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悠在晨光之中渐渐转醒。
眼前是一间狭小陌生但十分干净的房间,她正置身于房间里唯一的小床上,身上仍穿着昨晚参加舞会的礼服。
察觉到一阵阵陌生的晃动,她撑起身体望向窗外,发觉眼前出现一片汪洋和蓝天,波浪规律地打在船体上,碎成片片雪白浪花,除此之外视野内别无他物,看不到陆地的影子。
太好了,她安全了。
终于脱离那个人的掌控,她以为自己会更加高兴,但是心里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了床,她试着在摇晃的船舱里保持平衡,很快就抓住了诀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唯一的一扇门。
穿过狭长的走廊,她打开另一扇门,甲板的阳光立刻从门外透了进来,她微微瞇起眼,踏入晨光中。
适应阳光后,她发觉自己的目光对上了数十双眼睛,有的是黑色眼眸、有的是橄榄绿眸,还有灰瞳和琥珀色眼眸……眼前的人们似乎皆来自相异的国度。他们也有着深浅不一的肤色和发色,但共通点是全是男人,而且一个比一个粗壮、面目一个比一个凶恶,有人甚至没穿上衣,在艳阳下直接打着赤膊。
在她愣住的时候,那些男人也同样动也不动地盯着她,让她感到不知所措。意识到这里是海盗船,她后知后觉地察觉,也许她把自己陷入另一个危险当中了……
接着,她看见带走她的海盗朝这里走过来。
他的装束和周围的海盗截然不同,衬衫洁白干净,长裤俐落合身。虽然没有昨晚见到他时那样的衣着华丽,但整个人依然整齐且优雅,比起海盗更像是休闲中的贵族,在他经过时,其他海盗都无声退开,各自回到岗位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睡得好吗?」
她点点头,他伸手将她拉近,俯首亲吻了她。
她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他的唇轻轻碰触她的,随即离开,不带侵略意图,像是友好的打招呼。在他直起身时,她困惑地朝他眨了眨眼。
「这是保护费。」他说。
她茫然不解地望着他,让他不自觉加深了笑意。
「从妳的未婚夫手上,保护妳的费用。」他轻松地解释,含笑俯视她,「至于船资、寝宿费,还有从一整船的男人手上确保妳安全的保护费,我会慢慢跟妳收取。」
他将手放在她的腰间,动作轻柔却充满暗示。
她蓦然想起,昨晚在她失去意识后,是这双手抱着她躲过追兵,穿越半座城市。
她在中途醒过来一次,听见他和手下交谈的声音,随后便听见大船靠近的声响。当时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彼此贴近的心跳声,以及他坚定有力的手掌抱紧她的感觉,皆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
她太过疲倦,只依约记得他带她进入船舱,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她的头一碰到洁净的枕头,立刻就沉入梦乡。
「船长?」
「右满舵,加速前进。」
几个海盗向他报告了观测到的天候,随着他的命令,立刻分头执行下去。
她的意识回到现在:「这艘船开往哪里?」
「卡纳巴地峡。」他道,「妳想去哪里?」
她没想过他会这么问,几乎是反射性地说:「阿卡迪尔群岛。」
「阿卡迪尔?」他有些意外她会说出这个地名,目光离开手上的海图,用仅剩的蓝眼看向她,「海盗的天堂?」
「那里跟我们现在航行的路线相同吗?」
「不太一样。」他说,「不过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的手下们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我们就去那吧。」
他并未询问她为何想去那里,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我们这艘船没有载过妳这样的贵宾,如有招待不周,请多见谅。」他将海图收入口袋,「那些女仆叫妳梅悠,这是妳的名字吗?」
她点点头,惊讶于他的记忆力。
他朝她微笑:「梅悠,妳穿这样很美,非常诱人,但恐怕不适合航海。去换一身衣服,我带妳熟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