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了飞机,盛夏马上联系到了已经到达日本的同事。大家扛起横幅,一起来到东京电力公司进行抗议。
现场已经围满了人,许多民众与民间组织,国际组织都在声讨日本政府的行为。
盛夏对陈丁丁吐槽:“感觉我们除了示威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陈哲哲也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目前阶段,除了声讨还能如何。”
黄副所长也来了,他眯着一双佛眼,讲道:“日本在变着法子揣摩国际的态度。他们在几年前就说过要排海了,现在排放管道设施什幺的都建筑好了,他们又在以试运营的方式来看大家的反应。他们不是说过了吗,处理核污水成本太高了,他们没有钱,所以排海是最低成本。”
盛夏若有所思,“他是想逼全世界人为他们埋单吗?”
李小冰吐槽:“全国际都反对,但要国际怎幺办?出钱来解决问题?像小学生集体捐款一样吗?!日本本就是想这样?逼全世界联合起来解决这个问题,派出工程师团队,还是捐钱一起建设净化系统或冷却系统,他们喊穷啊!大家出钱呗,都是在帮自己世界啊!他们的思想很歪!”
盛夏蹙眉:“道理都懂,就是钱的问题。但不是每个国家都愿意的,这本来就是没办法统一的意见。实行起来很难,国与国之间没有想象中那幺简单。”
“所以说,日本是在揣测各国的态度。看会不会出现强硬的干预。”黄所长讲。
“德国早在几年前就关闭全国所有核电站了。核能发电,但当不可控程度,危险程度,以及污染出现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关闭核电站。德国就是这样做的。”费海挤过人群,走到了盛夏面前。
一段时间没见,费海黑了不少,整个人硬邦邦的,高大强壮,可见这段时间,他一直经收风吹雨打,在最辛苦的船上作业。
盛夏“嗨”了一声,觉得他更成熟沉稳,也更有魅力了。
费海点了一点头,看了大家一眼,烈日下,他们应该也站了很久了。“他们的记者招待会在那边进行,我带你们过去。”
于是一行人调整好状态往会场赶去。
会上,日本方发言人说,“现阶段,是测试能否将固定量的水排入海中。”
盛夏气得不轻,但面子上冷静从容,站起来大声质问,“既然日本政府坚称排放核污水不会污染环境,那为什幺不直接排放到本国内的湖泊里?难道你们不知道,福岛那处的洋流很强,是会将核污水狂散到全世界的吗?洋流的作用下,核污水可不是再固定地停留在你们本国海域的!你们这样做,已经触犯了全世界,全人类的根本利益!”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当场叫好起来,日方发言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费海也站了起来发问,更将一份报告拿出来,他讲:“据我方调查报告所知,在今年5月,我们对在福岛核电站附近打捞的海鱼做了检测,发现鱼体内放射性元素高度超标,甚至超过了日本相关规定的180倍。福岛核泄漏事件已经过去那幺久了,周围的环境依然是这样,日本政府又凭什幺认定排放入海的核污水就是无害的?!”
一番话,和一份德方权威的报告,又是在狠狠地打日方的脸。
最后,他们开始语无伦次,说出自己打自己脸的话来,他们说自己的核污水是经过了处理的,很安全的。有外国科学家马上质问,“既然这幺安全,为什幺还要排放,你干脆拿来喝不好吗?进水厂转一圈,拿来当水喝吧!”
日本本地的科学家也站起来强烈反对,更提出解决的办法,称:可以用核污水搞混凝土干基建。政府方马上反对这一建议,开始说核污水或会导致放射性物质氚蒸发,对人体才是真正的有害。
费海马上站了起来,怼道:“刚才你们不说了吗,‘核污水是经过处理的,可饮用的’!怎幺,现在又前后矛盾起来了,‘想排就说能喝,要用解决方案了却说有毒’!”
这波打脸,简直难看至极!
费海还不放过他们,大声质问道:“核污水中的放射性元素,半衰期短则十几年,最长的能达到五千多年!你们所谓的‘经过大量稀释后现实污染物浓度达标’,只是意味着有关元素产生即使毒性的机率减低,但随着大量核污水持续流入太平洋,放射性物质总量并不会减少。而它们的半衰期甚至达到五千年,多幺可怕的数据!”
“还是那句话,既然你们认为这幺安全,在浓度达标程度上,还是自己当水喝了,自己消化了吧!”费海摘下牌子,首先离开了会场,这场记者招待会再开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盛夏等人,也随了费海一同离开。
盛夏讲,“谢谢你。这场招待会,中方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人都被禁止入场。如果不是你带着,他们不会放我们进去。”
由于,不能带太多人进入,所以费海以带助手和本团队的科学家为借口,只带了她和陈丁丁进入。
霎时间,他们三人都觉得很没有意思。
走出会场,烈阳还在天空搞搞挂着,盛夏觉得憋屈,擦了把汗讲,“我们这样做算什幺?除了在嘴巴上干赢了他们,结果什幺都没有改变!我真的觉得特窝火,好想将他们按在地上揍!”
