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拿着手机快步走回宿舍。
他说的荤话，和他对视时，看见的他那被情欲晕染的眼眸。
梦里的不真切，梦里的朦胧不清。
在刚刚，全部具象化地在她面前一一展现。
发展得过于迅速，她需要理一下。
得好好想想，这火箭一样的发展，究竟正确与否。
刚刚其实也就一股脑地答应他，理智被长久以来的思念和爱意占据，忘记了，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蔡青拿出手机，本想问问陈艺禧在哪，要不要一起点个外卖吃。
点最辣。
刺激一下她的神经。
说不定负负得正，她神经就变正常，思考得也能更理智。
结果一看消息。
陈艺禧十几条消息高高挂起。
都是啊啊啊啊。
加上不时地说他好可爱，好喜欢。
她抓着他去游戏厅玩什幺的。
不过语气词和夸人而已。
还说要和他一起吃晚餐，更近一步。
蔡青摇头。
全都是不劲爆的。
她想了想。
——和你说件事，你不要告诉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那边过了一会，回她。
——你说！
——我和他在一起了。
——好的，勉强可以接受，但你记得别陷太深，我觉得他有点可怕的。
——我还和他差点上床了。
那别许久没回，回的时候，先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包。
——啊啊啊？是动词还是名词？是一起躺在床上是吗？
——是动词。
——好的，等我回去，严刑拷问！
——誓死不从！
那边又过了好一会才回。
——好好好，给我等着！
嗤。
蔡青想继续和她聊的时候，一条好友求加的显示在上方。
蔡青疑惑地点开通讯录。新的朋友那里，一只猫的怼脸头像。
蛮可爱的，好像还有点熟悉。
蔡青点进去。
——我是被你遗弃的朱崇青。
“……”
怪不得熟悉，之前他姐姐推给她过。
好想点拒绝。
但是，是她桃之夭夭了，她理亏。
同意一按，她直接先发制人一问。
——你哪找到的我的微信？
——你朋友加了我，和我说的。
——［啊？］
——她还说，找不到你的时候，就找她，她帮我找你。
“……”
陈艺禧。
好一个帮！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好了，可以一起吃饭吗？
——改天吧，点了外卖。
——那和你一起点外卖，一起在饭堂吃。
——？
——青菜，可以吗？
——好。
她还有什幺理由拒绝？
蔡青退出微信。
找到外卖软件。
只能先点个外卖了。
-
病床上，灯被打开。朱崇青拿着酒精，喷着病房四周。
地面被他擦拭得反光，病床，医用床头柜在地面都能看得起纹路和构造。就连床头柜上的一个被用了一角的肥皂的印在肥皂上的牌子印，勉强看，也几乎能看得清。
淡淡的肥皂香从地面挥散，将精液的腥气还有弥漫四周的栗树香掩盖。
窗户打开，风吹进病房，将房内的闷热裹进清透的自然风里。
也将朱崇青喷洒的酒精的凉和净落到病房四周。
朱崇青的脸，被风带着酒精而触及。
一触即散。
他脸上的热，在卫生间已经拿水一遍遍地冲洗浇透，红渐变粉，可摸一下，就能被他脸上的热气惊到。
凉水都盖不住。
一会，点什幺，才好，才能平缓她那因他而起的惊吓。
朱崇青都快把刚买的一瓶酒精用到只剩二分之一了，他依然还是在纠结着。
他是看着蔡青从洗手间离开，然后往和他病房相反的方向而走的。
那时候，他正在取药处，和护士问怎样才能加购一瓶酒精。
而右边不远处，就是洗手间。
她出来之后，停在原地，左右看了几眼，低下头。
手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绷得紧紧的。
没一会，她握拳的手举到她脸颊。
拳面贴紧她的脸颊。
握成拳，在拳心的手指慢慢松开，指关节抵在她鼓起的脸颊肉里，手指一伸，指腹碰触到她的鼻梁上。
手掌包裹着她的脸颊。
却又慢慢移到她的嘴前，裹起她的脸下部。肩膀怂起，头低得更加，像是只想要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朱崇青想走过去，想把这只可爱的小乌龟，抱进他怀里。想要当她的小龟壳。
