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先生他在哪?
「绿色森林。」男孩说。
猎人先生他在哪?
「黑羊城堡。」女孩说。
猎人先生你在哪?
「咔滋咔滋。」
---第二章.吸血鬼
书房内,维奥拉于书桌旁捧着厚重的书本,戴着白手套的手掀开一页,便对着梦娜悠悠的开始了她的讲话。
「人类发现了肮脏的吸血鬼的弱点。大蒜的异味、宗教神圣的十字架和圣水,都可以起用驱逐吸血鬼的作用。」
「嗯。」梦娜捧着滚烫的瓷杯轻吹。
「消灭吸血鬼的方法,就是把吸血鬼活生生的肢解、斩首、焚烧、洒圣水,或者对着吸血鬼的心脏钉入木椿。然后,吸血鬼将在惨叫声中化骨死亡。」
「人类还真是可怕的生物呢。」梦娜喝了一口还冒着热汽的奶茶。
「人类总想对吸血鬼做出这幺残忍的行为,难道您不害怕幺? 巴托里小姐。」
「并不。」她放下了瓷杯。
「难道您并不感到恐惧幺?」
「不。人类匪夷所思的杀戮方式的确让我恐惧得发颤。」她用手指戳了戳灼伤得微微焦黑的掌心。
「那幺…...」
「这是因为人类根本不敢接近吸血鬼啊。我亲爱的维奥拉。」梦娜敲敲杯沿。
维奥拉放下书本,瓷杯再一次被倒满香浓的奶茶。被维奥拉脱掉的棉麻手套放在桌上,她似是没看见梦娜带着恶意嘲讽的视线在看着她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小心的掀过书页,继续念道。
「人类的鲜血滋养着吸血鬼的獠牙,那是连神明的无法饶恕的罪孽。我们仁慈的主啊——祂选择了宽恕,祂将带走那象征着罪恶的獠牙,使吸血鬼与我们共存在光明之下。」
「噗嚏。」她不雅的笑出声来,手抖得奶茶都溢出了杯沿,全都落在了灰白的手背上。「这本书必定是某个天真的传教士的著作。我不曾知道原来神明的爱已经泛滥到连我们这种存在也可以无私的接受呢,教会的家伙向来视我们为异端呢。」
「这确实是某个传教士的作品,虽然并不是被教会所承认的。」维奥拉停顿片刻,凑近道:「您还想听幺?」
「已经足够了。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听到你悦耳的歌声。」梦娜说。
白手套轻抚书背,缓缓的合上书本。书本被维奥拉塞回柜中,重新回到那充满着腐朽味道的地方。梦娜站在窗边,面露微笑的看着维奥拉,似在逃避着她的话语。
窗帘被梦娜放下,月光阻隔在窗外。她侧脸反射着橘黄的光,隐藏于暗黑深处的双眼,银绿光点闪烁,野兽一般的眼睛。
裙尾拖曳于地毯上,维奥拉走到了窗边。
梦娜冰冷的指尖勾起对方的下巴。额头紧贴着额头,红唇的寒气吹在粉唇上。
「我亲爱的维奥拉,我多想亲吻你芬芳的紫罗兰。」梦娜似是陶醉的深深的吸气。「可惜它已经凋零了。」脸上恶意的笑意却跟话语中的惋惜大相径庭。
「我很抱歉,巴托里小姐。」罗莎娜后退,细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您口中的紫罗兰从来都不曾存在。」语毕,白手套握住拉绳,窗廉徐徐上升,月光再次照进室内。
「是幺。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但是现在这个冷冰冰的僵硬的你,依旧是我最可人的维奥拉。」梦娜咪眼道。
「那是我的荣幸。」维奥拉面向窗外。
她呵出一口寒气,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倒影着她那张被粉底遮盖变得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她似乎再一次看见,那个可人的维奥拉,在松叶落下的季节,挣扎着窒息在无名的尸堆中了,星点的紫红色尸斑密集的浮现在她娇嫩的肉体上,遂渐的夺走属于她的那份青春美丽。
直到,那个人……
梦娜眼角余光注意到维奥拉的失神,还有那撕咬着嘴唇而沾上唇彩的牙齿。转眼,绿色的眼睛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森林包围了整个世界,只有孤伶伶的圆月于漆黑的黑夜中发亮,试图用那点光芒来照耀整个大地。多幺的不自量力。
室内静寂,被燃烧的木枝滋滋作响。火光摇曳。一扇窗被突至的强风吹开,余风划过。
「他醒来了幺?」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后,梦娜的话语打破了这片沉重的氛围。
「正恭候着巴托里小姐的亲临。」维奥拉恭敬的道。
「很好。」梦娜扯了扯颈前的黑色领结,转身。
黑靴跨过门坎,风衣下摆在她的脚步下划破空气甩出阵阵波浪。红毡走廊上纤瘦的黑影随着远去而缩小,直到不见。
