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顾书同经常梦到楚南嘉,梦中有牵手、拥抱甚至接吻的亲昵举动很少,每一次偶然梦到他都要回味半天,很努力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大多数的梦是自己拼命跑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或者她就在眼前自己怎么也动弹不了;又或者总算靠近对方,不是被她一把推开就是脚下一空突然掉了下去,当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时,黑暗中幽幽的叹息声便悄然响起。

顾书同被刘律师以巧妙的手法催眠了,他就像进入了梦境,而一次的梦境要比以往更加真实。

“1225,1225,她在等我,只要得到了她,她就是我的,是我的。”

顾书同在心里默念着走进电梯,在进入国安局时,他曾有过反催眠的培训,但一方面刘律师的催眠技巧高超,另一方面他太过疲劳又没防备,才不知不觉地着了他的道。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顾书同内心还是蛮认可他的观念,更梦想和楚南嘉发生关系。

在以前交往过的女友中,有几个没发生关系前高高在上、傲气得不得了,上了床后立刻公主变女仆,要多听话就多听话。

电梯门开了,顾书同走了出去。

“1211、1213、1215……”他数着贴在门口的房间号走到1225门口。

楚南嘉就在里面,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推房门,门果然没关,曾在无数次梦到过的女神正静静躺在床上。

她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也没换,穿着黑色衬衣长裤,睡得很熟。

这些天她肯定太累了,上次见面时觉得她都有些憔悴,顾书同走了过去,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缓缓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指尖传来凉凉的触感,怜惜和渴望像冰与火交织在一起在身体里蔓延升腾。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但你为什么不愿意理我,甚至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肯定会怪我的,我也没办法,我真的喜欢你。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会娶你,我会好好照顾你,好好爱你,不会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

顾书同的手掌从脸颊移到领口,他摸索着一颗颗解开衬衣的钮扣,黑色像海水般向两边分开,露出中间洁白无比的沙滩。

“沙滩”顾书同顿时一怔,怎么可能是沙滩?

应该是巍巍高耸的山峦才对呀。

自己的记忆不会错呀?

即便被重重衣服包裹,那山峰的高度也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在这一刹那,幻境中的顾书同终于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低头细仔察看,虽然有两团圆形的黑色之物覆盖在上面,但沙滩就是沙滩,没有错呀。

他忍不住用手指勾住那黑色拎了起来,他看到了洁白沙滩上微微隆起的两个小沙丘。

顾书同浑身一哆嗦了,黑色之物弹了回去,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眼前的女人不是心中的女神。

怎么可以梦到别的女人,这是对女神的亵渎。

我不要做这样梦,赶紧醒来!

在顾书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刘律师对他的催眠已宣告失败。

他如果知道是因为乳房的大小导致最后功亏一篑,心情不知是应该是笑呢还是哭。

顾书同毕竟受过一定的专业训练,隐隐感到到自己处在某种极度危险中。

“醒来!给我醒来!”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但还是没有摆脱幻境。情急之下他站了起来,冲到墙边脑袋重重撞了上来。

脑门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啊呦啊呦”地叫了起来。

他望向边上的大床,认出床上着的女人是遇难者的家属,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年轻妻子,自己下午还劝慰了她半天。

在几十个遇难者家属中她算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唯一缺点是胸平了一点。

看到她衬衣的衣襟完全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胸罩,顾书同大吃一惊,政府人员猥亵受难者家属,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他屁股底下像安了弹簧立刻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钮扣重新又扣了回去。

为她扣好钮扣后,顾书同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被刘律师催眠了,他的目是想挑起华夏与宝岛更深的矛盾和冲突。

惨案发生后,两岸关系更加紧张,就在昨天宝岛陆委会已宣布暂时停止两岸文教交流活动,如果再发生性侵这样的丑闻,后果不堪设想。

考虑了片刻,顾书同拨通了楚南嘉的电话,响了两声电话那头传来楚南嘉的声音。

“我是顾书同,刚才我被催眠了,某些人想利用我制造事端,试图控制我性侵遇难者家属,以此破坏两岸关系。”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顾书同告诉她房间号后,那头迅速挂断了电话。

