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
“你滚出来!”
“阿瞒!别这样!”
“...左小姐,我希望你能充分的给我解释清楚。”沐左鸿撑着身子站起,右手紧握着钢线锯,左手向后虚揽着护住一边大翅残破不堪的索斐娅,额角的青筋突起。“不然,我可能就不只这幺客气了。”
其实事情简单至极,不过是索斐娅对于左莙的忠诚度提出质疑,而阿瞒则反唇相讥,两人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了起来撕扯了个天翻地覆。原本根本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争吵,可惜这里面还缠了个左莙,事情就好死不死的复杂起来了。更不用说索菲亚吐出来的毒粉还误伤到了左莙,那在阿瞒眼中就更是了不起的大事了。
话音刚落,沐左鸿猛地将头向左一偏,脸颊堪堪擦过对面掷来的凶器。那东西深深扎入他后方的墙面,以钉入墙面的位置为中心向外延伸出几条细微的裂痕。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手中的武器几乎要抽过去了。
那是颗牙。
杀伤力几乎媲美钢标的牙。
他咬紧牙关狠盯着左莙身旁同样紧盯着他身后索斐娅的阿瞒,浑身怒气满溢。
若不是是有求于人...
“阿瞒别闹了!快道歉。”左莙捂着嘴咳了两声,红着眼眶瓮声瓮气的扯了一把阿瞒。
“不。”
阿瞒斜睨着沐左鸿的方向,幽蓝的眸子烧着业火。他矮下身段将左莙完全的护在身后,微微压低头伸长脖子,出人意料的从斜刺里朝索斐娅吐了颗牙。 沐左鸿瞳孔一缩,手中的钢线锯刷一声甩出去在半途截挡住了他的攻击,收回来的武器再顺势一抖,朝着他下半身直直扎过去,阿瞒迅速向后一撤,钢线锯顶端的线镖砰一声插进了客房的木质地板上,回撤的时候拽起了一大片碎屑。
“够了!阿瞒,你别孩子气了!”左莙勉力支撑着身体拽着他的胳膊向后狠狠一带,终于让他不情不愿的退到后面。她又转头看着对面的沐左鸿。“沐左鸿,你也给我可以一点,别在别人的家里乱来!”
“那就要看左小姐你的诚意了!我可不知道什幺样的【孩子气】能把我妻子伤成这样!”他跨前两步,语气冰冷。
“沐...”一直沉默的索斐娅因为他的措辞而红了耳尖,拽拽他的袖子,小声叫了他一声。
“...什幺?”沐左鸿深吸口气抑制住话语中翻腾的怒气,回头看向她。索斐娅向他微笑一下,慢慢走出来靠近左莙,在她面前接近半米的地方规矩的跪坐下来,迎着左莙的目光望了过去。
“是我误会左了,我以深林王蝶一族王女的身份向您致歉。”她说着,虽然面无表情,却难得的向着他人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索斐娅!”沐左鸿愕然。
“你...你不必这样的,你说的很多是事实,而且确实是阿瞒行为过激了。”左莙倒吸口气连连摆手,扯了一下身后因对方先放低姿态而怒气渐消,正偏着头不看这里的阿瞒。“好了,你也快点跟人家道歉。”
“......”
“快道歉!”
“......”
“...无事,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索菲亚的视线对上阿瞒的,虽然身后那半边绚烂华美的蝶翅被对方打得残破不堪,言语中透出的坚定却并未被扭曲。“沐与左确实是个例,但整体种族根性的低贱是不会被改变的。”她站起身来双手置于身前,语气平静而不容改变。
“而被这个种族谎言与背信的天性所沾染的你也同样低贱,鱼类。”
“...我没兴趣改变你的看法,你怎幺看我也与我无关。”阿瞒长身直立,双手抱起有些支撑不住,缓缓斜靠在他身上的左莙,斜睨着面前的索斐娅。“不过既然你认同了阿莙,那我也勉强向你道歉,我明天一早会帮你复原你翅膀上的破损。”
“不必了。”索斐娅摇头,后退了一步。 阿瞒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向她伸出一只手。
“我坚持。”阿瞒斟酌了一下词句。
“...好吧。”索斐娅点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却嫌恶的看了一眼他的手,转头走回了沐左鸿身边。
“...左小姐...这到...”
“不可调和的种族之争而已,具体的过程你还是问索斐娅吧。晚安了,沐先生。”左莙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事情的中心,在阿瞒怀中无力的摆了摆手。表示她确实没有体力给他讲述整个事件的经过,随后示意阿瞒带着她回到二楼的房间。
“你以后别跟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又不是...咳...又不是小孩子了...”左莙脱掉破烂的上衣,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床边深呼吸,试图将肺中那些带着呛人香气的粉尘交换出去。
“......”
“阿瞒?”
“.....”
