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暴雨总是来得突然,也消散的彻底。不过几时,柏油路上的水迹蒸发得干干净净,全然看不出两个小时前是什幺模样。
祝平安看着床上支起的小桌,上面有喻林刚刚买来的油条和白粥。祝平安心想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为什幺要折腾喻林在八月炎热的下午去给她买“早餐”呢?她不知道。不过潜意识告诉她,喻林不会拒绝。
祝平安一手拿着白色的塑料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气。软糯的白米顺着食道滑下去,口腔中还残存了一丝清香。祝平安眼睛也没闲着,直勾勾地看着喻林。
喻林穿的很简单,白色老头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胸部肌肉线条很流畅,仔细瞧着还有微微凸起的两点。凳子上还搭着他刚刚脱下的长袖黄黑格衬衫。身下是简单不过的灰色运动裤,双腿向前伸着,肌肉舒展,看起来很有力量。
榆林有一双狐狸眼,眼尾向上吊起,明明看起来应该是阴柔的,却意外的阳刚。和着他的寸头来看,祝平安知道他肯定有点叛逆,也不惧怕别人的眼光。
也有点,善良。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不像刺猬,更像是糯糯的猕猴桃。
“喻林,过来一下。” 祝平安放下手中的勺子,含笑看着喻林。补足水分之后,眼睛更加水润了。现在笑起来,像是在银河中闪烁的星星。
“怎幺了……” 话音未落,喻林感觉头上多了只作乱的手。房间里的冷气开的有点足,喻林是对着风口坐的。祝平安的手覆在他的头顶,被风吹凉的头发迅速升温。喻林忽然觉得脸有点烫。
祝平安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带着满足的慰叹,低声说了声\'果然\'。
喻林抓住她的手,擡眼跟祝平安对视。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开怀大笑过。以前朝他抿嘴笑一下,都能算得上恩赐。
喻林也学着祝平安的样子咧开嘴笑,“什幺果然?”
“果然像猕猴桃,哈哈哈哈…嘶…痛…”
喻林慌乱地按下床头的呼叫器,瞧着现在有点小孩子气的祝平安,脸上露出担忧,嘴上却是不饶她。“活该。”
———
护士来换药的时候,祝平安疼得龇牙咧嘴。护士嘴上忙着数落他们两个,“病人虽然身上没什幺大碍,但是她才刚醒,你们两个嘻嘻哈哈像什幺样子。”
喻林站在旁边,一时间也忘记了男女有别,看着护士掀开了祝平安的上衣,裤子往下拉了拉,刚好能看见祝平安内裤边边的蝴蝶结。那条狰狞、丑陋的伤口横亘在她的小腹。
一定很痛吧。
护士上完药,顿了顿,朝着喻林开口。“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幺原因,三天没人来看她。但是现在来了就更应该关心她。她手臂、大腿上还有些擦伤,不严重,但是怕留疤。好好一个小姑娘遭这幺大的罪。”
“对不起。” 喻林朝着护士,眼神却透过她,看向还没缓过劲来的祝平安。
“好好好,没事了,让病人多休息。”
护士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祝平安有些痛苦的呻吟声。
喻林站在她的床头,嘴巴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
“对不起,祝平安,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帮助以前的你,对你一次又一次的痛苦视而不见。
“对不起什幺呢?喻林。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难道是你脑子坏掉啦?能不能帮我吹吹伤口啊,好痛好痛。”祝平安看着呆站在一旁,陷入自责的喻林。一把拉住了他垂在一旁的手。比起自己出过冷汗的手,喻林的手真是太温暖了。“他们都说吹吹就不痛了。” 他们是谁呢?祝平安想不起来了,不过,也不重要了。
眼前扭曲的伤口,还带着刚刚渗出的血迹。祝平安偏冷白,红褐色的伤疤好像一条恶龙,在她的肤色对比下显得更加丑陋。无不昭示着她的处境当时有多凶险。
喻林鼻头有些发酸。手不自觉想要触碰。
“喻林!别摸!刚上药!给我吹吹!痛诶!”
“好,给你吹吹。” 喻林回神,双手撑在她的旁边,低头靠近她的小腹,距离有些近,药味冲的他脑子有些发晕。不过好像不是药,是她。
还好这次没错过。
“祝平安,不痛不痛,痛痛飞飞。”
被他吹过的地方有些凉。带着些酥麻,祝平安忍不住蜷缩了脚趾。从这个角度看,喻林好像在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