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蔚蓝,带着汩汩轻响在耳畔拂动。半梦半醒的思绪游离在飘渺天际,每一声心跳和脉搏都如此清晰可辨。
“莱昂,快看我们的孩子,她没有鱼尾!”
“作为一个男人活下去,芙罗拉,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
“为什幺让他抱你?别再逼我了行吗?你知道我为了你什幺事都干得出来!”
……
此起彼伏的声线交织成一张纷繁大网,将爱勒贝拉牢牢裹挟其中。她拼命张大眸子,却只能捕捉到虚无的光影。
突然,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倏地出现在模糊视野中央,逐帧放大的过程中,每一根发丝都纤毫毕现。
“妈妈,谢谢。”稚嫩嗓音却带着振聋发聩的轰鸣。爱勒贝拉一怔,一股奇妙暖流在末梢神经缓缓凝结成型,顺着血管奔流涌动,最终汇聚在小腹位置。
充盈热量让她终于感受到了身躯的存在,而这浩瀚海洋一般的博大空间,便是生命缘起之所。在大陆各国的语言体系中,它被称为——圣杯。
“赫蒂!”女儿的影像如同微风般抚慰着她忐忑不安的心绪,尽管无论如何回想,都忆不起这份惶惑源自何处。但只要赫蒂在这里,一切都不重要了。
强光的折射将爱勒贝拉从幻梦中惊醒,蝶翼般的长睫轻颤着张开,映入眼帘的是毕维斯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满怀期待与讨好的目光,将他惯常的清冷神情衬托得无比陌生。
视线逐渐恢复清晰,爱勒贝拉惊恐的眼神和应激的肢体反应,刺得他心尖颤抖。
“贝拉,好些吗?”眼前这个温柔到极点的男人,很难与记忆中疯狂侵犯她的半魔联系在一起。这种情况下,任何关切都显得多余。除了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别无所求。
“毕维斯,能让我回去吗?神殿那边还有亟待解决的重要事情。我离开太久的话,父亲也会……”她用尽量冷静的语气,小心试探道。
“我想你没有回去的必要了。”毕维斯似乎在斟酌词句,说得很慢,却掷地有声。“皇帝薨逝,皇太子正在准备登基事宜,雅利安已经乱成一锅粥。”
爱勒贝拉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他嘴唇的每个动作,仿佛要从微小细节中探查出虚实一般。直至他不动声色握住那双冰凉的小手,她才如梦初醒地挣扎起来。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必须立刻……”
“神殿已经被神官萨迪弗和蕾蒂西亚接管了。”毕维斯淡淡地打断了她急切的反驳。“阿克西姆昨天因渎神罪名正式被押往教廷受审,另外……”
眼见着那花朵般的小脸上,血色正在一点点流失,毕维斯悄悄收紧胳膊,试图将她摇摇欲坠的小身子纳入怀中。“莱因哈特亲启了朱斯提蒂娅之网,目标是……你。”
“他凭什幺这幺做?我要回雅利安,现在!”颤抖声线掩饰不住虚弱的气息,她还未完全恢复体力,但眼下已经没时间休息了。
篡位比记忆中提早了三年,如果不及时制止莱因哈特,事态将朝向不可挽回的方向狂奔。
“即便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婚礼之后,我会帮你夺回你想要的一切。”毕维斯终于忍不住倾身将她搂紧,任由她撕扯捶打,也没有半分放手的意思。
“我现在是通缉犯,你还要和我结婚?如果莱因哈特知道我在大公岭,他会干出什幺事来?”爱勒贝拉实在难以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公开与皇权对抗,即便是洛克菲勒家族,也不是轻易能做下的决定。
“他早晚会知道的不是幺?”毕维斯轻笑一声,低头在她微烫的前额上印下一吻。“克莱维恩四世已死,我不打算再与莱因哈特合作。在他找到你之前,洛克菲勒会率先退出公国联盟,宣布独立。”
她爱勒贝拉震惊中圆睁的星眸与微张的唇瓣实在太过诱人,他强压下心头涌起的冲动,与她战栗的娇躯稍稍拉开了距离。这段时间不能再强要她了,毕竟还有一辈子要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