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提示音不恰时响起,楚清棠拿起手机看了眼,确认地点之后,笑着对身前的人说:“有人找我了,我先走一步。”
高源好奇:“谁啊?”
“朋友,特别好的朋友。”
虽然是回复高源的问题,但赵闻裕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而且——
那语气里充满着炫耀的意味。
……
姚灵纭和楚清棠一起解决完午饭后,回办公室里拿上教科书,又前往第一教学楼上课。
两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本科课程难度不大,她所教授的内容都比较浅显易懂,加上不是学院的热门课程,下课后基本没有学生会找她继续探讨问题或是其他。
姚灵纭抱着书本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穿梭,秋日阳光倾泻、洒在身上,额外暖和。
【在西广场这边,等你。】
她加快了步伐,随手发去一条语音:“马上就来。”
赵闻裕提前几分钟下课,用最快速度从几百米开外的另一栋教学楼赶来,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教室。
她已经走了。
她在躲他。
早上、中午以及方才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赵闻裕不知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才让她会这幺做。
“赵老师,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再磨叽下去,人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你知道我在说谁。”
他终于正视她的眼神。
调侃、轻蔑亦或是取笑,坐在沙发上的林阮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擡眼看向他,手中握着红酒杯、轻轻摇晃:“至于那个别人是谁,赵老师就自己努力点去发现吧。”
昨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以为是林阮喝多了酒在胡说,但现在看来——
怕是他太迟钝。
开车离开学校,从大门出来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姚灵纭突然感到轻松不少,压在心中的重石似是落下一半,暂时得到喘息的机会,于是轻快地问坐在驾驶座上的楚清棠:
“我们去哪?”
“能坐下来晒太阳的地方。”
导航上没有显示终点,但他却好像认识路一般,毫不犹豫地拐弯、掉头,再直走。
“你是不是去过几次?”
听见她的问题,楚清棠发自内心地笑了,侧头看她一眼,语气温柔又带着撒娇的感觉:“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就出来走走,无意中找到这幺个地方。”
“闲着没事,”她又重复提起这四个字,有不解但却在试探,“你回去的话,就不会这幺闲了。”
“可我喜欢当个闲人。”
接近郊区路上的车很少,他踩油门加速过后,终点已经近在咫尺:“快到了。”
“喝咖啡还是茶?”
“喝茶吧。”
两人在前台点单后,跟随服务员的指引来到后院坐下。
小院一左一后两棵树,木质桌椅错落摆放在各处,今日是大晴天,下午的阳光格外明媚、有些刺眼,姚灵纭和楚清棠面对面坐在树荫处,边聊边等。
“我中午遇见赵闻裕了。”
“然后呢?”
姚灵纭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疑惑:“赵闻裕他,认识你吗?”
在她的记忆中,这两人似乎并没有正面接触过。
“多多少少应该知道有我这幺个人吧,”楚清棠起身,帮服务员将茶具一一摆好,再把吃食放在她身前,假装无意补充道,“但我对他很熟悉,毕竟是你的好朋友。”
“我在你面前提过他吗?”
“很多次。”
她诧异地看向他:“有吗?”
有。
但也不重要了。
最开始认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楚清棠颓丧过也失落过,但到现在——
沉默已经是回答了,姚灵纭低头看着茶杯,低语着:“原来这幺明显吗?”
端起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品尝出些许涩意:“所以,你知道我……”
“不用说了。”
他并不想听到后面那几个字。
楚清棠打断她的话,将她身前的空茶杯拿过来,给她倒水。
一时之间,沉默成为了两人间的主旋律。
许久后,一壶茶都快见底,她才听见他的声音:
“你喜欢他多少年了?”
“十年往上吧。”
坐在对面的那人不再发问。
姚灵纭先是擡眼看他,见他不语,而后将视线移向一旁,和他一样陷入沉默之中。
原来都这幺久了。
原来那场大雨已经过去了十年。
原来……
她想,自己从未从那场雨中真正走出过。
没有结果的事还要坚持下去吗?
晚秋风疾,落叶被吹起,之后又追随着风停,最终归于地面。
她骤然想起昨天晚上,想起那道跟随别人而去的身影,想——
萦纡心头多年的遗憾,也该和这风一样,终止了。
……
赵闻裕在晚上八点等到了她。
忐忑不安的心在此刻落地,他走上前迎接她,看见她身边还跟着学生,问:“你们还有事吗?”
刚在楼上开完组会的几位学生都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老师们再见。”
等她们离开后,赵闻裕才伸手,想从她手中把装着资料和电脑的袋子拿过来,然而却落空。
姚灵纭躲开他的手,往前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开门进去:“进来聊吧。”
被她躲开的那瞬间,他心跳落了几拍,犹豫着、迟疑着,最终还是跟在她身后进去。
“小纭。”
再次听到往日旧称时,姚灵纭依然无法避免有几分恍然,收拾资料的手一顿,而后索性随意放下,视线移向他,问:“我们是朋友,对吗?”
“……是啊,”他直视她的眼睛,看不到半分的情绪波动、只有冷静,“所以呢?”
“我们以后也会一直是。”
她停顿下,补充:“只是朋友。”
再没有其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