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发觉班长在看她橡皮，拿起递了过去。
“嗯？”班长似乎被这个动作惊醒，先愣了一下，很快接过去，擦了几个字还回来。
讲台上班主任在说会考的事，对于尖子班的学生来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听。后桌点了点她的肩，递了张折了三四下的小纸条：体委喜欢周雨彤。
她隐晦地看了眼体委，脑袋转了好几圈，最后余光瞥了下周雨彤，笑眯眯地写：配的ya～支持大美女踹了小二。
小二是周雨彤现任男友，叫吴哲，大家都喊他五折，写小纸条的时候爱写1/2，慢慢就变成小二。云城一中本就只有一文一理两个尖子班，百来号人都互相认识，这位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还算风云人物。
纸条又过来了：梅想想不是喜欢体委吗。
池小池提笔：梅想想喜欢我！宋梓馨我警告你啊，不许拆散我和想想！！！
宋梓馨：谁稀罕！下课小卖部？
池小池：帮我带葡萄味的那个。
宋梓馨：你不陪我去我可不给你带。
池小池：我陪你去就不叫你给我带了。
宋梓馨：反弹。
池小池：你在反弹什幺？
班长用笔戳了戳她手肘，一擡头，果然看见班主任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装出奋笔疾书的样子理月考错题。一下课，她就站起来敲了敲宋梓馨的桌子：“走啦。”
没想到班长转过头来问：“你去小卖部吗？”
“嗯。”
“能帮我带一个面包吗？蓝莓那个就好，”他轻咳一声，“胃有点痛。”
又赶在她回答之前说：“对不起。”
池小池心想，没见过有人道歉来代替道谢的，嘴上答应道：“没吃早饭是吧，我帮你带。”说罢推着一脸挪揄的宋梓馨往外走了。
宋梓馨一边走着一边怪哼哼，池小池看不惯她这样子，拧了一下肩膀肉：“你笑什幺。”
宋梓馨：“哼哼，有情况。你不是昨天才和庄秋时做同桌吗，现在就这幺熟啦。”
池小池想起班长，也嘀咕着：“是有点怪，不过自作多情不好吧宋同志。忘了上次你乱点的那个鸳鸯谱了？”
宋梓馨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又在眼前比了个OK。这确实是实打实的前车之鉴：之前梅想想那个做小混混的哥老来搭讪池小池，她还以为有什幺暧昧，时不时打趣。因为池小池不经常生气，生气了也只是不怎幺说话，高一上了一半，她才知道这俩人是孽缘。那个叫梅海松的傻鸡巴玩意以前欺负过池小池。
话虽如此，池小池本人不傻，好感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买了一大兜零食，回来时班长不在，就把蓝莓面包和温豆浆放在他桌子上，给梅想想塞了几包糖到桌箱里。
“她病什幺时候好啊，”宋梓馨咽下一口曲奇，“都一个周了吧。”
池小池摇头：“QQ短信都没回。”
“发烧这幺久？”
“可能吧。”
距离下节课还有两三分钟，池小池决定去水房冲一下手，刚进门就看见体委在那洗脸。
“上节课你去打球了？”她有点惊讶。
“本来就是体育课。”他捧着水往脖子上撩。
池小池跟他隔着两个水龙头洗手。今天也快三十度，冰凉的水流让她心里没那幺烦躁。等她仔仔细细冲完了手，才发现体委还没走。
她忍不住开口：“有事？”
那人背着光，拧着眉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自习经常请假对吧。”
“这不是天天翘班会的人该问的吧。”池小池拿出手绢擦好。
“你在校外认识什幺人？”
池小池冷笑：“刘家旭，我认识你爹。”
在他们这校外交际广基本等于骂人做鸡。她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在这耗时间，拎着手绢塞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今天的自习也要翘，她知道数学老师没抢到体育课，肯定会晚自习过来上一节半的课，到时候作业又做不了，还得背书回家。回班上时庄秋时已经在那了，正好把蓝莓面包的塑封拆了一个角，面色稍微有点僵硬地冲她点了点头。
温豆浆已经喝了，嘴角还有乳白色的湿痕。池小池点点没忍住笑了下，指尖点点自己的嘴角。班长也闻弦歌知雅意，慌张地用手背擦走。
“我要给你四块钱对吧。“
池小池假笑着摇了摇头：“你要给我四块，还要准我晚自习的假。”
“哪里不舒服？”庄秋时表情严肃起来，“要不要去医务室？”
见她还是笑，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想装病，只是想请假而已。
他低垂着眼，从桌洞里掏出请假条，厚厚一本有不少都写着池小池的名字。他翻了翻前面的，熟练地写下“胃病”二字。
然后似乎不经意地问：“……那是你哥哥？”
池小池收起笑容，不太确定他到底在说谁。说实话，这样突然说起家里的情况，她心里是不太高兴的，不过班长总归是比别人知道多一些……
“嗯？”她歪了歪脑袋，凑过去盯了下请假条，“谢谢班长，班长最好了。”
这样虚情假意地称赞完，迅速离远了些，拿出文言文的笔记本开始写作业。估摸着两节课能写完语文，加上上午写完的语文，只需要带理科的卷子回家就好了——不是，不是回家。
她想，不是回家。她要去那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