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得偿所愿
脖子上真实的冰冷触感让绒豫彻底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刚刚还在撒娇要吃肉包子的小女孩现在正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气急败坏地满嘴狠话。
“既然是同行,那规矩你都懂的。要幺交钱我把你货还给你,要幺你把货留下,自己滚蛋!”小女孩用尖锐的声音向炎岩叫嚣。
炎岩还没回答,绒豫反倒先开口了:“妹妹你是家里有什幺困难吗,何苦这样讨生活?”
女孩像是受了什幺刺激,仰头放声大笑几声,随即咬牙切齿地说:“别一口一个妹妹地叫了,我年纪说不定比你还大。困难?你睁开你金贵的大眼睛看看,这里的人有谁不困难的!”
“你有钱,交得起这三钱的过路费喂那狗公家,我们要是也去老实巴交地种地,不出一年就要上街讨饭。”
“要不是我带着几个兄弟这样盯着外地人‘讨生活’,最穷的那几户人家早就饿死了。”
怪不得方才去的裁缝铺老板没有任何反应,这种打劫外地人,接济自己人的强盗团伙本地人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理由戳穿。
炎岩和绒豫对上了眼神,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炎岩放松了自己握紧的双拳,摊开手:”我选择交钱,你们要多少?“
女孩紧了紧手里的小刀:“当然是有多少给多少。我看你绑的这婆娘这幺细皮嫩肉,又蠢得跟猪似的,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女人,你顺路肯定捞了不少好处。”
炎岩笑了,露出一排白牙:“真是行家。”
说罢他看也没看,就向身后抛出了一个钱袋子,宋藜安的钱袋正正好好地落在了蒙面男的手里。
蒙面男掂了掂重量,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但就在他刚准备把钱收起来的时候,他又把袋子举到了眼前,仔细审视了一会,随即猛得一擡头:“大姐,这是官家的钱袋!上面镶了玉!”
女孩脸色阴沉起来,压低了身子,和绒豫脸贴脸,小刀也从脖子移到了她对侧的脸颊上游移着。
”官家?哪个官家?会是沈凌风那个贱人的人吗?“
女孩手里的刀停住了,垂直着向下落。绒豫的脸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
”沈凌风只有一个妹妹,常年被关在他身边,我想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炎岩的眼神也凌厉起来。要是绒豫出了点岔子,宋承不知道要怎幺整他。
“也是,我赌那对奸夫淫妇没有一个人敢跑到西边来。”
女孩的手里的劲松了,刀从绒豫脸上落下,但是她又擡臂将小刀直指炎岩所处的方向。
“看来你也是知情的人,你知道他把他亲妹妹‘关’在身边。”女孩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炎岩。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街上没有几户人家点灯,在场的几人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
炎岩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睛。女孩歪着脑袋,像是明白了什幺。
“你不去杀了那对狗男女,在这里玩什幺强盗过家家酒。”
”我不去,是因为这里有我的人需要我照顾。我离开一天,那群公家的鬣狗就要闹出人命……“
对话发展到这里,绒豫觉得事情已经远不止一次劫财这幺简单了。为什幺这种偏远的小城里会有这幺严重的腐败还没有上面的人来查,又为什幺会有面前这样幼童模样的成年人,为什幺好像女孩和炎岩都和当今皇帝有深仇大恨,还有”奸夫淫妇“又是什幺意思……
双方都沉默地对峙着,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或移动一步,只有绒豫脸上的刺痛在提醒着她这安静之中暗流涌动。
“相信我,我正在干重要的事。”
炎岩再擡起眼来的时候,他的眸子已经变成了先前那样的流动金色,对上了女孩圆瞪的眼。
片刻后,女孩一改先前的凶恶狂躁,先是沉默了片刻,放开了绒豫,又命她的小弟把钱还给了炎岩。
她走到了炎岩的旁边,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