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鹤招呼完客人走来时,就见姊姊一个人在流理台前拚命洗着杯盘。他上前看了一眼,只一眼,就伸手按住了对方的手。
司倪吓了一跳,水流声仍旧刺耳。她看清来人,「⋯⋯我不是说在店内不准碰我吗?你最近是不是跟我有仇啊?就想和我唱反调。」
她愣怔,对于自己接近哽咽的声音感到不知所措。
朝鹤什么也没说,「姊姊不痛吗?」
「⋯⋯什么?」
「手上的伤口这么深,还冲水,不痛吗?」他又说了一次,「平常入得深一点就开始哭,皮开肉绽就不怕了?姊姊是不是只对我有偏见。」
司倪全然没发现这一道伤口,大概是洗刀叉时不慎划伤。「没事,我晚点去擦药。」
「现在。」
「我在忙。」
「姊姊不去的话,我就在这亲妳。」司倪瞪他,朝鹤有恃无恐,并且跃跃欲试。「妳看我敢不敢。」
司倪投降。
进了休息室找医药箱时,一边说道,「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
她话才说完,听见休息室上锁的声音。
「朝鹤⋯⋯」
啪了一声,电灯也暗了,淡薄的光影掠过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深眸捕捉到猎物惊惶失措的模样,隐晦的,不可告人的,触发了体内的兴奋因子。
「姊姊为什么对我发脾气?我做错了什么吗?」
「朝鹤你别这样⋯⋯」
「是姊姊不好,这阵子也是一点都没打算见我。骗我上床后就不打算负责了吗?」
「⋯⋯」
朝鹤觉得他好像愈来愈沉溺这种瘾,在卑躬屈膝的角色中,享受无止境的特权。
他有人疼,有人爱,他的姊姊会接受他任何模样。
四周漆黑,休息室的空间局促,视线极差之馀,司倪根本无处可躲,何况眼前的恶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威胁的话还没出口,吻就下来了。
唇瓣被人轻啄两下,像是确认她不会反抗后,接着变本加厉地附加了力道反复舔吮。
「你⋯⋯朝鹤!你怎么这么乱来⋯⋯啊。」
「是姊姊说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万一有人进来呢?」
「不会的。」偏着脑袋,他同着她一起压低嗓音,「应该吧。」
他还敢笑?
「你!唔嗯!」
朝鹤的掌心贴上女人的腰胸一路向上抚至脖子,虎口轻扣住女人的下颚,滚烫的手心贴着她小巧的下巴,稍稍施力,半张脸都红了。
他的姊姊可是连接吻都能有快感的人。
「姊姊别哭,都要把我哭硬了。」
司倪的背已经完全贴上身后的铁柜,冷意促使她打了冷颤。「我没有哭,是、是最近有点感冒,你离我远一点,我会传染给你。」
「是吗?」他说,「让我看看。」
朝鹤说完,手便绕去女孩子的后脑勺,司倪猝不及防,金属解扣的声音让她的心跳也停了一拍,冷硬的面具自女人的脸庞掉落,发出铿锵的落地声,彻底震碎了司倪的防护罩。
失去遮掩的司倪俨然像个面对新世界的新生儿,她惶恐、心乱,却手无寸铁。「朝鹤你⋯⋯」她说不出话来,因为眼泪先掉了下来。
朝鹤仍在为自己得逞的恶惩感到得意,却在下一秒感受到掌心多了湿润。
他微顿,「姊姊?」
司倪想捂住嘴制止哭声,却发现两手都被这混蛋扣住了,只能咬着唇避免自己发出太大的啜泣声。
朝鹤还是听见了,脸上原先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是真哭还是假哭?现在是什么眼神?嘴角的弧度⋯⋯平时明明都可以忽略不计,关于她是谁,有哪些心事,他根本不想探究,双方此刻开心就是他们持续来往的用意。
「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朝鹤顶多在对她感兴趣时,设想过她是大姨的人,后来证实她不过是符合自己喜好的一个巧合。
船过水无痕,时间久了,旧人换新人。
他一向懂得进退,他是聪明的,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更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谁会开心,知道如何削减自己的利用价值,知道到头来他还是命运下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姊姊眼中究竟有多少价值?足以安慰她吗?
怎么办?
他满脑迫切的想求她不要哭——他好像快窒息了。
司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在学校好不容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喜欢商佐,自己明明是和商佐一起长大的人却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好不甘心啊,总觉得什么倒楣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
还能有更惨的吗?
有。
朝鹤这混蛋摘了她的面具。
「姊姊。」
他还敢喊。
积压在心口的情绪在这称谓之下彻底爆发,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用力挣脱开朝鹤的束缚,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便扯下他的衣领,然后,亲他。
她亲的毫无章法甚至还咬了他的唇发泄,舔他的舌,效彷他平时惩罚她的力道与恶趣味。
心思本就在女人身上的朝鹤被突如的拉力推倒,狼狈地跌坐至身后的沙发。门缝下的亮光稍稍描绘出男女的五官,一站一坐,鼻梁和唇型。
朝鹤尚未搞清楚状况,女人的气息已再度靠近,窄小的空间,他能嗅到她的发香,触碰到她经过体热催化而发烫的肌肤,肤如凝脂,令人爱不释手。
来不及细想,朝鹤的唇再次染上湿意,司倪居高临下的吻了他,自下巴至唇瓣,自脖颈至喉结,发尾挠过他的锁骨。朝鹤的呼吸逐渐加重,女人的姿态强势,落下的吻如同施舍。
低吟声自朝鹤的喉间传出,冗长的,难耐的。司倪有些得意,甚至是有些得寸进尺的伸舌去缠他,软舌在黏热的口腔内角逐翻搅,吮出银丝和水声。
长期作为主动方的朝鹤第一次丧失主控权,任由眼前的人擡着他的下巴与他激吻。身体如同置身于大海,唯一的浮木是眼前的人。他应该惧怕,却感到意犹未尽。
反反复复,交错的水渍声似是催情素,快慰感不可遏止的在他喉间释放。他分明失去主控,却无端喜欢上这种载浮载沉的刺激感。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无法克制自己被女人亲出了反应的事实,而这感觉远比任何一次都强烈,欣喜和狂躁在体内疯狂奔窜。
司倪本意是发泄,存心弄痛他,最好还能惹他不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吻出了感觉,迅速回过神时,她在他尝试回吻时抽身,然而双腿却早一步被对方夹着动弹不得。
朝鹤将人勾至面前,猝不及防,两人毫无阻隔的四目相接,呼吸交换的那一刻,近的可以看见他微垂的睫毛,想必朝鹤也看见她的了吧。
「姊姊的眼睛好漂亮。」
心跳一颤。
他才说完,仰头且虔诚的吻上她的眼睛。
「朝鹤⋯⋯」出口声几近呻吟。
这太奇怪了,不该是这样的。
唇瓣来到她的嘴角。
男孩子的掌心宽大,一边吻她,另一手捧起她的双颊,拇指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眼窝和眼角,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不断重复。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司倪已经被他吻得软了身。
朝鹤含吻着她的唇瓣,末了还色情的舔了她的下唇,不知不觉,他已经从被动转为主动。
司倪在他将手伸进裙内时,擡手制止。「⋯⋯朝鹤够了。」
含娇带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欲就还推,惹来朝鹤发笑。
他呢喃:「够吗?」
「⋯⋯」
「姊姊不能总是这样,只有自己爽。」
司倪还想辩驳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一惊,压低声音:「有人来了,你别出声。」相较之下,朝鹤倒是处变不惊,放任自己衣衫不整,懒散的勾着她的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