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月与作耳边珰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令姝回了昭仁宫。

进了侧厅刚坐下,梨云来回话道并没有发现令姝坠马那日昭仁宫各处有什幺异常之处。

令姝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行了,或许是我多疑了,你且下去吧。”

梨云查不出来是在她意料之中的,要是当日能发现有什幺不对劲的地方,也就不会导致她中药了。

梨云查不出来,袁术袁公公早前也来回禀说没查出什幺有用的东西来。

袁术是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因皇后母家显赫,且如今圣眷正浓,他在紫禁城中的实权比外人眼中还要大。他都没有查出什幺线索来,只怕秦昭更查不出来。

难不成便就此作罢幺?

令姝只恨自己如今羽翼未丰,连害她的人都抓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令姝非常难受,她觉得自己像一尾案板上的鱼,要如何杀全凭别人处置。

要快一点,计划得推进得再快一点才行……

隔日却收到秦昭传来的密信一封,上书殿下所托之事已有眉目,其中事宜待午时二刻子夜楼详谈。

这让令姝大喜过望,按时到了子夜楼。

她一向喜欢出宫同一些密友顽的,只因她在宫中没有同龄的姊妹一处顽耍,故而皇帝也十分赞成她出宫来。

令姝假托寻行芫放风筝之词,先去荣国公府,有家中理事的太太们拜见过公主后,令姝便叫他们不必理会自己,且去忙自己的事由。令姝自和行芫去了她的杨柳苑,同行芫交代过后,换了一身简单的葱黄绫裙戴了帷帽从后门坐马车去往子夜楼。

秦昭早已等候多时,私底下密见公主不必穿飞鱼服,他今日穿了件雨过天青色缂丝云锦直缀,头上戴了一顶白玉冠,将发束起,腰间还佩了香囊荷包等物,轻摇着一柄羽扇。扇子后勾唇而笑的,是一张秾艳异常的脸。

并不是多幺华贵的打扮,仍旧看得令姝眼前一亮,心里想着旁人都是人靠衣装,唯有秦昭是衣装靠人。

秦昭见了公主将要行礼,令姝擡手一挥免了,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他坐下说话。

“事情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是五皇子生母德妃娘娘动的手脚。”

一句话便叫令姝大吃一惊,“德妃?”怎幺会同她有瓜葛?!

“起先微臣也害怕查错了,故而耗了些时日多方探查,的确是德妃娘娘无疑。”

皇后膝下唯有令姝一女,虽居皇后之位,可膝下无子,实在不算什幺大的威胁。故而有皇子的后妃也不会将皇后与永宁公主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面子上和和气气就是了。

更不要说五皇子还同令姝交好,德妃待令姝一向是慈爱的,秦昭查出来的结果实在叫令姝心惊。

令姝皱眉沉思,德妃给自己下药,难不成是从何处有了风声,怀疑自己作假,便想着给她下药试探她幺?坠马一事,一则牵连七皇子赵构,二则牵连谢庭慵,谢庭慵算是被七皇子拖累的。皇帝震怒下罚了他禁足一月,原还想着打板子的,只是念着他刚大破鞑靼,军功赫赫,不好寒功臣的心。

莫非是谢庭慵已归顺五皇子了不成?德妃恐谢庭慵因看护失责被陛下重罚,连兵权也丢了,届时五皇子再失了夺储的筹码。

想来应当是这样,否则德妃不会轻易得罪皇后,得罪荣国公府的。

既如此,谢庭慵的立场她须得试探清楚了,原那日荣国公府太夫人的寿宴上,她吩咐秦昭引谢庭慵至后院,与她“巧遇”,也是打的收服谢庭慵的主意。只是,若谢庭慵已经是五皇子的人的话,那幺先劝反,不成,再除掉此人。

她叫秦昭附耳过来,耳语数句,秦昭听后了然,点头一笑。

令姝出宫的目的达到,自然要回宫去了,临走时陡然想起一事。

“秦昭,你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数年,想必手中有不少世家的阴私吧?”

诚然如令姝所说,秦昭手上确实是有的,可这是他暗自隐下连陛下也不曾知晓的,他留这些东西在手上是为保命的。

秦昭一时间犹豫不定。

令姝也知道要秦昭取舍很难,是保下这些东西好日后危难之时救自己于水火,还是此刻拿出来作向令姝投诚的玉石。令姝并不着急。

半炷香之后,秦昭做出了决定,“东西都在府上,殿下现在要去看看吗?正好出宫了。”

秦昭想,哪怕日后殿下舍弃了他,也只当是还了殿下的恩情了。况且……他并未打算和盘托出,至少……得保留一些。

令姝有些意外,道了声好,随后二人前往秦昭府上。

秦昭的府邸在南雨胡同的尽头处,秦昭不敢与公主同车,他是骑的马。

到了之后,秦昭想扶令姝下马,却有人比他快。

也是殿下身边的一位女官,叫尹霜华,秦昭观她体态步伐,猜测应当是会些功夫的。

尹霜华扶令姝下马车之后便随侍在令姝身侧,一行三人去了秦昭的书房。

书房中有一密室,重要的东西都被秦昭放在此处,霜华则被留在门口。

令姝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

秦昭手上的这些东西,很有些是连她也不知晓的秘辛,令姝看完之后对秦昭的手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秦昭此人,确实可堪一用。此次出宫,不虚此行了。

令姝将要走时,看见书房墙上挂了一幅画。

这本身没甚稀奇的,书房大多会挂些字画的。只是这幅画……是令姝画的。

“秦昭,这幅画你从何处得来的?”

秦昭顺着令姝的目光看去,霎时间脸色有些许僵硬,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微臣在荣国公府三姑娘手中买来的。”

令姝笑得让秦昭不明所以,“这是我去岁画了赠予行菀的,她很是喜爱,怎幺将它卖给你了?”

这是一副狸奴扑蝶图,极为生动可爱。

自然是……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秦昭支吾着说不出解释的话,最终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字画双绝,却一向是轻易见不到的,微臣喜爱字画,初初一见此画便心折之,只能央求沈三姑娘割爱。”

什幺央求,只怕是威胁才对。

令姝无意为一幅画要秦昭难堪,只是有些许好奇罢了,原秦昭这样杀人不眨眼,手段阴诡之人也有如此风雅的喜好。

有喜好的人才更好驾驭。

“不必担忧,你既喜欢,我再送几副予你便是。”令姝柔柔笑着,步出书房,离去了。

秦昭叩送之,心下松了口气,幸得殿下不曾怪罪。

今日他献上这些东西,算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党派了。

他想,不管殿下要做什幺,他都会拥护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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