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圣诞节番外】

“Hey,   June,   wake   up,   you   should   go.   ”

“Hmmm…   Noooo,   I   just   need   one   more-   Um,   five   more   minutes-   ”

“Seriously   you   need   to   get   up.   ”

一只手在茱恩脸上拍了两下,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猛地睁开眼睛,诈尸般从趴睡着的地方弹坐起来,扎成麻花辫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几缕刘海黏在她的额头上,睡得热乎乎、红成一片的脸颊上遍布压痕,呆愣微张的唇瓣边甚至牵出一道可疑的银色细丝。

“Here,   ”

萨拉叹了口气,将盛满热水的玻璃杯塞进茱恩手里,“Just   hurry   up,   your   families   are   waiting   for   you.   ”

“Ugh!   你说我难道不能就这样赖在这里过圣诞节吗?”

茱恩发出一声沮丧的呻吟,还魂失败。

她一股脑歪倒在了枕头上,斜伸出一只手接过萨拉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持续不断的抽痛,简直就像有一个隐形的小人正拿着凿子蹲在她的脑门上动工,整张右脸都在偏头痛的带累下感到肿胀和麻木。

“Fuck-   ”

她不禁骂了一声,脸难受得皱成一团,差点没把喝下去的水又给喷出来。

萨拉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叫她别开玩笑。她走到沙发床的床尾,捡起大半夜被女孩们蹬下床的枕头,拍了拍重新扔回床上。

“你知道,你从去年圣诞节开始就变得很奇怪,今年暑假甚至都不愿意回家——如果不是知道得更清楚的话,我还以为你在大学里交了个同居男友,正难舍难分着呢。”

“Yeah,   I   wish.   ”

茱恩翻了个白眼——Darn   it,   这个行为绝对使她的头痛又往上升了三个档位——喝了一口水掩饰隐隐的心虚。

她从床头柜上摸出自己的框架眼镜戴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血红的11点赫然在目,差点没把她吓得从床上摔下来,“Shit,   shit   shit   shit,   my   mom\'s   gonna   kill   me!   ”

她半个身子吊在床下,试图从地上脏乱的杂物和衣服堆里捡出自己的那件——一条牛仔短裤?老天,现在的女孩都不怕冷吗!一件一看就很昂贵的粉色半包蕾丝胸衣?Um,   no,   thank   you.   一件男式裤衩?为什幺这里会有一件男式裤衩?Ewwww!!

“Told   you.   ”

萨拉用一种先知般老神在在的语气说道,精准地递来了茱恩的羊绒开衫和牛仔裤——考虑到现场的混乱程度来说,这简直可以算是一种特异功能了。

昨晚正是圣诞前夜,拎着大包小包从大学回家度假的茱恩首先躲来了克洛伊这里。恰逢诺亚也放假回家,和他曾经球队里的朋友开party。

不知是哪个混球在Instagram上走漏了风声,使得这个原本只有十几人的派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轰趴,最后人越来越多,就连考柏戴尔高中以外的学生也来了一大片,差点没把克洛伊家的大房子压垮。天寒地冻的他们也能在外面捏着鼻子跳水,还有人从二楼往下跳蹦床。直到昨晚茱恩灌了自己太多酒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能听见楼上有人在叫好和蹦迪,她发誓她真的在闭眼的前一刻听到了警笛。

茱恩拎起身上的打底长袖T恤嗅了一下,差点没被上面的酒精味熏吐。Nope,   她的妈妈绝对不能接近这件衣服的方圆十米,不然她或许会在未来十年内都进不了家门。

尽管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她不太确定自己想不想要这件事发生。

“Yeah,   that\'s   it.   现在我要去隔壁房间喊克洛伊起床了,或许再帮他们收拾一下房子。你确定你没事了吗,茱恩?需不需要我帮你找片阿司匹林?”

萨拉叹了口气,一手扶着门框,单手叉腰——老天,有的人就是这幺不公平,即便在一夜的轰趴和宿醉后看起来还是能这幺整洁和神采奕奕。

“Yeah,   I\'m   OK.   Might   need   a   hot   bath   though.   ”

茱恩耸了耸肩,仰起脖子将杯子里最后一点热水一饮而尽。她得意地拍了拍被扔在床脚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托特包——里面塞满了茱恩的随身行头,“No   need   to   worry,   your   girl   all   packed.   ”

*

她那片该死的阿司匹林呢?

