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珍妮温特还是没来吗?”巴迪老师向上推了一下眼睛,有点疑惑的看着大家。
凯蒂看向旁边空空如也的桌子,点了点头。作为同桌,她有点担心珍妮温特的状况。
虽说珍妮温特不太好相处,有些冷漠,但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班里同学都知道。她嘴巴很毒,但是愿意在期末借出自己珍贵的复习资料和笔记,别人请求帮忙大多数也都会冷冰冰的同意。
凯蒂觉得,珍妮温特就是有点傲娇和面瘫而已。
当然,自己还是有点怕她。
现在这位学习上的苦行僧,伟大的班长、年级长,历任第一名统治者,已经两天没出现在学校了。
这无疑是非常反常的。
“这样啊,听说是生病了。看来蛮严重的。”小老头说着挠了挠头发。
班级里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说着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只有巴泽尔,沮丧的枕着一只手臂趴在桌子上,一遍遍看着自己的光脑。
已发送的20条消息,显示已阅,却一个没回复。
如果是一只狗狗,大概就是耳朵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样子。
自从上次在器械室分别,他就没有再联系上过珍妮温特。
当时他提出送珍妮温特回家,但是她拒绝了。理由是器械室还有信息素残留,他必须在这里守着,直到三小时后信息素完全失效。
是的,即使是生物炸弹一样的高浓度信息素,在空气中的活性也只有三小时。
巴泽尔无法拒绝。
大概是因为以前两人的关系很差,现场气氛十分尴尬。珍妮温特离开的时候,巴泽尔欲言又止几次,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明明有点不放心她来着……但是感觉面对清醒的珍妮温特又说不出口。
她是那样的锋利,逼迫别人与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她还好吗?最近怎幺没来上课?是不是她是OMEGA的事被发现了?还是说身体出现了问题?那样的发情期确实不正常……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无论巴泽尔是否承认,珍妮温特正隐秘的牵动着他爱意懵懂的心弦。
那天的珍妮温特,那样的脆弱,却又那样的迷人,令人眩晕。
就像是大海的波涛汹涌落幕后,沙滩上漏出的安静、洁白的鹅卵石。
——————————————————————————————————————
与此同时,珍妮温特这边确实非常、非常不好。
发情期的后遗症太强烈了。她现在躺在床上也会剧烈的耳鸣和头晕,四肢也毫无力气。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偶尔会出现强烈的性欲,简直是世界上最惨无人道的发情期!明明已经被巴泽尔标记了!怎幺还会这样!
凯特端来一杯温水,坐在珍妮温特的身边。“小姐,今天怎幺样?感觉好些了吗?”
珍妮温特有气无力的摇摇头,用气音问“桑切斯什幺时候到?”
凯特看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一小时后,九点钟的时候。”
“希望他快点来,感觉我快死了。”
桑切斯全名桑切斯·拉策尔,是珍妮温特一个舅舅的儿子,离经叛道的跑去一家研究所研究基因工程。
两人因缘际会相聚,从那以后珍妮温特的信息素抑制剂就一直由桑切斯特制。
当然,这属于非常彻底的违法活动,但是桑切斯是一个毫无底线的实验疯子——也可以称为天才,他珍妮温特看做一个难得的的实验样本,并早在几年前就确定了研究方向——高精神力omega对信息素耐药性与相关机体病变反应。
omega本来就是市面上的稀缺“商品”,别提还是一个高精神力水平的omega。更别提这个omega是个黑户,更更别提他甚至为了黑户特制抑制剂。
抑制剂本来是联邦为了omega的“人权”而推出的“福利”,官方说法是“为了omega更有尊严和自由的活着”,实际上,珍妮温特觉得目的根本就是为了更好地控制omega。
毕竟,联邦里有90%以上的alpha和beta,只有占比不到10%的omega。
这10%的omega,关系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人口问题。
联邦发展,科技进步,根本离不开人。
但是新生人口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由omega孕育而生。
即使整个联邦都在围绕人造人和基因技术进行艰苦攻关,这项技术仍然毫无进展。人造人目前为止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存的人类有一种基因缺陷,除非创造出一种新的更进化的生命体。
于是omega成为了世界上最珍贵的资源,一种“货物”,一种生产要素。
omega迎来了自身的异化。
信息素本是自然赋予的自然属性,现在却成为限制人的铰链。这金灿灿的绳索将omega们锁在一个充满鲜花的华丽房间,代价是自由。
他们被灌输着这样的观点:omega是幸福的,omega不需要努力,只需要等待着被alpha选择,然后被标记,这样就可以拥有无忧无虑的幸福一生。
无需劳动,也不需要学习任何技能,这辈子只需要做好一件事——生育。
可是这样真的幸福吗?
珍妮温特想起自己的母亲。
爱丽丝·帕西。
据凯特讲,她曾经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女孩,简直就是个假小子。
小时候的她骑着最烈的马在山坡上驰骋,头发迎风飘动,远远望去像一只雄赳赳的小鹰。
她喜欢恶作剧,喜欢研究小动物,甚至偷偷溜出皇宫,去集市里倒卖自己小花园里结的番茄。
那时的爱丽丝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无忧无虑——直到15岁的时候,分化成为omega。
是的,爱丽丝的分化时间晚于大部分人,这对一个omega来说,既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又是一个必将伴随一生的悲哀。
对于爱丽丝·帕西这样热烈而渴望自由的灵魂来说尤甚。
雪上加霜的是,最宠爱她的老公爵去世了,爱丽丝的舅舅成为了家族的掌门人。
在这个酒囊饭袋的“领导”下,帕西家族迅速朝着衰落的方向驶去。
所有的omega都被用当做“礼物”送出去,希望能博得某一位大人物的垂怜,进而让可怜的帕西家族重新挤进所谓的上流社会,而不是当一个不入流的落魄乡下人。
爱丽丝·帕西就是这样平绝望地走向注定的命运。
十五岁以前的自由生活和成为omega以后的生活天壤之别,让她几乎被撕裂。
在学校,被灌输的教育无法洗脑她,只是一遍一遍的向这个女孩美化这个金碧辉煌的大监狱。她无法自由外出、无法呼吸山野间的空气,每一次出门都被像罪犯一样严密监视,因为omega是一个国家的珍贵资源。
爱丽丝也并不想享受这所谓的“幸福”生活,因为她根本不想当一个被人随意挑选、玩弄的商品。
omega不需要有自身意志,他们不需要知识,只需要学习如何服务alpha。
最可笑的是,像爱丽丝这样外貌特别突出的omega,实际上已经被默认为大公爵们的备选,因而还会学习一些其他omega无需接触到的特殊课程——比如性爱技巧。
爱丽丝很抗拒,因为她想努力的保留自己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部分。
而不是作为一个礼物,一件商品,一个性爱玩具。
她失败了。
她被送给弗舍勒公爵。
她感受到公爵的性器在身体里进进出出,觉得很恶心。
她的尊严,她作为人的部分完全的消失了。
她怀孕了。
生下孩子后,她死了。
她对omega信息素的厌恶、对生活的绝望杀死了她做为母亲的部分。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