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就从此天各一方

“你说什幺?!”

“夫人,少爷逃了,他恐怕已经通过外部力量查到了具体位置,行驶方向在慢慢靠近。”

“立马给我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砰!”

温婉茹气得将手机直接扔出去,屏幕摔得粉碎,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自己的儿子,他的翅膀已经硬了。

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刘琎手心攥着安全带,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忍不住干呕了两下,车飙到这个程度,玩得不是他妈的速度与激情,而是生死一线。

枪口瞄准他后脑勺时,他似有感应般的诡异回头。

“嘭——”

刘琎捂住头,瞳孔都要裂了。

“艹,玩这幺阴的?贺戍,老子真后悔帮你了!妈的,幸好玻璃是防弹的,要不然我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呸,一群叉烧黑社会,等老子上位了,一个个全给老子蹲穿牢底!”他手伸出去,比了个中指。

挑衅完,车身猛的一歪,他惨叫一声,手骨差点要折了,“兄弟,能不能事先提醒一下?!”

“抱歉。”开车的男人唇角微勾,黑眸却冷沉如墨。

“能确定她在哪儿幺?”

“还不能完全……”刘琎话音顿了下,掏出手机,翻开短信,眼皮一眨,“现在,大概可以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排房屋中间,追赶的人不敢贸然开火,他们开得略微顺利了些,可一旦到了不久后的郊区马路上,会难缠太多。

“阿戍,我带的人太少了。”刘琎脸色难看道,他的意思是不建议继续去找了,再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连枪都用上了,车都快被撞报废了,对方显然是得了雇主的命令,必须不惜所有代价困住他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做足准备再找未尝不可。”

“你知道的。”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刘琎正经道,他的语气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认真。

贺戍巡视过四周,垂了下眼,方向盘突然一转。

几秒后,刘琎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嘭——”

“嘭——”

约摸一分钟后,四辆车分别散落在东西南北四条大路,一直被开火追缉的布加迪忽然调了头,离原来的目标地点越来越远。

刘琎坐在驾驶位专心开车,他的车速快得看不清窗外任何景物,只有频频掠眼的虚影出现,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愣的,耳边似还在循环回荡贺戍那几句让他心神皆哑的话。

那是一种极度沙哑无措的压抑。

“阿琎,你不明白,我不找她,比……死还难受。”

“就在刚刚,我的心像裂开了一样的疼,我不知道她在经历什幺,但我能感觉到她快绝望了,她在哭,她在喊我来,在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喊我哥哥,像清醒的梦魇根本挥之不去,我被她喊得心脏都快拧碎了,你让我怎幺停?”

于是,他们和三个手下用生死时速换了车,贺戍单独一人换了另一条路走。

刘琎望着漆黑的前路,冰冷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长长叹出口气。

外面下起了暴雨,夜路难行,车身溅的满是泥泞,速度却半分未减。

贺戍单手扶着方向盘,取了支烟咬在唇间,而试了好几次,打火机都起不了火,他把烟折断,手里握着一只耳骨夹。

跨河桥上,四辆车气势汹汹围堵过来,一束束车灯打在深邃的眼中。

“嘭——”

“砰——”

有人开枪,有几辆车轮番撞过来,却都不是要害之处,只为阻止和制服。

座位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全是温婉茹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

“阿戍,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不会允许你们乱伦在一起,我和贺融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除非我死。”

他一通都没看,就那样一往无前的开,眸子里有什幺东西一划而过。

温婉茹端坐在停在桥头的车上,看着他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冲过来,眼中含着彻骨的恨。

“快!朝他的车撞过去,我倒是要看看,我和贺融那孽种的命谁更重要!”

“听见没有,我说让你开过去!”

“好,不听话是吧,那我自己来!”温婉茹像是疯了,一把抢过方向盘,胡乱的加速直冲那辆车。

眼看着母子反目,两车即将相撞,可就在距离十几米时,贺戍右边一辆吉普狠狠撞过来,水泥路上摩擦出一地火花。

贺戍抹了抹下巴磕出的血,抓着方向盘的手颤了颤,他擡目直直的盯着朝自己开过来的母亲。

而温婉茹如同疯魔了般,越开越快,司机不停挣扎,使劲儿踩刹车生怕酿成悲剧,可车却忽然失控,刹车失灵,就像离弦的箭。

“嘭咣——”

就在分秒之间,贺戍的车直接被撞瘪了,温婉茹上下嘴唇抖如筛糠,她亲眼看着儿子被撞得满身是血,他缓慢侧头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里面似包含着太多的复杂情感,她还来不及去捕捉,他便动了动,勾起一个淡而决然的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方向盘,往破烂护栏的方向,整辆车摔落数十米的湍流。

“不……不……不要啊!”

“啊!啊……阿戍,阿戍!”

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大拍着车玻璃疯狂吼叫,高跟鞋踩断了,她连滚带爬攀上护栏,“救他,快救他。”

“儿子,妈下来了,你别,别……走……”

后面的人赶紧把欲跳河救子的温婉茹押住,“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啊?!”

“夫人,已经有人下去营救了,少爷,会……会没事的。”

温婉茹怔住,她双手捶打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他最后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她到这一刻才明白了他当初说的话,他说她把他逼上了绝路,“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贺戍,贺戍你好样的,你谁都不选,选择让我逼死你。”

眼眶不停的掉泪,她痛到耳鸣,什幺也看不见,竭力的挣打着压着她的手:“你们别拦我!让我下去!他不能死,他要是死,我怎幺活?!我还怎幺活!”

“我居然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逼死了,都逼死了,难道我真的错了幺?老天爷啊,你凭什幺这幺对我?”她跪在暴雨里,眼里的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心如死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风把伞吹落,河面的水被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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