左莙没听到身畔之人的回话,困难的睁开双眼瞥了一眼,这一瞅不要紧,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阿瞒竟然红了眼眶。
“阿瞒!你怎幺了啊?身上...哪里不舒服?还是疼...你...”左莙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着微湿的眼角,口中一叠声的问着,慌得不知道该怎幺办好。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绝对就直接跳起来奔到桌子旁边去打电话叫医生了。
她可从来没见过阿瞒正经八百的掉金豆子啊!这是得多疼...
“阿莙...”他哑着嗓子叫了左莙一声,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双臂紧箍着她,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开来落了几缕在左莙的身上。
“欸,在呢。”左莙小心翼翼的回抱他,双手轻拍着浑身紧绷,刚才身上那股疲乏劲儿因为精神紧绷着反而散了不少。
“阿莙身上很疼吧...”他抽着鼻子,一只手伸到前面来摸索着左莙被带着毒气的粉尘沾染过的双眼。
“好多了已经一点不疼了,真的。”左莙任那只手在她脸上游走,匆忙地回答。
“...对不起,我没护好你...”耳畔的声音再度嘶哑起来,带着不容否认的深深自责,让左莙的心情更紧绷了。
“没有没有,阿瞒做得很好了!没你我现在估计就挂了...呃!”
“不会的!”
左莙被忽然加大的搂抱压的气息一窒,刚想打着趣安慰他一下,就被他猛地拽到面前,额抵着额鼻碰着鼻。
“阿莙只能死在我怀里。”他红着眼眶,眸中暗若子夜的墨蓝色旋着疯狂的热切和占有,带起的点点笑意有种病态的狂热。
“谁胆敢觊觎你的性命,我就先当着他的面吃了他的爱人,再一点点把他抽干。”
左莙第一次,在他的目光中打了个寒噤。
为什幺每次她的包容度一提升,他就又开始逐渐显露出更深沉的黑暗面来呢?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对这个家伙喜欢的要命。
左莙将脑袋后撤稍微拉远了点距离,在脑中一边唾弃着自己奇怪的嗜好,一边不知第多少次的反思着她到底进行了什幺样糟糕的教育,以至于把这个家伙搞成了现在这幅偏执狂的德行。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努力不让自己有麻烦的。”片刻后她叹口气拍拍他的脸颊,给他把最后一点残泪擦干。“你身上疼不疼?”
“没事。”阿瞒不甚在意的摇摇头,甩了下尾鳍。
“那就行。”她笑了一下,整个人因为放松下来,身体中的疲惫再次加倍涌了上来。她也懒得站起身了,直接越过阿瞒爬到了他身后的床上,将自己丢到床垫中深吸口气,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夜光灯后闭上了双眼。
22:35分。
真是有够鸡飞狗跳的一天。她感受着身后床垫缓慢的下陷,随后被揽入一个低温的怀抱里,脑海中混沌的思索着。
“阿瞒,其实...某种程度上,索菲亚说的没有什幺错。”她在黑暗中缓慢的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对方的胸膛,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沮丧。“最起码...与劣根性相关的部分就没错...她也很有理由不信任我,毕竟是初见面没多久啊。”
“...阿莙不要想那幺多。”他沉默片刻后出声。“阿莙是不一样的,这够了幺。”
“...够了幺?”左莙擡头看着紧盯着她的阿瞒,语气中是难见的迷茫。“我原来也就是纸上谈兵,知道归知道,说起来也能说,可当真要面对这种天性中带出来的糟糕根性时反而怯的不知所措。你一个人说,我还有理由反驳你是因为你见的好人太少,可是她...”
“阿莙!不准想她了!”阿瞒忽然蛮横的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舌舔吮啃噬,直亲的左莙气息不稳了才放开。他皱着眉头,下身的鱼尾缠紧左莙的双腿,将她整个人全部揽在怀中,啄吻雨点般的落在她的眼皮上。
“不准想了,快点睡觉。”
“...阿瞒,你这样我睡不着的。”左莙闭着眼睛笑起来,心里的阴郁因为他的动作减轻了不少。
“那就不睡了,只想我!”阿瞒搂紧她,蹭着她肩侧的发丝,明明是低沉醇厚的男性声线,却怎幺听都带着股五六岁稚童的撒娇味道。
“这个太难了啊。”左莙低笑着睁开一只眼睛。“我平常也一直想着...呃!”
她打趣的话语才说到一半,猛然间小腹阵阵牵拉似得阵痛,绞的她双眼大睁一瞬,捂住腹部弯下腰去蜷起身子。不多时,她浑身冒着豆大的珠,好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阿莙!阿莙你...”
阿瞒的声音好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她在阵阵挛缩的疼痛中紧咬下唇,腿间热液不断。她在巨大的疼痛之间断断续续的说着破碎的话语,终于让阿瞒他把她抱到了浴室。
左莙躺在空空如也的浴缸中张开双腿,看着腿间不断流出的鲜血虚弱地微笑了一下。
无论怎样,她不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