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咱俩就是天作之合(完)

第二天,折玉郎容光焕发,像朵被爱情滋润的小玫瑰,顶着做了造型的叁七分帅哥发型,美滋滋地骑着自行车载春晓儿去民政局领证。

而婚姻的见证者,则是挂在二八大杠上的折福宝。

领完结婚证,折玉郎用红布将证书抱好,甜蜜蜜地揣在怀里,“这个我来藏。”别当他不知道,离婚是要用到结婚证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领完证回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餐,折玉郎在桌前长篇大论给他父母写了篇婚后感,放进冰箱寄过去。

春晓觉得他傻得可以,前面还在问爸妈寄尿布,这回又报喜结婚了,要不是女方的名字还是春晓儿,他爸妈估计都要以为他二婚了。

春风得意新郎官高兴了一天,傍晚被一辆小轿车,垂头丧气拉走了。

明明是去科研院参加保密项目,可玉郎儿愁眉苦脸像是去蹲大牢,春晓抱着折福宝目送他远去。

春晓捏捏折福宝的脸颊肉,“这下就剩我们孤儿寡母咯,开不开心?”

折福宝开心得哇哇乱叫。

母子俩没逍遥多久,老折家一家人从乡下,拖家带口齐全地来到了首都城,李氏拿着一份折玉郎手写的信,说要来照顾儿媳妇上大学,陪读。

春晓:“……”哪有儿媳妇上大学,整个婆家从公公婆婆大哥大嫂到五个侄子一起陪读的啊!

无奈从小院搬到了另一处四合院。

后面的日子就十分平淡了。

按部就班念书,休息天会和几个嫂嫂逛逛街,虽然是从乡下来城里住,但老折家的一家人,显然并没有对富足的生活产生不适,折老柱也没想念家里几亩地,他开始在胡同口跟老头们学下象棋,大字不识的老头顺利学会了炮马车将相帅卒兵,李氏报了个班,每天晚上会去练跳舞,甚至最近对钢琴提起了兴趣。

折玉郎常常消失,有时叁个月出现一次,有时半个月出现一次。

也不知他在参加什么项目,梁舟偶尔来家里闲坐,会和春晓聊到折玉郎的现状,说他被压在里面,天天想家,在研究所里一边哭一边做项目,把那群教授们心疼得不行。

春晓听完就笑。

叁年后,折玉郎出了一次车祸,那次车祸之后,就再没有去参加保密项目了。

后来他偷偷和春晓说,那次车祸是境外势力安排的,他不能再做下去了,不然他和他们一家都不安全。

八十年代形势大好,折玉郎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与梁舟两人双剑合璧,积累了大量财富,顺利挤掉了梁家,成为了华国首富。

而身为首富太太,春晓过着十分平静的日子。

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英俊睿智的折先生有着一位妻子,他们只知道折先生有着一位早慧聪明的儿子。

她从不允许折玉郎在外戴结婚戒指。

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按照剧情,男主会活到七十叁岁。

如果不是的担心自己离开,折玉郎这个笨蛋会想不开,春晓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平静的日子会消磨人的斗志。

闲暇的时间,春晓都用来了看书,去培养一些兴趣,偶尔也会去看看自己的罐头厂。

她和折玉郎结婚那天,时间那么赶,这家伙还是将一筐红鸡蛋送到了梁家,而梁舟同志的新婚贺礼是一家罐头厂,专门生产黄桃罐头,梁少爷财大气粗,折玉郎高兴了半天,将这家罐头厂落在春晓名下。

专利法出台的时候,春晓去给这家罐头厂申请注册了一个商标,月夜并肩吃罐头的两个背影。

梁舟是最早走的,他身子骨弱,心思重,五十八岁那年感染了重症肺炎。

春晓和折玉郎拎着水果去探病,这个两鬓斑白依旧儒雅的老头倚在窗前看书,看不出病态,一双眼睛依旧有光,叁人聊了一会,梁舟便有些疲惫。

叁天后,夫妇俩便接到了梁家的丧讯。

梁舟一生未婚,他的小侄子说,叔叔走得那天让他去买知青牌黄桃罐头,他找了好久,终于买到了,回来后他已经走了,他老人家不喜欢吃甜食,却尤其爱吃黄桃罐头……

折玉郎七十叁岁那年的北京城是个寒冬,下了好大一场雪。

折玉郎掏出了一只朴素的白金戒指,戴在他有些枯槁的手指上,落地窗外是银装素裹的冬雪飞舞,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偏过头看着春晓笑,眉眼飞扬,明明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了,却还有个小酒窝,笑得像只偷了蜜的小老鼠,充满了少年气。

“晓晓儿,今天我戴着它好不好,不要骂我了。”

春晓望进他眼底,看见了逐渐枯萎的生机,沉默地点点头。

如今身价千亿掌握全球经济命脉的大总裁,戴个结婚戒指还要偷偷摸摸的,折玉郎摸摸无名指,委屈又幸福。

而那位妻子一直没有露面的原因,也一直被人猜测着,有人猜那个女人一定十分丑陋,有人猜那不过是个摆设,首富先生外面彩旗飘飘哪是他们能够知道,也有人脑补一位受尽了委屈的正宫太太形象。

可事实上,这些年以来,受委屈哪里是那位太太,分明是首富先生。

他不能与她光明正大地恩爱,折玉郎想,其实只是他不被她承认。

折玉郎不觉自己有哪里差劲,可他这一生都在患得患失,他忽然道:“晓晓儿,你是不是一直嫌弃我?我不够沉稳,不够有文采,不够冷静,不够成熟……”

他念念叨叨,他这在春晓面前话痨的样子,和在公司里说一不二的模样简直不像一个人。

男主折玉郎说:“但是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哪里不好我都能改。你喜欢什么,我就能学会什么,不喜欢我就再也不做,我不比别人笨。”

折玉郎很清楚,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要脸,死缠烂打寻死觅活,她一定不会选择自己。是他卑劣地缠住了她。

春晓一直没有说话,而折玉郎终于说累了,他靠着沙发休息,委屈巴巴地摸着他指上的戒指。

春晓道:“你在和谁比呢?没有人将你和别人比较了。”

折玉郎:“晓晓,你的戒指呢?戴上好不好?”

