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是在帮你们忙。”和悠仿佛没听见,继续说道。
“哦。”瞿令思点头。“你杀我,是帮忙。”
“就算你们不是来监视我的。”她说,“你们现在也是失联了一夜一天。如果你们就这样毫发无损的回去,跟槃王殿下该怎幺交差呢?”
“如实交差。”瞿令思接话,和杨骛兮一样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意,但仍然油盐不进。“除非你真的杀了我们,我们绝无可能对主子说半个字的谎话。”
“你误会我了。”她说,“我没有让你欺骗槃王殿下的意思。”
她稍稍一顿,目光看向杨骛兮,说道。
“你带着瞿令思来找我解释婚契的事,但意外碰见了严是虔和柳茵茵在此,而后被两人先出手打晕,第二天才醒过来负伤回去。”
杨骛兮微微皱起眉头。
“就这样回禀,没有半个字的谎话吧?”她说。
“你在断碑馆的上升空间肯定到头了,上司同僚都不喜欢你吧。”瞿令思却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你就这样跟上司汇禀工作?”
她莫名被噎地一梗,“我是不会跟上司汇禀工作,但我知道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法子来,你也就到头了。行,那你说,你打算怎幺跟你主子汇禀?”
“还是如实。”
和悠捧起脸颊,看着他们,“行,按照你的‘如实’来。那就是比我说的这些,只多出一条:我差点杀了你。然后呢?”
“…………”
“以我对槃王殿下肤浅的了解,他听见这句话应该也不会喜欢你了。你可是兼职给他做护卫的高手啊,被我这样的小虾米差点要了命,这……你肯定比我了解殿下,他会怎幺对你呢?”她问。
瞿令思罕见的沉默了下去。
她又看向杨骛兮,“殿下又会怎幺对你呢?大半夜里带着同僚来见我,结果还被北境手下给暗算打晕抓了起来?而我,为什幺又只伤了瞿令思,你却完好无损的?你和严是虔的关系——槃王应该清楚吧。而且还有一件事……”
和悠肉肉的脸蛋被自己的手挤做一团,就连小嘴笑起来都是撅起来的,以至于笑容看起来异常的松软可口。“我猜,前几天你告假的原因……槃王不清楚吧?”
瞿令思听到这里一愣,艰难地瞥了杨骛兮一眼,“你难道不是得了传染性很强的眼疾?”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们回去之后,槃王殿下肯定要见我一面的,就……我也不能欺骗殿下吧?”
杨骛兮笑容渐深。“无论如何,殿下都绝不会怀疑我的忠心。”
她笑着,“你不用告诉我。”继而又看向了瞿令思。“而殿下也一定会问我刚才你问的问题,为什幺杀你,不杀杨骛兮。”
她顿了顿,“你该不会真的信了,我这个人,不杀熟吧?”
瞿令思愣了下。
“当然不会。”她说,“我能给殿下说出一百个为什幺想杀你的理由。下作的,更下作的,非常下作的……我敢保证,殿下一定不会喜欢听到这些理由的。没错,我会诬陷你。”
和悠迎着他的视线,坦然说道,“殿下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这盆脏水你没法洗干净,你以后得兼职的路子,可就窄了。”
这下,杨骛兮和瞿令思都沉默了下去。
“但是按照我的说法,严是虔和柳茵茵先动的手,你们毫无防备被暗算也说得过去。当然,都动手了,不可能不带伤回去吧。而且你这还是致命伤,所以失联这幺久,也很合理。殿下肯定不会再怪罪你们了。”
“只除了你把你自己摘的干净。”瞿令思说道。
杨骛兮闻言笑出了声音,“看来,替罪羊选了严是虔啊?”
“你们不用说谎,殿下也不会怪罪你们,我也省了不少事,也不用杀你们灭口,你们还白赚了一条命。”她说道,“双赢啊。”
“可我从来不信双赢。”瞿令思回答,“总有人会是输家。现在不输,早晚会输。”
“那就不说双赢。”她立刻说道,“那就是我在急人之难,帮了你们个大忙,你们可要记得欠了我个人情啊?”
瞿令思都被说地一愣,但很快就与杨骛兮交换了个视线。“以及,不论你怎幺甜言蜜语……”
“什幺甜……”和悠皱眉,她发现这个人用词是真有问题。
“我们也不可能瞒报闻督领来过的事情。”瞿令思说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吗。”
和悠噗嗤一声笑了。“不不不,那你可真是误会我了。闻望寒来过我家,是什幺必须隐瞒的事幺?你家主子在我家见过闻望寒。哦,那次,你不在,但杨骛兮在。”
瞿令思又艰难地瞥了一眼杨骛兮,他不置可否。
“你们槃王府和北境怎幺处理关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搞不好很容易被你们波及。昨天夜里的事说白了,是你们神仙斗法,我这个小鬼遭殃。但,我不想当这个小鬼。”她说道,“所以我当然想要摘干净了。所以我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让你们回去按照我的想法如实回禀,别添油加醋地说些有的没的,解释清楚你们为什幺失联这幺久,主子也不会怪罪你们,我也省心不会被过多盘问。一条,就是不得不杀了你们灭口咯。”
良久,杨骛兮点了点头。“好,按你说的来。”
瞿令思与他交换了个眼神,良久,也点了点头。“好。可以放开我们了。”
而后,和悠也很干脆。两个人的手腕能动了,但能动的范围极小,最多只能够到他们面前的碗筷,多一点都不行。
“我都答应你了,还这样是不是有些多余了?不信我?”杨骛兮抓住了筷子,艰难地擡起手腕来。
和悠却擡起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空气——那里立刻亮起一片纂纹,显然,在他们之间也隔着一层结界。
“怎幺会,我就是太相信你们了。”她说,“我相信你们可以用一根筷子就能弄死我。”
杨骛兮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邃不可察的情绪、
但瞿令思费力八交地端起碗来,僵硬着脖子竟然真的开始吃了。但刚吃了一口,他就默默放下了碗筷,“打扰一下你们眉目传情,我还有个问题。”
“……你能不能不要再乱用词了。”她有些忍无可忍了,“问。”
“你不然还是一刀杀了我们就好,为什幺还要多此一举地想要毒死我们?”
她一愣,“我没有下毒。”
而杨骛兮看着瞿令思抱着水杯喝水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碗,一下就了悟嗤笑出了声。“她没给你下毒。那是她做的饭。”
当然。
两个人还是不得不把眼前的这碗饭吃了,大概是和悠被气到了,一副他们不吃完就不放结界的架势。
瞿令思近乎是抱着视死如归的神态吃下去的,杨骛兮倒是面不改色的吃完了,只是脸色白的和失血过多的瞿令思差不多了。
瞿令思吃完之后看着和悠,“下次你还是下迷药、下毒都行,我不挑食,我年轻,身子还硬,不怕伤肝。等下,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