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夏日,最是炎热。

那嘈杂的蝉鸣便是要穿刺过客的耳膜,似是为这盛夏奏曲赞歌。

偏有人对此感到厌烦,狭长的廊道上,少女奔跑着,仿佛在躲避什幺,而她纤细的身影由着斜阳,无限拉扯,悄无声息地落进深处的幽影心中。

待快跑到熟悉的门口时,她才疾缓刹车,白嫩的手依靠在走廊冰冷的瓷砖上,借着力休息缓和。

而她的同伴也瞧见了,当即就从喧闹的教室之中走出,走近了些,才发现她的脸色略微苍白,还有历来平抚浅白的校服也多了些不堪入目的褶皱。

“阿京,你这是碰见了什幺牛鬼蛇神?不是说去见了个熟人吗?怎幺会这样?”

有些困惑地打量少女的周身,女孩的声音也顿了顿,但到底还是同伴要紧,想着便要出手扶上她那侧边的右手。

却被人顺时躲了开,这下,速来便心思细腻的樊虞月,也瞧出来了她的不对劲。

想再说些什幺,被人打断。

“虞月,能帮我向老师请个假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趟医务室。”

眼下离上课时间还有段日子,提前与老师说明,想来她并未会有所不满。

更何况是一直规矩本分的自己所欣赏的学生,这明德高中大名鼎鼎的裴溪京。

说完,她便借着瓷砖上的手臂,用力一支,又朝前头走去。

樊虞月看着同伴那有些单薄的身影,想再次上前询问是否要她陪同时,又被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她扭头一看,见来人与她摇了摇头,也歇了心思,打算从长廊走向尽头的办公室。

却在刚跨出时,与一道身影擦肩而过。

等她看清,才大惊失色地与方才拉住自己的人对视:“轻曦,你刚刚可看见了谁?我没眼花吧,那人也会有如此急躁的时候?”

说着,像是又要为论证那番话,将视线瞧向那远处早已模糊的人影。

罗轻曦也颇为惊讶,刚才的动静也全部落入她的眼中,但还是心有正事,立马劝好友:“你还是赶紧快去为阿京向秦老师请个假吧,不然可指不定会发生什幺。”

被说得心有戚戚的樊虞月当即开溜,将那些八卦话语都抛之脑后,立马冲向办公室。

*

等到身体瘫倒在医务室的床上,裴溪京的视线与那天花板对视,那因剧烈运动而颤动的心得以平缓。

她向来没有如此慌乱过,精致的脸颊上也不断浮现着虚汗,擡手抚上胸前,不敢闭上双眼。

怕一闭眼,便会想到自己前几分钟经历过的事。

身子再一次没来由地发颤,她想要坐起,换一种方式缓和时,因她而紧闭的房门,门锁转动,以为是老师例行公事来询问她的身体,便坐直了,靠在床头,等待人的进入。

直到那熟悉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顺时,绷紧了身子,从床外头朝内里靠去。

他怎幺会,怎幺会在这里。

向来镇定的少女,在今日,面上再次浮现惊恐的神色。

来人也明显发现她对自己的抗拒,反手关上门,反锁后,步履慢缓地朝她走去。

裴溪京见距离不断被他拉近,身子也持续靠边,直至退无可退。

许是瞧出了她的退无可退,来人轻声呵笑。

而那点笑意,在这寂静的房中被尽可能的放大,由着空气的传播,落入她的耳中。

她从未觉得眼前的人有如此可怖。

她听过他的名讳,因为常与自己齐名,听周遭同学的调笑。

说他如何如何天之骄子,又说他如何样貌俊秀,又说他那孤傲的性情与四独绝。

裴溪京曾以为他们是一类人,可现如今,她不敢这幺想了。

他,祁南越便是再孤傲,也激不起她的一点波澜。

因为她被他骗了。

床头另一处被人沦陷,便显得本就局促的空间更为狭隘,是她不愿见到的。

就要再偏侧一点,裴溪京意图拉开两人的距离时,那白皙的婉口便被人牵制住,随后,再次听见他清冷的声音,轻笑道:“宝宝,你逃得掉吗?”

裴溪京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厚颜无耻,顺着手腕向上攀看,擡眸与他那双多情眸对视,也不禁冷笑:“祁同学,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与我有关系的是南越。”

被人如此清晰地拒绝,划清界限,祁南越也并不生气。

只抓着人的手,收拢得越发得紧。

他俯下身子,擡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还未等裴溪京反应过来,便一圈一圈地缠绕起她散落的一丝发尾,将他细长的食指包裹着,向上延伸而去。

“宝宝,你这话可说得不对。”

“南越就是我,怎幺会没有关系呢?”

“况且,方才,我们可刚结束唇齿相交。”

最后那词,在话头绕了一圈,说出后,他亲昵地将发丝往上一收,落下一吻,十分地虔诚。

裴溪京知他无耻,却未料到他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把先前那番血战说得如此暧昧。

她从前是猪油蒙了心吗,竟会落入他的圈套。

不由得,她靠在床上的右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单,恢复些气色后,尽量忽略他抓着自己的手,以及被他亲吻的发丝。

“先前往事,只是荒唐。”

“祁南越,我们就当做从未发生不好吗?”

裴溪京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自觉镇定地同他道,像是在诉说这是彼此间唯一的退路。

可她忘了,周遭人评价他时,还有句话。

“太过于淡漠了,好像什幺事都不放在眼里。”

一旦入了眼,便不会放开。

祁南越听得她那句“从未发生”,又是一笑,屋外的残阳像是也要窥清房内所发生的事,斜照在他那俊秀的侧颜之上,更显得清贵。

“宝宝,你忘了我先前说的吗。”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你可是答应我的,如今,我又怎会放手呢?”

他的目光炽热而危险,望向裴溪京时,仿若要将她,一寸一寸地吞噬。

可那是南越!

但对上那样的目光,这句话却死死地卡在了裴溪京的喉口,说不出半句。

她能感觉到,若是说出,自己便也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在这一刻,她从未如此真实地感受到。

明德高中的这位祁校草,原来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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