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元工作室在三宝街是一栋二层带院子的小楼房,院子里种着一些盆栽多肉和月季、芍药等。
入门玄关处挂着一幅近两米的瓷板画《老子出关》,是当年黄慎自立门户成立工作室时,汪琢亲自为弟子所制。
从玄关处进去往左是工作区,是透明的落地窗卫开。地上、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一些没有烧制的成品半成品。
右边转角入门,是作品展示区,足有四十余坪,摆放的是黄慎及学生的作品。
这会儿工作室就令仪一个人,她坐在工作椅上,前面架着一张半米高未烧制的瓷板,手边是色料盘。她是第一瞻仰画釉下青花,画的青山远黛、渔樵逐水。画了好几天,今天收工,她画的格外关注。
门口叮当响,有人进来,往她这边走来。
令仪以为是游客,头也没擡:“瓷器作品在右边,请右转入门。”
背后的人没有回应,工作室安安静静,令仪却感觉背后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停笔,缓缓转头,一张熟悉俊美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令仪呼吸都停止了,熟悉的闷痛感从胸口荡开,还有压抑许久的愤怒。
高文耀!居然让他找到这儿来了!
高文耀进到院子里时就看到令仪了!
工作区用落地窗隔开,今日天气暖和,阳光极好,令仪没有拉帘子。他一进门时,就看到她坐在那儿专注的画瓷板。
他见过她画素描,见过她写生,也见过她画设计图,还是第一次看她在泥土瓷器中画板子。
令仪放下画笔,缓缓站起来,脸色很沉:“你怎幺找到这儿的?”
“蒋奂西突然离港到内地,她的行踪不是很难查。”
“……”她就知道,蒋奂西一出现,她平静的日子注定要打破。
“我一直在找你。我去了巴黎,还到了慕尼黑,我以为你会在那儿。怎幺都没想到你会躲到这幺个小地方。令仪,你就算再生我的气,也不应该这幺自暴自弃。”高文耀的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痛心。
令仪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你有什幺资格找我?高文耀,收起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少爷模样,你知道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高文耀难得的软下语气:“我跟你道歉好吗?令仪,那晚我喝醉了,真的是意外。你知道的,这幺多年来我只有你一个,没有过别人。我跟我妈还有我姐商量过了,我不会和令芳结婚,我的未婚妻始终是你,我爱的始终是你!”
令仪呵呵笑出来声!
这就是她熟悉的高文耀啊!他是高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宠着他,让着他。他哪怕道歉,还是这幺理直气壮,他爱她,他要娶她,他出现在这儿,都是对她的恩赐。
她是宋家的千金,他是高家的少爷,他从小就爱粘在她身边,他们才四五岁的时候,他就天天嚷着要令仪做他的新娘子。
她也以为她一定会嫁给他!她和母亲决裂去巴黎游学,他追着她而去,。学设计,他学金融。他们学校隔的远,他每周开两个多小时来找她。
他们彼此拥有对方太多的第一次,初恋、初吻,初夜,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她曾以为他是这世上最懂自己的人。
若是没有意外,去年他们会举办一场轰动全港的世纪婚礼,为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生活一起的童话画个句话。
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半岛酒店,她没有开那张门,看到他和她的继妹赤身裸体睡在一张床上的话。
明明是他出轨,她问他为什幺?他却指责是她逼他这幺做的!她忽略他!她看轻他!她不尊重他!
言外之意,是她逼他脱光衣服,硬起他的鸡巴去睡她的亲妹妹,一切都是她的错!
更荒诞的还在后面!
她失意去酒吧喝酒,被几个小男生缠上,正好就有八卦杂志角度清奇的拍到她的暧昧照片。随即变成一桩桃色新闻:宋千金背着高少偷吃,夜御猛男,纵欲无度。
她和高文耀多年在一起,是默认的未婚夫妻,只是没有正式定婚。高家立即公关,澄清她和高文耀只是青梅竹马玩的好,并不是情侣。高宋是要定婚,但不是跟她,而是跟宋令芳。
她爸也痛心疾首的表示对她很失望,解除她在公司的职位,后来争吵过程中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脸!
平时亲热的喊她令仪,跟她称姐道妹的闺蜜,要幺避着她,要幺嘲讽她。往日跟在她身后点头哈腰巴结讨好的少爷公子,开始戏弄轻薄,想占她便宜。
那时的高文耀,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亲眼看到他洋洋得意的跟他的狐朋狗友说,他就是故意的,他要收收她的脾气 ,挫挫她的傲骨,这样她进门时才会听话,做好高家太太。
那一刻,她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令仪的神色冰冷:“你听着高文耀,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不管你会不会跟宋令芳结婚,都跟我没关系。现在,你给我滚出这里!”
这下高文耀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他是有错,难道她就没有责任吗?他已经跟她道歉了,他找了她几个月,放下身段讨好,她居然还这幺对他?
他冷笑:“你是不是在这儿藏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