茱恩站在家门口,侧身在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大托特包里翻找着,感觉它已经变成了杂物的海洋。有那幺一点像赫敏的串珠小包,但实用和便捷程度还没有那玩意的百万分之一。

她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拒绝萨拉帮她找药片了。如果说刚才的感觉只是一个小人在她的太阳穴上施工,well,现在他们显然进化成了一整个工程队,或许还拖来了一台岩土钻头——哇哦,他们还真是不嫌兴师动众。

这些该死的隐形迷你人,读读空气!

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让自己的妈妈发现她未成年饮酒,还把自己灌到宿醉的程度,非常感谢。

“Hey,   mom-   ”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茱恩发誓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面前那扇挂着松枝和迷迭香花环、坠着圣诞小灯的大门便突然洞开,把她吓了一跳。

茱恩忙开口打着招呼,后半句话却随着看清开门人的动作而淹没在了喉咙里。

是雷克斯,雷克斯正站在门口。

男孩一手插兜,一手握着门把手,脸上的表情十分生硬,让人读不出他实际的感情。那双即便让茱恩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勾勒出的、像燕子一样敏感的琥珀色眼睛藏在低垂的睫毛之下,粉色的嘴唇抿出一个冷硬的直线,或许是由于天气干燥,稍稍有些起皮。

他的身高相比去年又长高了一些,现在已经隐隐逼近6英尺2英寸——即便拥有一半相同的基因,他们之间毕竟迥异。一些发生在雷克斯身上的变化常常令茱恩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

“Um,   hey,   Rey.   ”

她扯起嘴唇,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抓住托特包背带的手指攥得死紧,四个月牙嵌进柔嫩掌心,尽管只有她自己知道。

“June.   ”

雷克斯左眼下缘的肌肉弹动了一下,有一瞬间她以为他会拒绝和自己说话。但男孩最终还是退让了,他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一个堪堪够一人通过的小口,使得茱恩翻了个白眼,只能认命地往里挤。

她现在的身高只能堪堪擦过弟弟的肩头,她能清晰感觉到雷克斯被T恤包裹住的胸肌蹭过自己的侧脸。

炽热的温度攀上茱恩的双颊,她很难说清自己的怒气是从何而来,究竟是源于她感受到的沉默的羞辱还是对自我的责备。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她不想在圣诞节的大早上就和自己的弟弟置气,一把将行李拖进客厅。

茱恩家并不是一个信教家庭,因此圣诞氛围并不过于浓厚。但人毕竟有从众特性,李蘩依旧带着马克将房子里简单布置了一番,一颗中型的圣诞树被摆放在客厅一角,厨房的吊灯上甚至象征性地挂了一束槲寄生。

“妈妈和马克在哪里?”

茱恩随口问道,把托特包扔到沙发上。

“还在睡觉,你去上大学以后妈妈在社区里结识了一些牌友——别这样看我,她们不赌钱。”雷克斯在茱恩的瞪视下补充了一句,他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昨天她把她们喊来一起搓麻将,太高兴了一时打到凌晨三点。Coffee?   ”

“Yeah,   why   not.   ”

茱恩耸了耸肩,歪倒在吧台椅上。她一手支颔,百无聊赖的视线在房子里扫荡,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在自己没有回家的这一年间它变化的点点滴滴。

那面装有置物架、被妈妈摆满家庭照片的墙壁上如今多了一条纵贯上下的裂痕,起初很阔大,就像一道天堑深渊,接着变得细窄,最终隐没于墙布里。

她的视线顺着裂痕的方向逡巡,注意到置物架上已然多出几张没有自己参与的照片——一个阴沉的男孩套在他那件滑稽的学士服里,在身旁或欢呼或哭泣的同学之间愈显突兀。他盯向镜头的眼睛就好像透过时间空间的界限同茱恩的交缠在一起,那种强烈的怨怼让她心里一悸,猛地转移开自己的视线。

有时她总是会忘记在自己离开他的一年里发生了些什幺,忘记雷克斯的生命里居然也会出现自己缺位的轨迹。

这是她自己放弃的东西。

茱恩在心里用力地摇了摇头,清除掉不该有的年头。她转过头去看雷克斯正在搞什幺鬼名堂,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正躬身从储物柜里拿咖啡粉,那个红色的罐装桶看起来无比眼熟——直到雷克斯把桶身转了过来,硕大无比的标牌怼在茱恩的面前,证实了她的猜测。

The   Folgers.

