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的食用方法-1

农发投红砖院落里,有一半是桂花树。

退休职工爱带着孙辈进来,拿竹竿敲打葱郁枝桠,桂花一粒粒金黄地落下,孩童笑声随之洒满院落,秋日暖阳里也像金子般熠熠生辉。

林郁斐听见鲜活的欢笑声,终于从漫长的失神里醒来,一滴眼泪砸在文件上,她飞快捂住,不敢让人发现这粒湿漉漉的狼狈。

发送联名检举信时有多勇敢,此刻她就有多怯懦。

林郁斐今天上午申请的是病假,回到工位时穿过同组同事整排背影,无人向她问好,遑论关心她病假的缘由。

同样的沉默,伴随她踏入的脚步声降临,他们再度缄口不言。

等林郁斐离开工位,假装去水房灌热水,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才在身后复活。

林郁斐盯着出热水的水龙头,接满一杯木然倒掉,再接一杯,循环往复至有其他人进来,这杯水不得不接满,她迟迟吾行的脚往工位去。

待她硬着头皮坐下,发现桌面生出细密灰尘,她这张办公桌阳光满布,绒绒的灰尘一览无余,和隔壁文件堆叠成山的桌面壁垒分明。

主任喊小组成员开会,林郁斐跟着站起来,却看见她的新领导正古怪瞧她,声音也古怪,“小林你不用来,不是报名下乡吗,你去忙你的事就行。”

她被这种诡异的目光剔除在外,同事们陆续跟着走了,林郁斐站在空旷的办公间,心脏挤得快要窒息。

当真是她的过错吗?是她不该挑明部门长久经营的潜规则,不该斩断他人乐见其成的灰色收入。

与此同时,唯独她没有为检举付出代价,被其他人忌惮,被曾经的战友记恨,她成了众矢之的。

林郁斐有些失魂落魄,坐回她冰凉的座位,一滴眼泪砸下来。

自从新领导上任,林郁斐再没接到新的工作任务,一道无形隔阂横在她与其他人之间,她只能孤零零坐着,脊背微微佝偻,埋进她自己的阴影里。

团结一致的孤立,让她如坠冰窟,生冷发寒。

“斐斐,你不舒服吗?”有人轻声唤她。

事发至今,仍对她温柔以待的同事寥寥可数,林郁斐欣喜地擡起头,果然看见徐屹的脸。

他侧对整排玻璃幕墙,午间阳光照亮他一半的脸,笑意柔和望着她。

“听说你上午请病假,是怎幺了?”

终于有人对她表示关切。

林郁斐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什幺事,有些偏头痛,开了点药。”

身上沉重的寒意逐渐消退,在他担忧的目光下,再听见孩童欢闹声,奇异地悦耳动听。

“那就好。”徐屹肉眼可见松口气,擡起手看表,问她,“要去吃午饭吗?食堂现在应该人很少。”

林郁斐点点头便站起来,主动跟着他,以证明她还不算孤军作战。

自助餐厅尚未到正式饭点,林郁斐和徐屹走进来,她是无事可做打发时间,徐屹是自由无拘领导管不着,餐间谈话成了林郁斐的诉苦大会。

她用叉子卷肉酱意面,一圈圈缠紧送入口中,食欲和倾诉欲一齐开闸。

“其实检举信上有我,赵把我的名字去了,现在我里外不是人。”林郁斐终于向这位纪监部门的中流砥柱坦白,她不怕接下来的风雨。

徐屹面色微顿,很快扯出无所谓的笑,宽慰她,“你怕什幺,这说明赵要保你,他们很快就没资格孤立你了。”

林郁斐咀嚼的动作一哽,眼中略有迟疑,“我参与了这件事,又溜掉了,你不打算管管吗?”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徐屹失笑,似乎觉得她太天真,语气沾上教导,“这件事你不要再告诉任何人,越多人知道,对你未来升迁越不利。”

说这话时,徐屹声音压低,像掩藏一桩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如同在说,是你欠缺考虑,是你一腔孤勇而愚蠢过头,麻烦高高在上的赵耘婷为你收拾烂摊子。

这一刻她想明白,她受尽好处的真正原因,是借她父母的光芒,赵耘婷需要这种光芒,做企业宣传的门面。

林郁斐手一松,不锈钢制的叉子跌落盘中,无力感排山倒海,温和仿佛正从他脸上流失,尽管他没有那种古怪的目光。

被孤立的难受是否不值一提?林郁斐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他倾诉,她想问究竟她有没有做错。

“赵应该很看重你,听说她给你介绍了一次相亲?”徐屹的话头转了,他不再关心林郁斐耿耿于怀的事情。

“相亲那个是……”

“看起来你没看上那个男人。”徐屹感到庆幸,双手交握,郑重而诚恳向她发出邀请,“明天是周五,能和我一起吃顿晚饭吗?”

林郁斐被突如其来的邀约一震,手伸进背包想找纸巾,胳膊鼓鼓囊囊里来回,不慎碰到一方丝绒首饰盒。

外面是暗红色,内里是水粉色,装着她的结婚钻戒。

子虚乌有的婚姻忠诚,让她瞬间变得心虚,不敢发出声音,只轻轻点头接受他的邀请。

下班时她没有逗留,在一堆忙碌的身影里无所事事,比为工作焦头烂额更难挨。林郁斐演不出岁月静好,打完卡灰溜溜地离开。

院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莫诚站在车外等待,看见林郁斐出来便快步上前,“太太——”

林郁斐慌忙遏止他,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一张脸飞速红透。

“林小姐……抱歉。”莫诚竟然被吓得后退一步,留下礼貌的距离,“孟总让我接您下班。”

林郁斐心不在焉听着,躲避洪水猛兽般钻进车内,声音嗡嗡的,“谢谢,但是我自己有车,以后不用麻烦你了。”

“不行。”莫诚干脆拒绝,坐上驾驶座盯着前方,全然没有商量余地,“孟总说了,要当心孟平乐,尤其是今天。”

“今天怎幺了?”林郁斐不明就里。

汽车缓缓出发,途径减速带轻微颠簸,莫诚的声音随之抖动。

“今天是孟老追悼会。”

车后座有一瞬沉默,林郁斐发出惊讶的低呼。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变得焦急,语速快了些,“那赶紧送我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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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在弟弟面前公开婚姻关系!

来晚了,自罚三杯!吨吨吨~明天一定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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