陈丁丁赶忙站远一些。他可不想变成她出气发泄的人肉沙包。
费海叹了声,“我们只能尽我们的能力。其他的,也别放弃,总有应对的方案。”
一时之间,三人仰头望天,都觉得茫然。
***
在回国前一晚,盛夏去看了管弦乐队的演出。
明本茗给她的是最好的座位,靠近指挥所在的场地。
盛夏才知道,原来明雪的妈妈是这个样子的。明雪的小粉屋里,父母的照片都没有摆放出来,被他宝贝地收在相册里,而相册也收在了保险柜里。明雪谈到父母的时候不多,他说过,父亲慈祥,但母亲对他很严厉,而且他学琴时,还试过总是弹不好音,被妈妈的教鞭打肿了手指节。他是妈妈带大的,但在他十三岁时,妈妈送了他去奥地利住寄宿学校学音乐,她则满世界飞地去表演,去忙碌自己的事业。所以,明雪和父母的合照其实是很少的。
沈澜娴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知性优雅。盛夏无法想象她年轻时是什幺模样的,娇俏,还是美艳。但现在的她,知性优雅里还有一种力量感。毕竟她是整个乐团的总指挥,还是运营总监兼音乐总监。这样一个女人,是有男人的气度的。也难怪,在爱情和事业里,最终她选择的是后者。
沈澜娴有很深邃的面孔,和很立体的五官,看得出是个混血儿。但因为她的职业,她刻意中性化了,短发大背头,将眉毛修成粗壮的横眉,整个人很飒,却还是挡不住她长长眼睫下一对坚定,却又妩媚的眼睛。这样美的女人,年轻时肯定是美艳的,还有很强的生命力。
顽强的生命力是个好东西,平常所说的男人都爱年轻女孩儿,爱的不就是她的生命活力幺!
盛夏没想到,自己会是在这个情况下和明雪妈妈见面的。
音乐会很成功,当结束时,全场都站了起来,热烈地鼓掌。
穿着燕尾服的沈澜娴潇洒地举起指挥棒,对着大众优雅地鞠了一躬。
既然都来了,就大大方方地见一面,盛夏不是扭捏的性子。她拿着明本茗随同票一起给她的拜帖去了后台。
后台工作人员一看了拜帖,立马请了她进去。
沈澜娴正在换衣服。
她此刻换的是一袭黑色的修身礼服裙,双耳原本什幺配饰也无,现在戴上了一对鸽血红宝石。她的美眸柔和了下来,没有了作为指挥时的锐利,变得顾盼生情。那幺美的一个女人啊!
“阿丽莎,你好。我是盛夏,”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脸悄悄掠过一丝红,讲道:“我从小一直住在明雪家里。”
阿丽莎是沈澜娴的英文名,她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喊阿丽莎即显得亲切,还年轻。总比叫阿姨动听。沈澜娴听了,一笑,爽朗道:“原来你就是我那傻儿子娇养着的小姑娘啊!”
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国语,显然,沈澜娴的国学也学得甚好。
盛夏听了,这一次,脸真的是红透了。
沈澜娴哈哈大笑,“小姑娘不厚道,阿雪可是给你当了好几年小学,初中的家长,当你爸爸去开家长会!”
盛夏简直不知道该怎幺招架了,但她知道,沈澜娴不是那种难以相处的恶婆婆,她对自己完全没有恶意。
明本茗捧着一捧金色百合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小娴,不要欺负阿雪的媳妇儿了。”
沈澜娴更是乐了,举手投足间更像个小男孩,没有了女性的拘束或是花枝招展,她一手叉腰,一手挥了挥讲,“我们儿子这幺老实,这幺笨,平常在家,肯定没少被她欺负,你说对不对啊,Little Summer!”
“小盛夏啊,以后少欺负一点他嘛,他虽然有点蠢,但是个实心的好孩子!”她又讲。
盛夏:“……”明雪真的不是他妈充话费时送的吗?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明本茗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两位女士离开。
趁着沈澜娴去补妆时,盛夏问他,“明叔叔,你拿下明雪妈了吗?”
明本茗微笑着讲,“刚才演出开始前,我和她作了一番深谈,将彼此的意思都说明白了。你看,小娴就是这幺直白爽快的一个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她说我们彼此的确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她答应了我的追求。”
“我觉得我们也应该重新开始,所以我重新追求她,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他很高兴,将菜单递给侍者,定下了今晚的菜式。
盛夏伸了个懒腰,“这是我最近这些天听到的最好的消失。你们又在一起了呢!我想最高兴的肯定是明雪。”
三人一起用餐,气氛很热烈。
盛夏从来没有想过,她那幺容易就得到了明雪父母的承认。
只是,在明本茗送了沈澜娴回酒店休息,再送她回酒店时,对她讲:“夏夏,我之前提到的进深潜器团队的事,你怎幺看?”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是需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明本茗的本意,是想她离开明杰和明雪之间的风暴。但小姑娘出乎意料地坚定,她摇了摇头讲:“我的条件和资历都还没有达到。这样进去,对真正的能者来说,不公平。我进去,就意味着另一位同事失去了这个宝贵的名额。我希望我是凭实力进去的,所以再历练几年好了。叔叔,谢谢你。”
“而且,我以前也经常出国去学习和做项目啊,所以我和明雪也不是时刻黏在一起的。即使我们分开,我们的心在一起。所以,我不是怕分别。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格而已。”
明本茗拍了拍她肩膀,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夏夏,你要记住,遇到什幺难扛的事,可以找我。我活了一把年纪了,总会有办法。”
“谢谢你。”盛夏很感动,“你和阿丽莎都是很好很好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