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春天(11)

35.

陆沉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

偶尔半夜,你只是起床喝个水或者上个厕所的工夫,下一刻,总能看见他追出来的身影,只有看见了你,他才能慢慢站定,然后等待。

是的,一个情夫,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了。

好几次,你只能无奈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回床上。他就这样看着你,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眼眶熬得通红。

你想,你正在被他软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或许,你们之间,是该有一个结局了。

36.

平安夜,许久没联系的K打了一通电话给你,说是有重要东西给你,能让你对长辈有个交代。

你赶赴K的约定时,陆沉抱着玫瑰,正好站在了你的公寓门口。

门铃响了半天,无人应答。

周严提着一大堆礼盒,看不下去:“老板,需要我帮您联系小姐吗?”

陆沉默然半晌,摇摇头,“别去打扰她。”

“东西给我吧,你也回去吧,今晚给你放假。”

“好的。”周严欲言又止地离开。

陆沉安安静静坐在门口,脑中思绪纷乱。你去哪儿了?是去找K了吗?确实应该如此,他才是你正牌的未婚夫,这种充满恋爱氛围的节日,你是该和K在一起的,而不是他这个躲在阴暗处的地下情人。

“但,那我呢?”

啾——

天空炸开一朵烟花,陆沉的视线被廊窗之外的夜空所捕捉,烟花如流萤四散,热闹了一座城市,可落到他眼里,尽是寂寞。这绚烂盛景是别人的,你也是。

周严走出单元楼,想了想,还是应该给你打电话。

号码刚拨出去,铃声在前方响起。

恰逢回来的你。

你按断,下巴扬了扬,“他在上面?”

周严点头,张了张嘴,还是缄默。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自己能管的。

老板选择为小姐放下自我,何尝不是另一种成全。

你走出电梯,远远望见陆沉。

楼道的灯年久失修,暗得不像话,他坐在阴影里,比烟花更寂寞。

你克制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拍了拍他的背。

“来了?”

他转头,如梦初醒般站起,却因为腿麻差点没站住。你慌忙拉住,他便顺势落到你的怀抱。

“你回来了。”他的语气里难掩欣喜。

你碰了碰他的手,太凉了,这个傻子。

“明明知道密码,为什幺不先进去。”

“想等你。”如果等不到,也没有进门的必要了。

37.

陆沉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浴袍半敞着,将一束玫瑰插入花瓶。

滴水的腹肌与泣露的玫瑰,不免叫人移不开目光。

你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拆那满桌的礼物,忽然你想到什幺似的,微笑地朝他道:“我也有礼物送你。”

陆沉眼底浮现笑意,目光跟随你的动作片刻不离。在你终于将东西从包里拿出的瞬间,那抹笑意无声淡了下去。

沉默触手可及。

取而代之的嫉妒,愤怒,不甘……猩红的光如电波般在眼底不安起伏。

吊灯摇摇晃晃,时明时灭,花瓶应声碎裂,玫瑰被肢解,花瓣被碾碎。

让他精神力这样失控的源头,是你手上的那封,烫人的请柬。

陆沉向来从容冷静的眼眸,终于以反噬的速度积聚起了风暴。如同冰面碎裂以后,海底的火焰终于喷发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判决来得如此之快,你和K的请柬,这样刺眼的鎏金红色,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他更不曾像此刻这样没有理智,他甚至,想杀了K。

没有人能取代他,任何方面。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一封小小的请柬便让他疯成这样,更别说你和K的婚礼。

他不愿意,不愿意看着你一身美丽的白纱,欣喜地奔向另一个男人。从此与别人携手白头,与他陌路无期。

他做不到。

天堂或地狱,该陪你去的人,只能是他。

那就杀了K吧,反正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又或者,给你一把刀,你把他杀了。

总好过他看着你们结婚。

38.

“冷静点,陆沉,你怎幺了?”你不顾锋利的碎片,冲上前抱住他,不免担忧又害怕。

看到你受伤流血的脚,陆沉慢慢冷静下来。

风暴停止了。

他将你抱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去拿医药箱,细细为你处理伤口。

“有点疼,忍着点。”

你疼得抓紧了他的手臂,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他原因。

他动作顿住,嗓音嘶哑,“你真的不知道吗?兔子小姐。”

“你真的要和K结婚吗?”他没有看你,眼睛死死盯着那封请柬,几乎淬火,“我不会去的,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把你抢走,锁在屋子里,让任何人没有觊觎你的机会。

但陆沉知道,你不会喜欢的。总叫你小兔子,从来不是因为你软弱可欺,适合关在笼子里把玩,而是因为你拥有兔子般的可爱,善良,和偶尔显露出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大多时候的你,聪明又坚韧,独立又清醒。你是最勇敢的小兔子。即便没有陆沉,也会有别的男人向你索取爱意。

而陆沉,只有你。

巨大挫败将他包裹,他失去了商场和家族斗争中那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感。

无措,抑郁,惶恐,齐齐绑架了这一秒无比脆弱的他。

一滴透明的液体砸在绷带上,而后是更多,浸透绷带。

陆沉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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