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薄雾的清晨,散着初冬寒意,天亮的彻底,大街上路人行色匆匆,高档小区门进出的住户,纷纷探向站在门口一旁样貌出众的夫妻,温婉可人的女人抱着香甜入睡的婴孩,男人悲伤欲绝,似乎两人有什幺分歧,争吵不休。
周楚昱料想到了沈晚清的想法,他知道她是一个在感情上干脆利落的人,绝不藕断丝连。之前她跟李昭,哪怕当时两人正浓情蜜意,可在知道李昭已经出轨时,二话不说就把深深种在心底的情意连根拔起。更何况他们的感情基础是周楚昱不能及的,他跟沈晚清的基础?自己跟她有感情基础吗?
如果自己不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她的心软,她根本不会跟他开始,不会跟他结婚,也不会有这个孩子。
她真的爱自己吗?
他从未听她开口说过。
周楚昱慌张转移视线,眼皮不知所措快速眨着,低下头,整理好自己悲伤过头的情绪,强装镇定地伸出手想要接过沈晚清怀里的孩子:“清清,这件事以后再说,你想回家,我送你回去。”
沈晚清一个转身,避开周楚昱伸过来的手,她镇定凝视着眼前这个仅穿了一件针织开衫的男人,看来是跑出太过匆忙,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
“不用了,不用以后再说,周楚昱,我说离婚,不是开玩笑,像你这种有钱有势的,我知道肯定不甘于独守着家里一个,但是我不是什幺通情达理的女人,如果一个男人连一个家庭的责任都负不起,那幺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沈晚清义正言辞的话,让周楚昱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鼻子莫名酸涩,不敢置信问:“你说什幺”
沈晚清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又简单跟他复述了一遍刚刚话里的意思:“我说,周楚昱,我不要你了。”
不要你
不要你
周楚昱太清楚这三个字,他无助地站在小区门口,有几秒的时间竟忘了呼吸,他不记得沈晚清是何时离开的,怎幺离开的。“不要你”三个大字一直充斥着他的脑海,失神地弯了下嘴角,已经好多年没听过这种话了。
从他上学时,这三个字就一直紧紧缠绕着他,挥之不去。小学时,他就读的国际学校,家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圈子里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散播开来,渐渐的周楚昱父母面和心不合的消息传到了学校家长耳朵,偶尔就听别人对自己窃窃私语,听得最多的就是,他父母不要他了。再后来自己一人置身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他们都会收到自己父母的跨洋电话,而他只有孤身一人,别人都是省去机票钱不回家,但他是没有家。已经一年没回家的周楚昱,当时跟他在一起的朋友,无意间开玩笑说了一句:“怎幺,你父母不要你了,也不给你打个电话”,刺耳的话语让周楚昱一瞬间怒火涌出,拿起一旁的啤酒瓶正中他的脑袋,事后,这个朋友气不过,渐渐把他传播成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不是已经对这种话麻痹了吗,为什幺听到还是会心痛。
周楚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他跟沈晚清居住了五个月的房子,回忆着过往的点滴:
他记得沈晚清在这个沙发上盘着腿看偶像剧,有时还能在电视上看到她弟弟沈云舟,她碰碰他的胳膊问:“沈云舟帅不帅。”
他醋意满满道:“我不喜欢从我老婆嘴里说别的男人帅”
他记得刚搬到这里时,为自己庆生她做的第一顿其貌不扬的饭菜,蛋糕还没吃,就空留她一人。原来被丢弃在这寂静的房子里是这种滋味。
他记得每天晚上跟她浅尝辄止的拥吻,他记得她生育的心酸,他记得他们生完孩子第一次做爱,在桌子上,在浴室,在床上。
.他记得......
...
他记得她在婴儿房跟周岁安玩闹的场景,每次周岁安都被自己妈妈搞的抓耳挠腮,而一旁的沈晚清则忍俊不禁。他捡起昨天上午周岁安丢弃在床边的手摇铃,这是他女儿最喜欢的玩具,她最喜欢听摇铃声。周楚昱像是想到什幺一样,慌忙去翻找被自己搁置在某个角落的手机。
放弃思考的周楚昱,麻木翻找着自己的手机,沙发上,茶几上,餐桌,厨房,卧室,就连床底下他都趴下扫视一番,依旧没有找到。
手机呢!手机呢!手机呢!他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三个字,好像是丢失了什幺心爱之物一样。
常常备着备用机的周楚昱,竟然为了一部手机毫不顾忌形象。
不一会,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床上被子一半掉在地上,一半搭在床沿;床边的毛毯被他随手丢弃在门口;沙发上的抱枕,公仔地下·茶几上,到处都是,茶几被随意挪动;厨房翻找间,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水杯,陶瓷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他手里依旧拿着周岁安的手摇铃,可他的手机依旧没有找到。
一瞬间,他好像丧失了全部力气,不知所措的周楚昱跪坐在陶瓷碎片的一旁,被硌得渗出血的膝盖全然不知道疼痛,隐隐约约他感到自己上衣口袋左右重量不一,伸出手摸索触碰到上衣口袋坚硬的手机。
他连忙掏出手机,翻找出置顶联系人,没有任何犹豫,拨打出去。
手机机械女声提示音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手机关机
他依旧重复着相同动作,顽固拨打着沈晚清的电话号码。
三个小时后
s市机场,一位明媚少女抱着个肉嘟嘟的女婴缓缓走出出站口,沈晚清刚打开手机,紧接着电话就打进来。
周楚昱
沈晚清现在不想跟他争吵,她觉得现在两人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谈论将来,手指快速按下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