这时他才感到脑门火辣辣地痛,走到镜子面前一看,刚才还真撞得不轻,额头隆起一个大包,就像寿星一样。

“怎么这么大一个包,这哪还有什么形象,干嘛撞得那么狠。”顾书同喃喃地道。

不到十分钟,楚南嘉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特别行动组年纪最小的小美女林雨蝉。楚南嘉目光一扫道:“雨蝉,你去看一下她的情况。”

看到楚南嘉,顾书同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楚南嘉穿着白衫衬、黑长裤,深色外套敞开着,一如往常沉稳干练。

顾书同忍不住朝她高高撑起衫衣的胸脯多看了两眼,还好他的女神拥有如此傲人的胸围,否则今天自己可能就要载在这里落得个声败名裂的下场。

“家属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服用过麻醉或镇定的药物。”

“上衣扣曾被解开,后来又被扣上,胸罩仍在。”

听到林雨蝉的话,顾书同头一下大了起来,连忙解释道:“我没碰她,刚才我被………”

“你先不用解释,等下我会问你。”

“好好。”当女王展现出威严的一面,顾书同哪里还敢说话。

“下体衣物完好,没有触碰过的痕迹。”

等林雨蝉检查完毕,楚南嘉道:“你说一下经过。”

“刚才我准备回房间睡觉,在电梯口碰到刘律师,他请我去喝一杯,我想这是个沟通交流的机会,就一起去了。在一楼的酒吧,他催眠了我,稀里糊涂就来了这里。不错,她衣服扣子是我解开的,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想办法摆脱了催眠状态。你看,当时我用头撞墙才清醒过来,是不是有个大包。”

“他如何催眠你的,还记得吗?”

“记得。”

“说具体点。”

“他点了一杯鸡尾酒,圆柱型的杯子,酒分三层,红黄紫,他拿着棍子搅呀搅,我看到那酒时就开始头晕了。”

“之后呢?”

“闲聊了几句,他问我结婚了没有,我说没有;他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也没有;接着他又………又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有的。”

“接着说。”

“他问我喜欢的人漂不漂亮,我说当然漂亮;性不性感,我说……我说很性感。”

虽然转瞬即逝,顾书同注意到楚南嘉白皙的脸庞掠过一丝红晕。

虽然她没问自己喜欢的是谁,但顾书同觉得这个问题不用问在场之人包括林雨蝉都心知肚明。

“继续说。”

“他问我,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我说不知道。他说,女人总是这样,嘴里说着不要,心里想的却是要。”事关重大,顾书同不敢有任何隐瞒。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的,那时我已经被催眠了,我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顾书同辩解道。

站在一旁的林雨蝉道:“严格来说那时你处于即将被催眠的状态,你心里认同这个答案才会这么回答的。”

“我没有,谁认同了,你别乱说好不好。”顾书同急道。

“继续。”楚南嘉道。

“他说我喜欢的人现在正想着我,等着我过去。”

“你怎么回答的?”

“我问他是真的吗?会吗?”

林雨蝉又道:“如果你已经被催眠了,就不会这么问了,我猜他之后还用了什么辅助手段吧。”

“是的,他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嗒嗒嗒』,之后……之后的记忆就没前面那么清楚了。”

“你再仔细想想,还能回忆起什么。”

林雨蝉拖过一张椅子让顾书同坐下道:“你坐下,身体放松,慢慢回忆,肯定能想起来的。”

顾书同闭上了眼睛,之后刘律师和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加了混响效果,听得极不清楚,好在他记忆力超人,在拼命回忆后喃喃地道:“他……他说,只要……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一切就会听我的。然后………然后告诉我你就在1225房间,你在等我,门都没关。然后………然后我就在房间里看到了你。我……我……”突然顾书同意识刚才用了“你”来称呼喜欢的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睁开眼察看楚南嘉的表情,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扑克脸,凭他如何细仔观察,也无法获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起什么吗?”