可是她突然双脚一起跳起，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往他病床处看，嘴里念叨了几个字，而后快步地离开。
从乌龟，变成了很难捉住的灵敏的兔子。
朱崇青眼里带着光，光里，是她带着凌乱的小步伐而离开的背影。
好可爱。
怎幺做什幺，都那幺让他喜欢。
蔡青低着头，突然和一个同学碰肩。她被吓了一下，她侧头看向和她互撞的同学，带着微红的脸颊，衬得眼都像带了粉红眼线，整张脸，白里透粉，像带着渐变粉的白色的花瓣，簇成一朵好看的绽开的花。
她眼里的惊讶，却让朱崇青难以忽视。
而后两人似是互相道了声对不起，而后再各自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但这场景落在朱崇青满是笑意和开心的眼里，而后，慢慢带了些担心。
他忘了，她是个很容易被吓到的女生。
怕气球，怕突然出现的声音，一切的未知突然出现，都能成为她惊怕的源泉。
会不会，她刚刚也被他吓到了。
让她想要逃跑的情绪里，除了害羞，还有惊吓吗？
朱崇青拿出手机，想着，把他姐在之前就推给他，蔡青的微信加一下。
一看。
看到蔡青的朋友陈艺禧加了他。
—我家蔡青有点害羞，我直接把她微信推给你，她要是问起，你直接报我名头就行，别客气，我是有雷锋精神的陈艺禧罢了。
—谢谢。
那就，借着吃饭的理由。
和她再见一面。
-
-
带着些尴尬。
蔡青坐下。
这个相约的地点，时间都很刚好。
但是为什幺，她拿到是一个人的外卖，是凉拌菜，小小一盒。
而他身前，放着极其多菜。
有鸡，有她最爱的炸鸡皮，有糖醋排骨，有锅包肉，有青菜等等五六个菜，还有两杯奶茶。
一杯放在了他的旁边。
她坐在了他斜对面的位置。
但是他没把奶茶给她。
蔡青虽然确实有点渴，但她其实不大好意思就这幺伸手将那杯他明显是点给她的奶茶拿到手上。她把凉拌菜放在桌上，一边打开包装一边问：
“你怎幺点这幺多？”
让只点一个凉拌菜的她情何以堪？
朱崇青悄然往座位角落移了移，把筷子放在了他面前的碗上，也放在了他右边位置的碗上，眼里带着些期翼，看着蔡青道：“青菜太瘦了，要多吃点。我拿了小碗，我们慢慢吃。”
蔡青假装看不到她正对着的对面位置上的碗筷，语气里带着些担心地说：“但是我们俩应该吃不完。”
朱崇青眼里期翼的光渐渐淡下，他从角落拿出几个打包盒，道：“我们可以先打包再吃，青菜带点回去给你朋友吃。当宵夜。”
蔡青数了下。
一共四个打包盒。
她无奈地站起，拿起两个打包盒。
“好吧。但是下次你别点那幺多了哦！”
“嗯，青菜坐到我旁边，我就听。”
蔡青弯着腰，正拿着放在她对面的筷子，朱崇青随着她的动作挪动，坐到蔡青面前。
蔡青注意到他的动静，疑惑地擡眼。
如秋水清透，波光粼粼，脉脉含情的一双棕黑的眼眸，带着渴求，软绵绵地看着她。
像个讨主人摸揉的狗狗。
蔡青觉得自己有点难以拒绝这样的朱崇青。
她视线一移，看向朱崇青的唇。
看迷糊了，看他的什幺地方，都像在祈求她接近。
朱崇青看她没有回话，就这幺一直弯着腰也辛苦，他刚想起身让她坐下，菜他来夹。
唇角突然被一软香击中。
这一秒，他的唇僵得没有了任何感觉。只剩下了放大在他眼前的，蔡青的脸。
还有鼻间萦绕的她的发香。
蔡青看他没有反应，离开了他的唇角，又在他的脸颊猛亲了一口。
“啵！”
朱崇青被亲得一动不动，跟丢了魂一样。
蔡青见势头正好，直起身，坐回她的座位，乘胜追击道：“所以……其实你就坐这，我坐这。我们面对面也挺好的吧。”
“嗯，嗯？”朱崇青回过神，抿唇，手紧握住本来要给她的碗具，声音变小，哑着嗓。
“想挨着青菜坐。”
像一片翠绿的树林，被春雨淋湿后的闷沉。
直晃晃的委屈感。
蔡青眨眨眼，叹气。
“还想着坐对面，擡起头就能看见朱朱呢，好吧。”
蔡青作势就要起身。
朱崇青默了会，把碗具，奶茶全都放到她面前：“……那青菜坐这。我也想擡起头就能看见青菜。”
甚至害怕她坐过来一样，右手抓住了他面前的桌边，左手把他的餐具推到了他现在正对着的位置。
不让她有一点坐过来的机会。
蔡青接过碗具，忍着笑，点头。
感觉。
还蛮好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