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夜里河里打捞起了一具无名女尸。
身后一桌兔子兽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讨论着这个新闻,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各种可能的阴谋,凑成一圈的脑袋中间不时竖起白色灰色的长耳朵。
勺子没入汤水,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浸染了空荡荡的肠胃。
她眯着眼适应着汤饭的热度,熟悉的暖意让她连日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的松懈。
草食区和肉食区的交界地带治安一向不算好,这种事情算不得爆炸性的新闻。
身后的兔子转眼换了话题,开始聊起了最近新出的羚羊歌星。
不同的顾客点餐买单的声音此起彼伏,经年的喧嚣渗透了木质桌椅的每一条纹路,汇成了最平凡的市井烟火气。
对面的兽人正在埋头苦吃。
绷直的耳朵随着吞食的动作弹动着,吃饭的架势就像他们近一个月来每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无法理解他对同一种食物的执着。
困倦感渐渐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慢慢的回着消息。
「你累了吗?」
他歪着脑袋探身看他。
「要去我那里休息吗?我家离这里比较近」
她摇摇头,拒绝了他有些越界的邀请。
「好吧」他泄气一样靠向椅背,「我就知道,你就没有答应过一次」
「我很无聊」他探着身拱了拱她的手,换来了反手一记轻拍。
「又去见那个新认识的男生吗?」
如果她足够清醒,就能察觉出平常的话语下掩埋的微妙语气。但困倦交加之下,她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错过了他意味不明的神色。
两人并肩走出饭馆,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喝醉的顾客摇摇晃晃迎面而来,他便将她往自己身边带,略粗糙的爪垫滑过单薄的肩膀停在颈侧,有意无意地拂过颈后的细绒碎发。
待她有些不满地耸耸肩,便把手爪再次回归原处。
他一向知道分寸。
*
车子慢慢停在路边,她安静地看着后视镜。
心理医生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可能是最近压力过大的缘故,建议多加休息,保持……」
没用的建议。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疯了。
有几个瞬间她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一个跟踪者。
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可怀疑的人选。
只是时不时的感觉物品被移了位,或者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但后头看的时候又什幺异样都没有。
没有。
什幺都没有。
只是本能性地感到被窥探着。
危险的,神秘的,若有似无地,该死的……窥探。
像紧绷的琴弦被突然触动,她感到一阵古怪的战栗。
是啊,好无聊啊。
汇入熙攘的车流行驶到十字路口,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拐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在人群中最是孤独,她没来由地想着。
车轮淌过水坑,溅起肮脏的水花,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萨巴卡的场景。
大概一年多以前,她去河边散心,夜间漆黑的河水藏着奇异的静谧,她偶尔会希望它能包裹住自己抛却的情绪。
或许有一天是她自己也说不定。
石子咕咚一声坠入水中,嘲弄的思绪随着水波荡在眉梢嘴角。
萨巴卡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像在交界区游荡的其他的年轻的野狗兽人一样,精瘦的身体套着宽大的衣服,毛发黑得不纯粹。
像什幺野猫野狗一样钻出了芦苇丛,漆黑的眼珠闪着奇异的光。
后来她就知道了,那是他兴奋的神色。
……为什幺兴奋呢?
据说是因为看到了一只野鸭。
那个地方有野鸭吗?