顾书同把心一横道:“衣服扣子的确是我解开的,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了。”

林雨蝉道:“按我的经验,一般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很难靠自身的意志摆脱催眠,是什么让你清醒过来的。”

“这就不用说了吧,这说明我不是一般人。”顾书同哪里敢说为何清醒的原因。

“这是件大事,任何细节都要说清楚。”楚南嘉道。

“这………说了大家会尴尬的,你也会更认为我不是个好人。”在大事上顾书同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可以不说但绝不能撒谎,更何况那个林雨蝉是北大心理系的,如果自己撒谎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顾科长,你能依靠自己的意志摆脱催眠是件了不起的事,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意志力,避免了一场严重的政治外交事件,所以只要能想得起来的,尽量说出来,越仔细越好。”楚南嘉严肃地道。

顾书同咬了咬牙在心里道: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刚才把喜欢的人变了成“你”,虽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也许并不是坏事。

虽然谁都看得出自己喜欢她,但毕竟没有说出口,今天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好,以后说话还可以方便一些。

“我解开她的衣扣,看到她的胸很平,而我喜欢的人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开始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不是我喜欢的人。开始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我经常梦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能接受梦中出现的不是我喜欢的人,于是我想醒过来,但怎么也醒不过来。我曾接受过反催眠的训练,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于是我用头撞了墙壁,然后就醒过来了。醒来后第一件事我给她扣上扣子,之后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了。”

说这番话时顾书同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既然是你让我说的,顾书同也不管了,借着叙述实情再次表白心意。

经常梦到她,不能接受梦中出现的不是她,还有比这赤裸裸的表白吗?

终于顾书同再次看到楚南嘉脸上浮现起红晕,虽然很快消失不见,但比刚才要明显许多。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楚南嘉问道。

“没有了。”

“你先不要回房间,到1231房间休息,那是个空房间,这是房卡。这里由我们来处理。”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处理。”

“她是女的,我们比较方便,如需要你配合,我会通知你过来。”

“好吧,有事叫我。”顾书同没有坚持接过房卡,林雨蝉先他一步到了门口,察看走廊无人后才让他离开。

1231就在旁边,顾书同进去后和衣躺在床上,回忆刚才的经历暗暗心惊,如当时不能及时清醒过来,后果真不堪设想。

害怕过后,他又忍不住想着心中的女神。

她脸红的时候真好看,如果再能笑一笑,当真便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可是,她太严肃了,都难得笑一笑。

如果以后她能经常对着自己笑,那就是做神仙也没有这么快活。

真还别说,她的胸真是大,胸围破百是肯定的,至于一百多少那只有用尺子去量了。

以前交往过的女友虽有比她高的,但胸围最大也只有九十,女人围胸哪里有十公分可以相差,那根本是不同的量级。

今天她的大胸拯救了自己,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好好感谢一下它。

说到感谢,总要彼此坦诚相见才行,连真容都看不到,如何感谢。

能有这样有机会吗?

顾书同觉得很难。

但再难有当年红军长征难吗?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当年爷爷是参加过长征的,作为他的孙子,自然也要有这种勇于爬雪山、过草地的精神。

“雪山”,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的胸可太准确了,那巍巍雪山,终有一天自己将会去登顶:“草地”,不能去想这个,太下流了,哪里是她的草地?

这还用说吗?

不管了,雪山都爬了,草地肯定也要过的。

迷糊中顾书同似乎隐隐听到悠扬的歌声: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原、哥赶着马羊挥舞着马竿………我想你我想你辽阔的草原、我想你我想你洁白的雪山……在歌声中顾书同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在顾书同做着美梦时,楚南嘉和林雨蝉已弄清事情真相。

那女子晚上出去散步时遇到了刘律师,刘律师不仅催眠了她还让她喝下迷药,她回房间后门都没关就昏睡过去。

本来她不会记得这么清楚,林雨蝉虽然年轻,但对催眠的造诣竟比刘律师更加深厚。

在她的催眠下,那女子回忆起所有的经过。

有了她的证词时间就好办,楚南嘉立刻派人手控制了刘律师,在审问下他很快承认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来搞破坏。

