻死路,自断前程。
况且...眼前又浮现少年清俊的面容,或脸红羞恼,或担心忧愁,又或是愠怒红眼...
罢了,她又不是什幺寻常小姐,没必要为这一段露水情缘再去费心神。
思定后,她穿衣下了床,看着满地的破碎,和那一摊干巴了的粥,她鬼使神差地走向厨房。
叶峰走之前也说了,她不嫌弃的话可以喝,想了想自己作为修道之人与生俱来的“大度”,陆清溶瘪了瘪嘴,准备临走前赏他个面子。
农村的柴房和厨房总是一体的,叶峰作为采药人,他的厨房除了柴火和零星的食材,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药材。
陆清溶一进房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但这混杂的草药味比起叶峰身上那似有似无的苍术味居然好承受多了。
散落一地的药草旁摆着一只摇摇欲坠的瘦高木架,总共三层,最上是一箩筐干干皱皱的窝窝头,中间则是一坛咸菜,最下是一小袋糙米。
而灶台上盛着的,则是一大碗精细小米熬制的米粥。陆清溶感觉心里有什幺东西断掉了。像是——她自恃多年的仙凡有别准则。
她有点不是滋味地端起碗喝了喝那些许凉掉的粥,清润的触感滑过喉头,她不自主想起了少年的嗓音...还有湿热的吻。
她这下是真的不想走了。
至少,像叶峰说的,待到明天。
少年的身影挥之不去,陆清溶默念几段清心诀,准备出门透透风,待到明天一早叶峰回来,与他好好道个歉,再...好好道个别。这段露水情缘也算是有个了结。
思罢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不知道为什幺,崧山庄总是寂静得让人也沉寂了一般,可她的感知却告诉她,此刻正有几名孩童在屋旁的河塘边玩耍,但那欢声笑语却似远在天边,如同天神低语一般空谷传响。
她沿着河塘晃晃悠悠地走着,沿途除了几个孩童便没了人的身影。看着孩童嘻嘻哈哈摸着螃蟹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起叶峰的儿时是不是也是这样调皮又充满欢乐...
“啪啪”,这次轮到少女气急败坏似的扇了扇自己俏丽的小脸,“你再想他就别再回宗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