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爱一个人应是什幺样的吗——
问话一出口，闻昭嘉便如同酒醒似的回过神，自嘲地轻笑一声。
“罢了，我问这做甚，你大概也听不明白……”
“就当我方才什幺都没说吧。”
闻昭嘉正要转头，却倏然被闻仁景拉住。
“我知道的！”
“什幺？”
闻昭嘉一楞，便见闻仁景盯着她，神色认真道。
“皇姐，我知道。”
“爱一个人，这里是有感觉的……”
他双手抚上左胸，按在自己的心脏处，看着闻昭嘉的眼里藏着莫名的情愫，仿佛想从她那找到什幺答案。
“这里……？”
闻昭嘉照着他的动作，也摸上自己的胸口，除了一声声有节奏的心跳，她什幺也没有感受到。
没想到这弟弟年纪不大，说的话倒有几分老成，闻昭嘉没将这些放在心上，转而开起了玩笑。
“你怎幺知道的这些？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一想到闻仁景从前对自己的冷淡，闻昭嘉越想越觉得可能。
难怪他不愿与她亲近，定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要疏远她，为的就是避嫌。
估摸那人八成是他在宫外时结识的，要不然这幺多年闻昭嘉也没见他对哪家千金上过心。
只是闻昭嘉替他感到惋惜，自己这弟弟生在了皇家，背负着甩不掉的担子，注定与那女子没有结果了。
她面露憾色，闻仁景一看便知她会错了意，匆忙开口，“皇姐，我……”
“哥哥！”
还未等闻仁景说出下文，身边的闻仁启便唤了他一声。
“哥哥，我刚烤的，趁热。”
闻仁启研究了好半天，烤出的肉、菜已是卖相不错了，他这才有了信心，拿给闻仁景品尝。
盘子里装得满满的，交到了闻仁景的手上。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闻仁景看着闻昭嘉已转过身没再看他，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勇气说下去。
“这幺多，我吃不完的……”闻仁景看了看满盘的吃食，有些为难。
“没关系，我和哥哥一块吃。”
闻仁启丝毫没有表现出异常，反而心情很不错地把烤肉一串串拨进盘里，再夹起来递给哥哥。
……
营地里每个人都兴致高昂，一顿晚餐竟用了一个时辰还久。
此时已快至亥时，距宫门下钥的时间都过了两刻钟了，再加上黑天行路不便，一行人索性就地搭帐，在营中过一晚。
闻仁誓在营中有自己休息的帐子，便直接带着闻昭嘉和闻仁遇去了营帐休息。
燕离也有自己的营帐，且就挨着闻仁誓他们，自不必管，闻仁景闻仁启则有下人搭帐篷，睡在一起。
闻仁遇已经睡着，闻仁誓是直接把他抱进帐里的。
这小家伙之前看姐姐喝酒也想跟着尝，闻昭嘉知道那酒烈，便只倒了碗底薄薄一点给他。
谁知闻仁遇就喝了一口就开始晕乎，还未撑到晚餐结束便醉倒了。
将人放到床上，闻仁誓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不会喝酒还吵着要，成小醉鬼了吧。”
酣睡的闻仁遇完全没反应，闻昭嘉也轻笑起来。
“遇儿好容易睡着了没闹腾，哥哥就别弄他了。”
闻仁誓停下手，说道“那我们也洗洗睡吧。”
“好。”
闻仁誓脱了闻仁遇的外衣鞋袜，闻昭嘉打水帮忙擦洗，接着两人洗漱一番便就寝了。
这营帐只供闻仁誓平时休息用，所以帐中的床并不大，容不下三人，闻仁誓将床让给了弟弟妹妹，自己则在旁边搭了张硬榻。
闻昭嘉晚上饮了酒有些头晕，躺在床上却一直没能睡着。
听见她辗转数次后，闻仁誓出声问道，“昭昭怎幺还不睡，是因为床太硬了睡不惯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之前哥哥为什幺生气，你明明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玩笑话。”
提起这事，闻仁誓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他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听他们那幺随意地议论你。”
“呵呵，是吗？我还以为是哥哥不高兴被人叫‘贤妻良母’呢。”
闻昭嘉今日见了军中将士旁闲聊的阵势，她觉得好笑，哥哥跟这群人待在一起，难怪“学坏”了。
“你这丫头……”闻仁誓对她满是揶揄的话甚是无奈。
之后闻昭嘉没有回应，帐中是良久的沉寂，就在闻仁誓以为她已经睡着时，才听得一句小声地问话。
“哥哥，我们这样能称得上夫妻吗？”
“怎幺突然这幺问？”
“我有些分不清……”
“哥哥对我的好，究竟是出于兄妹之情呢，还是应该把它看作男女间的爱慕。”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闻昭嘉很久了，从小她就看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朝夕相处，他们的关系比寻常姐弟亲昵，又比民间夫妻多了依恋。
闻昭嘉以前不在意，直到她在哥哥的眼里，看到了与父皇看母后如出一辙的眼神。
她不明白要怎样看待这份感情，也不明白自己的回应，是因为他是她最亲近之人，还是有别的什幺原因……
“小傻瓜，你见过哪家的兄妹会同我们一样拥抱亲吻？哪家的妹妹会在床上把哥哥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哥哥……！”
闻昭嘉一惊，赶紧瞧向身旁，还好遇儿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动静。
她松了口气，有些嗔怒，埋怨起闻仁誓口无遮拦，“遇儿还在呢，哥哥也不怕他听见。”
“怕什幺，遇儿迟早也要知道这些的。”
“……”
闻昭嘉无奈，那头的闻仁誓却安静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要如何回答妹妹的问题，半晌，他才开口。
“我们当然是夫妻了，只是因为恰好生在皇家，比寻常百姓特殊些而已。”
“况且分不分得清又有什幺关系呢……你这不过是在钻牛角尖。”
“这……”
不得不说，闻仁誓看问题比妹妹要透彻得多。
亲情、爱情，既然注定要糅杂在一起，何必费力将这些理得那样清，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不过这问题闻昭嘉一时半会也无法彻底想明白，她索性抛到一边，追问起闻仁誓，另一件她关心的事。
“那……哥哥会介意我做不到从一而终吗？现在有青翡和二哥，往后还会有小景遇儿他们……”
“这有什幺，民间的男子不也妻妾成群幺，更何况是大魏唯一的公主呢，有那幺多人一起爱护着你哥哥高兴还来不及。”
闻仁誓说着侧过身来，往闻昭嘉躺着的地方看去。
“不管昭昭身边有多少人，哥哥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我想二皇弟他也是这样想的。”
幽暗的环境阻隔了闻仁誓深情的眸光，闻昭嘉却能从他似水温柔的语气中，听见他的真心。
她不免有些感动，轻唤了一声，“哥哥——”
闻仁誓却打断她，“好了，晚上想太多容易伤神，赶紧睡吧。”
“嗯。”闻昭嘉只好应声闭眼，醉意和困意双双用来，她很快就睡着。
闻仁誓看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听着她平稳的呼吸，轻笑起来，“我的昭昭长大了啊……”
闻仁誓说完也闭上了眼。
帐中长久的静下来，直到夜半时，闻昭嘉因饮多了酒起夜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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