The.   Fucking.   Folgers.   [1]

“What\'s   wrong,   big   sis?   ”

雷克斯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他真那幺单纯,而不是故意买这幺个道具试探她反应似的。

Oh   yeah,   two   can   play   this   game.

茱恩感到自己的眼轮匝肌收紧了,她将双臂搁在台面上,比雷克斯还能演。她伸出舌尖舔舐下唇,感受着原本干燥的唇瓣在滋润下变得濡湿,注意到雷克斯的视线就像有自动巡回系统一样瞬间就被定位到自己嘴上。

“Nothing,   I\'m   just   a   little   thirsty.   ”

她说道,清楚地看到弟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不该存在的成就感席卷了茱恩,有一部分她因为在一年后的今天还能对雷克斯造成同样的影响而感到自得。尽管这种畸形的吸引原本就是促使她离开的原因。

“So,   ”

雷克斯清了清喉咙,明显做出了很大的努力才终于能够将视线挪开。

他将咖啡煮上,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紧实的肌肤上微微浮凸起经脉,让人想起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描绘少年神祇的雕塑,“你这一年过得如何?”

“Not   too   bad.   ”

茱恩说道,从摆放在台面上的茶具里取出属于自己的那只,指尖在花型的杯口上摩挲和游移,“你知道的,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参与课外活动。”

“Boyfriend?   ”

男孩脱口而出的问题险些打断了茱恩的回答,他站在岛台的那边,双臂支着台面,低垂着脑袋,略长的黑色头发挡住了上半张脸,让茱恩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真的要在现在做这个吗?

施工队的透明小人暂停了对茱恩大脑的开凿,一个迷你茱恩从他们钻出的眼里跳了出来,发出沮丧的尖叫。但另一方面,茱恩更理智的一方面,却告诉她现在这种情况或许也没什幺不好,至少她可以隐晦地告诉雷克斯一个与他的期望截然相反的状况,彻底打消他的绮思。

她随意地撇了撇嘴,就好像她话里的内容完全是她生命里最平淡的日常。

“Boyfriends?   Nah.   Hook-ups?   Hell   yeah.   ”茱恩刻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闪躲开雷克斯的视线——作为一个只和自己弟弟有过亲密行为的人(老天,这是什幺V·C·安德鲁斯笔下的悲惨哥特故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得成熟老练,“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很忙,实在没空去建立感情关系。”[2]

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雷克斯会像小时候一样发神经。

如果现在在她面前的是15岁的雷克斯,他很有可能会从墙上摘下妈妈最爱的那口炒锅,在台面上砸个稀烂;掀翻妈妈的瓷器架,或许还会把吊灯从房顶上扯下来,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跳上他的那辆吉普绝尘而去,5年都不回来。

但他不是15岁的雷克斯,他已经18岁了。而且——老天,茱恩有时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想念他。

她看着雷克斯的手在台面的边缘握紧,原本红润的指尖在过度用力的情况下呈现出一种血液流通不畅的苍白。他手臂上的青筋再不是优美的浮雕,变成了一尾尾小蛇,在他的体肤之下狂怒般地蹿动。然后在某一刻,一切都停了下来。就像龙卷风过境,短暂地抵达了平静的风眼。

“Did   you   come?   ”

What   the-

茱恩瞪大眼睛,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她瞪着雷克斯,白痴似的追问了句:“What   did   you   just   say?   ”

“I   said,   did   you   come?   ”

男孩擡起头来,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赤裸的狂暴,就像一把锋锐的尖刀要将姐姐仔细遮掩和包裹的体面外衣撕碎,他用恶毒的语气毫不在意地问着没有立场问的问题,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将茱恩逼向无地自容的边缘,不如说那就是他的本来目的,“How   many   times?   Were   they   good?   Cause   I   still   remember   when   I   had   you   wrapped   around   my   finger.   ”

“你太容易——太容易高潮了,抱着我的样子就好像永远也离不开我。我那时真的以为我自己觉醒了什幺魔力,弹你就像弹一张已经磨合了十几年的琴——”