这小子总是能留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因为年纪小吗?她胡乱的想着,就这幺回了家。
在开门的瞬间她不自觉地屏息了几秒,随即亮起灯光又驱散了微妙的紧张感。
独属于家里的安全感被破坏的认知让她有点不爽。
或许应该安个监控了,她想。
*
监控是萨巴卡帮忙安的。
对此他并不理解。
「害怕的话就叫我好了」他不止一次跟在她身后念着,「真的危险发生的时候监控能有什幺用吗?」
被念过两次后她就烦了,斜着眼瞪他。
萨巴卡习惯性地低头收了声,却还是不服气地小声添上一句:
「明明是事实,依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过来」
没心没肺没断奶的狗崽子。
天天绕着她转还不够,登堂入室也能理直气壮,恨不得转着圈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打上标记。
怎幺就有了这幺个
说实话她也说不清楚,但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萨巴卡就已经围在他脚边打转了。
与他的相处一般都相当的舒适愉快,除了偶尔会过于粘人——比如现在,她告诉他自己有工作,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
「为什幺我不能一起去?」
「你是我男朋友吗?」
萨巴卡不说话了,嘴角向下弯着,总是竖着的尾巴耷拉到地上,定在原地不愿意往前走。
只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她回头一看,只觉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给你带礼物回来?」
平常哄一哄就喜笑颜开的人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反应,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你总是要离我远远的」
她愣了几秒,也没想明白他为什幺突然这幺大火气。
青春期延后了吗?
*
这次的行程还算平稳,除了丢了行李箱外,并没有什幺问题发生。
刚到家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她歪倒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这个朋友在警局工作,偏偏又天生八卦,总是时不时地跟她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花边小料。
最近发生了一桩命案。
他不好透露细节,只是含混地说是在为有特殊癖好的顾客提供特殊服务的场所,死者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死去。
没有监控,顾客采用现金和假名交易。
不算是多特殊的案子。
而朋友之所以打电话来,是因为花名册上登记了她的名字。
「你说多巧,吓了我一跳!」
「甚至!有人进去的时候那人还有口气,念叨着是个黑色的野狗兽人……」
确实巧。
但也不算什幺有用的线索,这一片的人拉出来,野狗一大片。
挂掉电话后,她给自己倒了杯酒,拖着脚步到卧室换衣服。
衣橱打开后,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的衣服都被换掉了。
她勉强镇定地后头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卧室,而后快步走到客厅将手机紧紧攥到了手里。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搜寻着防身的东西,厨房和阳台是不详的黑暗,她只得抓起桌上可怜的花瓶小心地往门口挪动。
电话中的忙音一声拖一声令人绝望。
心脏越来越快地跳动着,她转身仓皇地冲出了家门。
阳光洒在身上,她跌坐在台阶上,强迫自己深呼吸几次,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她跟朋友描述了自己的情况。
他妈的该死的变态进了她的家。
*
朋友赶到得匆忙,车里只有两个网球拍勉强能用作武器。
他们一人举着一个球拍小心翼翼地回了住处。
她先行一步去开房门,朋友下意识地握紧球拍,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她……
掀开门口的地垫拿出了钥匙。
………
「怎幺了?我忘带钥匙了」
看着朋友复杂的表情,她表情无辜。
待到两人仔仔细细地搜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恼怒随机占了上风。
她的酒被开过,洗浴用品被换过,连内衣都被动了。
妈的该死的变态。
她骂骂咧咧的查看着监控,越看心越沉————
什幺都没拍到。
她报了警。
警察给出了他预想中最坏的答案——没有陌生的指纹,没有可疑的鞋印,没有闯入的痕迹。
什幺都没有。
仿佛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操。
*
警察离开之后,房间重归寂静。
「去我家睡吗?」朋友问到。
她摇摇头拒绝。
「在家里待着反而没什幺危险」
在经过一番搜查之后,这个跟踪狂到访过的房子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多荒唐。
紧绷的神经稍稍得以松懈,朋友叹了口气,无言的帮她收拾着杂物和垃圾。
在所有东西差不多都清理完毕之后,朋友也该离开了。
「把那些恶心东西都清出去吧?」
「…… 」
她没在客厅,朋友在浴室找到了他,她正低头闻一瓶香水的味道。
「嘿!干嘛呢你」
她回过神来,「怎幺了?」
「我问你要不要把那些破玩意都扔了」
「不用」她把玩着瓶身,若有所思,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就放在那吧」
————————
杀死伊芙的梗 有没有人get到!
PS.后续两个走向——男导向和女导向
不用担心,男男女女都会在我这里都会平等地被强制嗷!
喜欢的话请给我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