春晓皱了皱眉,有点苦恼:“太久没见了,好像丢了。”

他送的首饰太多了,她都是随手放着,有时会送一些给小辈,仿佛真的不记得结婚戒指放在哪了。

折玉郎嘴角翘了翘:“我捡到了。我捡到了。”

他垂着眼睛,在胸前的暗袋里取出一枚依旧光亮的钻戒,像是摩挲了很多遍,钻石的光芒依旧像婚礼那天璀璨,“我给你戴上?”

日光落在雪面,撒在暖气洋洋的室内,春晓递出了左手。

他慢慢给她戴上了戒指,而后紧紧握住她的手,两只戴着戒指的手紧紧相握,或者说是那只小手被那大手紧紧攥着。

岁月不败美人,这个眉目如初的老头笑着看她,靠在软软的沙发上,这是她亲手挑选的家居,她很喜欢这软软的触感,他便也很喜欢。

春晓安静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她伸出手,将折玉郎的眼睛合上了。

这个男主太黏人了,死都要攥着她的手。

春晓垂眼将折玉郎的手掰开,可他的骨节太硬了,没能掰动,“小宝!过来这里!”

折福宝蹲在她身边,将折玉郎的手掰开了,春晓将那枚戒指褪下来,放入他始终蜷着像是抓住什么的掌心,那小指和无名指被掰折断了,形态有点奇怪。

“小宝,发丧吧,你爸走了。”

她抚了抚脖间围巾,很平静。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夜,是参加折玉郎的葬礼。

在悲凉的葬礼哀悼会场,这个男人面带温柔的笑容,却没人敢指责。

他身边的警卫员请她去喝杯茶。

防卫严密的隔间,茶烟袅袅,只有他们两人。

“好久不见。”元辰开口打破沉默。

春晓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心情平和,又带着一些放松,笑了笑:“确实好久不见,上次见面,你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

现在两人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

元辰低声笑,态度平易近人,“恍若隔世吗?”

他问她,折玉郎死了,有没有想过改嫁。

春晓撑着脑袋,“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老太,你怎么还问这么老土的问题。”

上次见面问,这次见面又问,还是在她丈夫的葬礼上,真是目标明确,“又没有几年好活的了,元辰同志,保重身体啊。”

他眸子微深,“如果我说,我一直在等你呢?”

元辰抿了一口茶,唇色微湿,眼角的细纹在他温吞的笑容下显得稳重又神秘,没有年轻时的锐气与侵略性,此时的他更像是收敛锋芒的鞘中剑。

他没有执着这个话题,闲聊一般,笑谈起当初上山下乡的知青生活,当初哭笑不得故事现在看来,倒是有趣极了,令人怀念,聊到她回城时,他的话头便突然转变:“所以,我这位被抛弃的可怜虫,可以知道我究竟哪点,比不上躺在那里的玉郎同志吗?”

他指了指会堂的方向。

春晓一愣,没想到如今身居高位,杀伐果断的男配大人竟然还执着这个小问题,莫名好笑。

她似真似假道:“我家玉郎善良柔弱不能自理,离不开我,你和他不一样。”

他也似真似假道:“若我说,我也离不开你呢?”

春晓:“你这模样,可真不像一位大首长。”

他闷笑两声,眉骨清癯。

这位首长在外资料上一生未婚,无妻无子,将一生献给了祖国,献给了国防事业,谁也不知道他私下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忽然接上上面的一句话,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多少年好活的了,不瞒你说,我小时算过一次命。那和尚说我有善缘,这一生,一定会长命百岁。我能活到一百岁,就是还有二十多年好活……还有很久。”

春晓可不信:“元辰同志,你在搞封建迷信啊。”

他撑着额头无奈地笑。

事实上这位私生活保密的首长,这些年来一直敬畏神灵,“这么说来,春晓同志,是要拒绝我第二次了?”

元辰抬眸,眸光有些暗淡的灰,“那算命的和尚还批了,说我这一生,是孤独终老的命格。然后被我妈赶了出去。”

只有这个他是不信的。

元辰:“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春晓好奇:“什么赌?”

元辰:“就赌我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好了。若我确实能活到一百岁,就说明阴阳批命是存在的,那么可以推,轮回道也是存在的。”

元辰:“倘若我能活到一百岁,下一世,你就要与我做夫妻。怎么样?”

春晓挑了挑眉:“好啊。”

怎么可能会有下一世,这只是任务世界,他哪里来下一世,就算有什么神鬼的存在,他的下一世也不会有她,因为她此间任务已经结束了。

春晓伸出手与他握了握,七十多岁了,还是个小傻瓜。

元辰含笑凝视着她,她忘记了说他输了的惩罚。不过也无所谓,他元辰可不是个愿赌服输的性子,他天性执拗,偏不认输。

他们两人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当天死讯化为高层一个首长桌面上的一份密报,他阅后大病一场,险些去了。

病愈后,那位首长的无名指多了一枚戒指,个人资料改成了已婚,而上层对于他那位妻子,却讳莫如深。

概因那位首长阁下的结婚报告,提交的是一位已死之人,他那婚姻关系,是冥婚啊……

这位元姓首长,晚年病痛缠身灾厄不断,却意外长寿,一百岁生日那天,与世长辞,神态安详,仿佛去处亦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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