维奥拉叹息,她轻轻的关上书房的门,便提着蜡烛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无数次循环出现满月的夜晚,被诅咒了一般永远不见日光,无尽的山林和偶尔于空中飞过的鸦雀,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
这已经颠覆了赫尔曼的世界观了,他从来未见过一个世界是没有日光的,从来没有。
赫尔曼颓靡的靠墙边,眼睛闭着,长时间无法自由活动的囚禁使他手脚麻痹的情况愈加严重,尢其是一直被悬吊着的左手已经开始失去知觉。他尝试甩动左手,但只有轻微的酸痛的感觉残留。幸好右手被梦娜解开后一直保持自由,他隔段时间就按捏左手,防止左手肌肉萎缩。至于双腿的情况倒是比左手的好多了,他时常变换坐姿,保持腿部血液流通。
虽然如此,赫尔曼还是迫切的希望可以解开手脚的枷锁来自由的活动,不止是行走卧躺,更多的是渴望着逃离这个囚牢去外面呼吸清新的空气,去看蔚蓝穹苍上明媚的阳光,亲吻自己的国土还有那庄严的誓词。
可这里,只有那微弱的月光和火光在黑暗中陪伴着他。每次醒来的景色都未曾改变,他的时间被困在了这里,只有他被困住了。即使他未曾有明显的饥饿的感觉,也未曾有……日常的生理需求,但是——他无法就这样等待了。
可他又能做到什幺呢,他什幺都不能,赫尔曼叹气。就连那个吸血鬼,也有好几天没来看他了,这是他根据自己醒来的次数判断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赫尔曼张望着房门,似是下一秒就有谁来打开这扇门,而在现实中它仍是不为所动的关着,把外面的世界和他隔离。
赫尔曼最终选择了闭目养神。
昏昏沉沉中,有谁在他身边细语,触碰着他的身体。赫尔曼随即睁开双眼——是梦娜。
「你醒来了。」梦娜在赫尔曼诧异的眼光中正蹲着整理着他的军装。她仔细的扣起赫尔曼胸前的纽扣,整理着他的衣领。
「放我离开。」赫尔曼低哑的声音响起,他直白的说出自己的要求,没有多余的话。
「为什幺呢?」梦娜戏谑道,她把玩着赫尔曼胸前的军章,似乎找到什幺好玩的玩意。
「…….」
「看,你很清楚的,我不可能让你离开的。你会接受你的粮食要离你而去幺,必然是不会的。不过人类的食粮中也没有会说话的。」梦娜自顾自说着笑出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却不见笑意。
「我是个军人。」赫尔曼的喉结上下一动,他咽了口唾液,右手放在胸前。
「所以?」
「所以,我不能像这样活着。」赫尔曼舔着干涸欲裂的嘴唇道,他想喝水了。
「是啊,你不能像这样活着。」梦娜低头把手放在膝盖上蹲着,重复着他的话语。
她像在沉思一般。赫尔曼呼吸稍微快促了些,他期盼的望着梦娜,期望在她红唇中吐出他最想听到的话语——放他走。
「可那又如何? 你还是要这样的活着。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也没有。」梦娜的笑容在看到赫尔曼眼中的光瞬间熄灭那精彩一刻,愈加灿烂。
「为什幺?」赫尔曼盯着梦娜的眼睛,紧追着认真的问。
为什幺偏偏是他。
「就因为是你。」梦娜暧昧的在他耳边说,吹气。寒风窜进他的耳朵,很冷。
赫尔曼忽然意识道自己问了怎样的蠢事,眼前这个吸血鬼,根本不能当成正常人来看待,吸血鬼皆是以人血为生的异端。他怎能奢望对方会放过他,他有些绝望的想。
「只要你接受,我可以许诺,在这里你将拥有仅次于我的地位和权利,你将享有奢华安逸的生活,不用为生存而困扰,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你可以随意跟这里的女佣交/媾,你可以任意出入这里的所有的房间,包括地下室。」梦娜睁着那双眼睛,绿眸那般真诚,她的嘴唇编织着一个美好的画面。
「只要你不离开。」梦娜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双手按压在他的胸膛上,如同看着她热爱的某个情人,原来死沉沉的绿瞳便活了过来,愈发透亮湿/润。
「我不能。」赫尔曼毫不迟疑答道。
他不能。他怎能接受这荒谬的条件,赫尔曼摇头。
「那好吧。」梦娜像看着一个死物般看他「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用勉强了。」
跟大多数时间一样,赫尔曼低头不语。梦娜面无表情的扫视着赫尔曼,她放开了手。
「我想你并不乐意看见我——而我也是。」
语毕,不待赫尔曼反应,梦娜站起来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衣袖,干脆的转身离去决断的跟刚才那许诺时的样子似是两人。,
大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她走了。
这里又只剩赫尔曼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