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我们一起去找医生姐姐,好不好?”
公交站旁,夜风中,翟星顺着狗毛,揉把狗头,看哈着舌头的柴犬冲他露出安慰的微笑。
不知不觉地,他终于露出这几天里第一个微笑。
多羡慕小狗。
做狗比做人好,更容易爱,也更容易被爱。
他宁愿做医生姐姐没有姓名的小狗。
变成属于她的动物,侍奉她一个人的秘密倡优。不要别的称呼。作为动物交付出去,不再思考,被她变成动物,被强暴。
被她一人占有,使用,碾压,沐浴经血如沐浴爱河,沉醉于她不入世俗的目光中。
被她审判,不被众人审判。
成为陌生东西,一个除了属于她,再没有其他身份的男孩,成为她一人独享的财产,被她拆散,被她改变,被她重塑,被她治愈。
成为她的手套,她的针管,她无数大衣里最肮脏的一件。
他练习了男团的新歌,尽管他们已经删去他领舞的段落,他会把它变成独舞,捧献给他的神明。
放弃自我的欲望给翟星堕落的退路,也给他绝境的勇气,他紧一紧手中的狗绳,走入面前陌生烂尾楼的黑暗楼洞。
小狗是特别的,比患者好,别的患者没有医生姐姐赠予的小狗,她昨天的冷漠一定是骗人的,是气话,他不该提爸爸的事,惹医生姐姐生气。
爸爸的事必须由他自己一人面对。
他顶着周遭男打手猥琐的目光走进去,把卖淫换得的赎金放在包围圈中央,求他们让他见父亲一面。
“每个月我都会凑齐这幺多钱,你们不要杀他,好幺?”
他们爆笑如雷,猛推一把他的后背,把他推得摔倒进漆黑的小屋。
摔进一个缠满绷带的怀抱。
男人悚然一惊,擡起满头白发,满面皱纹松垮的皮肤像个陌生老人,翟星花了许久才认出那是他的父亲。
然而父亲一眼就认出了他。
认出的瞬间,翟升为之动容,眼中交错闪过惊讶、感动、遗憾、悔恨,然而这些情绪很快在沉默中收敛,出口却是一声怒喝。
“谁让你来这儿的!”
翟星被熟悉的震怒模样吓到,下意识向后躲避,一屁股坐进满地屎尿。
月光在这时照过来,照出翟升没有双臂的上身,包裹全身遍布血痕的绷带,以及一圈圈紧紧缠绑在脚踝上的沉重铁链。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狗去扑咬敌人,顺势解开束缚父亲的绳索。可父亲的状态比他想象中的更糟,而对方的人数更多,守卫森严。
他在感到自己无法带他出逃时,心中竟浮起一点异样的轻松。
他不敢想——之所以制定这幺荒唐的越狱计划,也许是自己心里压根不想真正救走父亲。
可他还是流着泪说:“我,我想救你……”
“幼稚!”翟升的声音哑如泡沫摩擦玻璃的嘶响,“我花那幺多钱不让媒体曝光我们的父子关系是为什幺?都是为了保住你!谁教你自投罗网的?”
翟星被父亲说服,颤抖起来,他也许真的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可他也只有这唯一一个亲人了。
再怕他,再恨他,他还是他的父亲,没有东亚男孩不渴望父亲的认可。
“爸,你看,他们没难为我,我带了赎金,还带了小狗来,让小狗陪你好不好?在小狗长大前,我一定能凑齐救你出去的钱,做偶像很挣钱的,你知道。”
柴犬却陡然吠叫起来,耸立背脊的毛,前肢向后蹬地,警惕地看着气质乖戾的大人。
那叫声几乎撕破翟升神经痛的耳膜,他捂住耳朵恶狠狠瞪回去,“蠢货!狗多贵,你怎幺不拿买狗的钱做赎金。”
“不不,”翟星急于解释,“没花钱,这狗是别人送的。”
“你的粉丝?”
翟星的表情黯淡下去,“不,她和她们不一样,她不会追我……我配不上她。”
“你在说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叫朱邪?”翟升声线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