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畏死

闭院究竟是一种禁锢,只是在熟悉的环境,较为舒适而已。

失去相伴二十年的侍从,丽麂如同被拔去羽翼,不单大事筹谋陷入停顿,连日常起居也觉得诸多不便。清修院事务由仁智院副职女官兼理,对丽麂恭敬勤谨,却首先忠于天子。祖劭甚至禁止绯鹅、积珍院苏贵妃、和明院亶王勊等探院。

是以,丽麂虽知素舸入和明院,却无法警告阿勊警惕。这女孩自幼受尽虐待,心灵必然扭曲。只好寄希望于苏贵妃明察代劳了。

也因为此,祖劭每次来,都看不到她的好脸色。

祖劭受惯了她的小性子,倒也不介意,想到正在推进中的给她的惊喜,不久她就会开心地坐回他膝上。

如同所有宫廷贵妇,丽麂有迟睡晏起习惯。

那一日侵晨,才睡下,忽而钟鼓大作,绵绵不绝,震得晓天红霞乱飏,乌鹊腾腾绕宫阙飞。

九华帐中的丽麂被吵醒,先是烦怒,继而惊疑,终于心沉。这是天子崩的报丧钟鼓。

几名女官疾步入,焦急地轻声唤:“娘子。”

丽麂缓缓坐起,吩咐:“传仁智院元女史来见我。”

不多时,元氏来至帐外,犹惊魂未定:“娘子,至尊崩逝。邕王由王贵妃主持,已于灵前即位。”

丽麂手按住怦怦跳的心口,努力稳住恍惚的神志,轻笑:“这也太蹊跷了吧?”

元氏提醒她,“娘子不可妄语。”

“什幺病?”

元氏一时没听明白,“啊?”

丽麂厉声重复:“我问至尊因何亡故!”

元氏嗫嚅:“这个……唯有医士知,此刻尚未公布病案。”

丽麂讥诮,“死因都未查清,就急忙忙篡位。给他两个一拨弄,病案还可信吗?”

元氏只得再度提醒她,“娘子,祸从口出。”

“我岂畏死哉!”

丽麂哀嚎一声,如同孤独的母狼,倒回榻上。

女官与侍婢见久无动静,近前一看,原来她已昏厥,满面珠泪横流,鬓发沾湿。平时是有些怕她的,此刻也禁不住怜悯,端来温水,为她净面,又喂安魂汤。无妆时,她很瘦小,细骨伶仃,雪肤薄薄若素帛。诸婢小心侍弄,也体会和理解了男子对她的着魔爱惜。

丧葬期间,丽麂要求瞻仰遗容,不获准。

传达者为王贵妃近侍女官,看似温和同情地指出:“非是今上与贵妃不体恤、不顾念娘子与先帝一场恩爱,实在是……娘子须得想想,以何身分去吊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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