这个突发事件让楚南嘉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那三名抢劫杀人的罪犯已经抓到,之所以没有第一次时间公布案情是因为疑点太多。

那三人虽然平时劣迹斑斑,但多是小偷小摸,并没犯下如杀人这般十恶不赦的罪行。

是什么让他们铤而走险,不顾一切杀死了三十多人,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公安都感到非常困惑。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也有人对他们进了催眠,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让他们变得穷凶极恶、胆大包天。

楚南嘉立刻提审了三人,由林雨蝉对他们挨个进行催眠,试图找到关键线索。

到天亮时,林雨蝉得出了几个结论:首先确实有人对他们进了催眠和心理暗示,诱使他们犯下滔天大罪;其次催眠他们的那个人技巧极为高超,远比刘律师要强,以至他们所有人都回忆不起来被催眠的过程;最后在问到是谁催眠了他们,三人中有二人说出了“和尚”这个词,催眠他们的极有可能是个和尚。

楚南嘉和林雨蝉觉得他们口中的那个“和尚”很有可能是魔教之人。

此时在富春的遇难者家属已有百人,如果真是魔教之人,不尽快将他们铲除的话,可能还会发生更严重的事件,两岸关系会更加恶化,战争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富春天池被群山围绕,附近大大小小的寺庙有七、八座,虽然可以确定魔教之人伪装成了和尚,却无法确定他们躲藏在那一座寺庙中。

兵贵神速,现在魔教应该还不知道他们掌握了这个信息,楚南嘉决定让林雨蝉留守,自己上山寻找魔教踪迹。

清晨有人来叫顾书同,在专案组录完相关证词后,他去找了楚南嘉。

楚南嘉没找到碰到了林雨蝉,她告诉顾书同楚队长出去办案了。

快到中午突然下起暴雨,雨大得就像天上开了个窟窿,傍晚时分顾书同冒雨又去了专案组,楚南嘉还是没在。

顾书同明显察觉到林雨蝉非常担忧焦急,便没有离开陪着她一起等。

到了晚上八、九点,楚南嘉还是没回来,林雨蝉终于坐不住了,不停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这般反常的行为让顾书同感到楚南嘉应该处于某种危险之中。

“楚队长到底去哪里了?你倒是说呀。”顾书同已经第十次问她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她查案去了。”

“到哪里去查案了,怎么会联系不上。”

“她去山里了,怎么可能联系得上。”林雨蝉终于说出实情。

“山里有野兽,这么大雨,随时可能山洪爆发或者泥石流,太危险了。”听到这个消息,顾书同也急了,这也太乱来了,既便身手了得一个人进山也太危险了。

“这些楚队长不怕的。”

“啊,那她怕什么?还有什么更危险的?”

“没什么,和你说不清楚,你别管了。”楚南嘉至今未归,而且一点音讯都没有,很有可能碰上了魔教之人,甚至有遭遇不测的可能性。

虽然林雨蝉后来成为独挡一面的圣凤,但此时年纪毕竟还小,有点乱了方寸。

正当顾书同找到专案组的赵组长要求他派人上山搜索时,林雨蝉过来和他打了招呼说自己去找楚南嘉了。

看着她急匆匆地往外走,顾书同追了出来,喊道:“这么大雨,你去那里找呀。”

“我会想办法的,你别跟着了。”

等顾书同冲到院子里,她已经跳上一辆吉普车,顾书同喊着:“等等我”时,吉普车已经消失在了大雨中。

“给我十个人,两辆车,我要上山找人。”

“开玩笑,这个时候上山不要命了,不可能。”专案组的赵组长不同意。

顾书同冷笑一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叫顾书同,顾定国是我的父亲,这山我是上定了,你不派人派车也可以,我一个人去。”说着往门外走去。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拿父亲的名头来压人。

听到他的话,赵组长脸色变了变,没想到专案组里还有这么个有来头之人。

看他快要走出门外,跺了跺脚道:“周队,你带几个人和小顾一起上山。”

漆黑的夜色里,两辆吉普在倾盆大雨中向着连绵的群山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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