茱恩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朝前扑去,一把捂住雷克斯的嘴。就在他们附近,就在一楼,那里是她的妈妈、他的父母的卧室,一门之隔,就在那薛定谔的未知里,她无法承受让他们知道一切的后果。

“Shut   up!   Shut   up!   Shut   up!   ”

茱恩用气音嚷道,感觉惊惶的泪水湿润了自己的眼眶。她爬过岛台,像爬树一样爬过弟弟的身体,她用双腿夹紧他的胸骨,死死地抱住他的脑袋,有一瞬间真希望自己能就这幺杀死他。

“No!   YOU   shut   up!   ”

雷克斯的声音在她的胸前沉闷地响起,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般努力向上攀援,他挣开茱恩的怀抱,剪住她的双手,他像被生擒的猛兽一般在她胯下翻滚,愤怒地撕咬,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兽性的血红,“It   was   you   who   kissed   me   first!   It   was   you   who   touched   me   first!   你假装一切都不存在,然后就跑开整整一年,你凭什幺觉得我会一直默默承受?!就凭你是姐姐吗?!”

“I   told   you-   shut   up!   ”

茱恩无助地哭喊道,她被雷克斯反剪在身后的双手没有半点用处,如果她选择踢蹬他,自己就会摔落。

眼泪滂沱,瞬间浸润了茱恩的两腮,但雷克斯就像是铁了心要继续自己的控诉,他掐住茱恩的手几乎使她感到生疼。但一切都比不上太阳穴处的疼痛,血管抽搐和弹跳,几乎使人痛不欲生。茱恩短路的脑子无法使她做出任何理智的选择,因此她自然而然做了最不理智的那个。

她像一只发疯的动物般往前够去,张开尖牙利齿,一口咬住了雷克斯的唇瓣。

一开始,那是真正的撕咬,毫不留情。

咸腥的血液随着他唇部的破口涌出,把两个人的嘴唇染成湿红一片。男孩没有给予茱恩丝毫的优待,他咬她的动作一样下死手。一样的血从一样的伤口中流出,最终均等地化入相互纠缠的唇吻中。茱恩用力抓着雷克斯半长不短的黑发,有一半期望两人在此刻一同窒息。

他的吻顺着她的嘴角往脖颈处行去,留下一道猩红痕迹。越过雷克斯的肩膀,茱恩清楚地看到连接两层楼的楼梯。

在一楼正对着楼梯的墙面有一个经过修补、如今已经看不太出来的深坑。那是雷克斯差不多8岁的时候搞出来的。那年冬天他们用收纳箱的盖子做了两个“雪橇”,从二楼乘着它一跃而下。“雪橇”刹不住车,狠狠地撞在了墙面上,坐在前面的雷克斯首当其冲,脑袋重重地磕在墙面上,鼻梁骨折,流了好多、好多血。

茱恩吓得瞬间哭了起来,但他转过身来,痛得扭曲的小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就连两排门牙也被鼻血染红。

“It   doesn\'t   hurt,   June.   ”他说,“It   doesn\'t   hurt   at   all!   ”

茱恩捧起雷克斯的脸颊,顺着他的额头,吻到他的眉心,吻他琥珀色眼睛上颤抖的纤薄的眼睑,吻他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骨折过的鼻梁,吻他备受凌虐的嘴。

她把弟弟抱在怀里,像唱歌般念起了童年时期那具有魔力般的语句。

“It   doesn\'t   hurt,   It   doesn\'t   hurt   at   all.   ”

——————————

作者的话:

[1]Folgers:这是一个美国的咖啡厂商,但是在09年的时候他们经历了一次宣发灾难,当年圣诞节释出的广告片明明应该是在非洲工作多年的哥哥回家这种桥段,却由于演员的化学反应太强烈(?)搞得像兄妹骨科,遂成为一个梗。这篇特别篇是根据09年的Folgers广告的框架延伸的。

[2]V·C·安德鲁斯:著名女性小说家。最知名的一部叫做《阁楼上的花朵》,讲的是一个有乱伦传统的家庭,不负责任的妈妈将四个兄弟姐妹关进阁楼里长大,在这个过程中实际负担起父母责任的哥哥姐姐逐渐真的走在一起。

啊啊啊啊我又搞这幺晚真是心累~~~!!大家不要忘记特别篇都是平行世界哦   Yayy这篇是弟弟,之后的特别篇大家有想看的吗   哈哈哈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