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莹边揉屁股边站起来说:“今晚怎幺睡?”
乔易澄指指右边那张木椅,“那还有一张。”
乔莹点点头说:“你回去吧,明早他们就会放我出去,我爷这次估计是想讨好太爷,要不然他才不会这幺听话呢。”
“我留下来陪你。”乔易澄仔细检查乔莹身上有没有木屑,帮她拍拍灰尘。
他只留了一根蜡烛,其余的都吹灭了,抱着乔莹坐在椅子上,如此姿势,也难入睡,他们便漫无边际地聊天,到凌晨四点多,乔莹抵不住倦意眯了一会儿,有人开锁她才惊醒。
环顾四周乔易澄不知何时走的,农村人起得早,他要赶在其他人醒前回房间。台上有一根蜡烛已经燃尽,证明着他曾来过。
乔东升没来,她爸爸乔洪涛进来训斥了她一顿,说提前放她出来,别去太爷的屋子溜达以免被发现。
那张散架的椅子,他以为是乔莹故意报复,骂了几句后,罚她找木匠再打一张。
乔莹走到院子,看到停在一侧的棺材,盘算着直接找这个木匠好了,木匠大哥倒也爽快,当即开始施工。
乔中越状态越来越不好,前两天怕是回光返照,虽然乔易澄同父异母的姐妹不愿他靠近,无奈乔中越常常呼唤儿子的名字,众人便让乔易澄在前应着。
乔易澄白天忙活这些,晚上的又是几个人住一间房,乔莹没法和他呆在一起,家里上下都忙着准备丧事——虽然还没发生。她索性白天就在木匠旁边搬了个凳子,看他锯木头,钻孔,帮木匠打下手递工具。
不用和人打交道,做好自己手里的这份活的感觉真好。
过了几天当木椅做好后,她雀跃地如同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一样,却听见屋里传来了阵阵哭声。乔兴峰沉着脸给她传话:“乔莹,别玩了,五爷走了。”
乔莹有些不知所措,她试着迎合满院的哭声,却怎幺也哭不出来。
第二天下葬,大家起得都早,遗体已被装入棺材,乔莹不需要懂做什幺,自有人给每个人发来的白头巾,她只需跟在一众女眷身旁。
围着棺材有跳大神的念念有词,也有乔家人趴在边缘大哭,乔易澄和两个姐妹,按照规矩,在棺材底部的铁盆里,燃了烧纸。
乔莹觉得好笑,乔中越生前不受待见,死后待遇却怪好的。
接着众人变作了一排,乔莹正疑惑,旁边一个大姐说要去看死人了,乔莹跟着大部队,原来她们要围着棺材绕一圈,每个人都要瞻仰遗容。
乔莹没参加过葬礼,四下又无人可以依靠,走到跟前想死死闭着眼的,结果还张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她本就厌恶乔中越,这一看,觉得格外心慌。
乔家院内摆了流水席,只等上山下葬的人都回来便开席,乔莹一个人坐在角落。
“你是乔洪涛家的闺女吧。”面前出现个中年男人,看脸部皮肤,估计是常年酗酒。
乔莹知道他是乔家的亲戚,外号“酒蒙子”,她挪到旁边座位,那人又靠过来,一股难闻的酒气熏得她几欲作呕,“你别过来,再靠近我要叫人了。”
他边说边往乔莹身边凑,乔莹端起桌上倒好的酒水往他脸上招呼,他毫不在意:“你能叫什幺人,你爸和你爷上山了,他们在这也没人管你,前两天他们不是给你关起来了吗?嘿嘿,不知道你被关在哪,要不然我当时就……”
“谁说她没人管?”
乔莹擡头望去,乔易澄站在桌前,脸上黑眼圈清晰可见,这几天估计没睡好,他那两个姐妹虽说不希望他张罗怕他现眼,但体力活一点没少派给他。
“小叔,你回来啦!”乔易澄伸手拉起她站到他身边,逃开那个酒鬼。
“酒蒙子”还是嘿嘿乐,“他是不是你小叔还说不准呢,想当年他妈妈第一次来村上时,我就觉得这个女人骚得很。”
乔莹没想到这个人骚扰完自己,竟然又对乔易澄的母亲出言不逊,小叔跟着母亲长大,情感肯定不像和父亲那幺淡漠。
果然他原本只有疲倦,此时眼里泛红,手微微抖着似乎要抄起桌面的酒瓶。
“酒蒙子”见事情不对,往反向走去,融入到一堆闲聊的亲戚中,朝叔侄二人露出个“你能奈我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