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做了那个梦。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网球场还是在哪里,有几束光微弱的照在地上,不断溅起血色的水花。
对,是血色的,鲜红不断从不知名处涌出来,汇进连绵的大雨中,最后交织成一种可怕的颜色。
那里有人。
不是之前那十几个饰演混混的群演,而是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女人。
有点像是白天害得我被割伤手掌的那个女人,身材有点像,只是看不清楚五官。
可我却依稀觉得应该长得很好看吧。
我想走近一点看一看那人的样子。
可是发现视角怎么都移不动。
噢,懂了,我这是在做梦——
然后梦醒了。
……
下意识的,我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深深呼吸了一口现实中的空气,好散掉心脏位置那种隐隐发麻的错觉。
我觉得我就差一点,就能看见那个女人的样子了。
可惜,梦里面的自己清醒过了头,一旦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睡不着了。
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女人肯定是我记忆中很重要的存在,否则不可能老是出现在我梦里。
可我却已经不记得。
这个会不会跟秦墨所说的“记忆”有关系?
我所缺少的记忆不会是那个梦中女人的部分吧?
难不成,我还曾经跟女人结过婚?
可我不是天然纯粹的蚊香男吗?
我能对着一个女人直起来啊?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以我有记忆以来的所有生理反应作保。
绝不可能的。
……
“你说我可能是个曾经的直男,后来失去了记忆,才变成现在的蚊香圈的吗?”
等着下一波拍戏期间,我想起中午等自己戏份的时候打的那个小盹,给秦墨发了条短信。
随便猜猜,万一那么巧猜对了呢,我不是就能知道自己该想起什么东西了吗?
毕竟被秦墨那家伙戴着一副“我知道你全部过去”的样子对待的感觉,有点不爽。
总觉得明明大家也算曾经发小,可对方总是比我厉害一点,至少他知道的我不知道。
秦墨没有秒回。
估计正在忙。
对了,秦墨那家伙可是传说中的金主爸爸,那他给我的副卡里钱肯定随便花,那我拍完戏能用那卡去花天酒地吗?
“程老师,不好意思,这边有个工作有点急,是这样的,本来安排在明天晚上的联合通告临时提到了今晚九点半,还是您和徐隽老师,在本市‘大玩家’总部做惊喜嘉宾。只是现在可能就得准备过去了。您看——”
正想着呢,副导演急匆匆的过来,这样跟我说道。
我愣了一下。
“可这边戏怎么办?”
场景都搭好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临时赶场也不至于这么急吧。那“大玩家”能比圈内鼎鼎有名的齐大导演的戏还重要吗?
然后齐大导演用行动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们去那里就当是玩玩吧。赞助商说了,只需你们露个脸就心满意足了。他们对你们要求不高。好像,赞助商是徐隽的颜粉和你跑酷视频的铁粉,表示只要你们能够出场什么就心满意足。懂了吗?到地方之后控制好表情,一切都ok!”
齐大导演笑眯眯的说。
而在去那“大玩家”的路上,随行的宣传组导演才跟我们大概讲了这里面的真相。
原来这个赞助商是这几天临时投资我们剧组的。
投资额还蛮大。
但是却既没有提出要塞什么小网红进来凑个脸熟,也没有指定叫哪个谁陪个酒什么的,订立合约的时候只有一个诉求:希望他们总部搞年中庆典的时候,请徐隽跟我出个场。
就像齐大导演说的,他们的总裁还是哪个高层,好像很喜欢徐隽的脸,以及顺带喜欢我跑酷时候的英姿。
嘿!
想不到哈,我也有富豪粉了。
真是棒棒哒。
“两位老师,因为本次‘大玩家’的庆典节目安排比较满,所以按照‘惊喜’设计,你们到时候只需要随便选择一个简单游戏参加一下,时长不超过五分钟表示出过场就行了。”
副导演跟我们讲了一下充当“惊喜”的流程。徐隽有点为难的看我。
“程老师,打游戏不是我的特长,待会儿咱们选个简单的行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放心,哥们保证带你飞!”
——半个小时后,我看着“大玩家”里的成人区游戏设置,懵了。
“我们……要玩的是游戏仓?”
几乎目瞪口呆的我盯着跟前的游戏仓,就快丧失语言功能了。
说好的简单游戏呢?说好的露个小脸就能撤呢?
屁!
都是骗人的。
随行副导演也有点没能料到的样子。
踌躇了一会儿,副导演看着我们,问:
“要不,随便玩玩?”
还能怎么着,又不能把吞了的投资款吐出来。
玩就玩呗。
反正在对外宣传的人设里面我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我几乎没有人设这个东西。
至于徐隽嘛,放心,有脸有演技,这种时候卖个萌都能换粉丝一阵尖叫,又不是游戏主播出道的,才不需要临时点亮这种稀有技能呢。
“各位晚上好!欢迎各位‘大玩家’的忠实拥护者参加我们今晚的年中庆典。为了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的支持,今天晚上,我们邀请了最近深受大家喜爱的两位老师,过来为我们做一场‘惊喜表演’。现在,有请来自《浮城》的徐隽老师和程又白老师登场!”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我跟徐隽保持微笑,上场了。
“两位老师,你们是选择同队合作还是选择分队对抗呢?”
一片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迷弟迷妹们欢呼声群涌声中,主持人笑眯眯的问。
咦?
难道一开始不该是至少问一下我们擅长什么游戏吗?怎么上来就让我们选队站啊?
话说乙方还有没有人权了?
徐隽看我。
“我听程老师安排。”
这梗抛的,边上吃瓜群众脸上的笑瞬间不知名猥琐起来。
我只好打住了脑里的小剧场。
“肯定选一个团队进行合作啊。我俩都是菜鸟,要虐就一起虐,对手还省点心,是吧各位大神?”
我冲着对面服装造型一致的两个人,笑道。
“两位老师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说别的了,大家都很期待强强对决啊,两位老师,请选游戏仓。”
基于多年之前家里面我那些仿生化训练成绩总是不及格的结果,让我现在对这个东西实在没多少好感,瞅哪一个都不怎么顺眼,懒得再去想,就随便选了一个坐了进去。
徐隽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虽然主办方选择的表演游戏在操作难度是顶多算是一般,但双人合作的模式却始终会比单人模式讲求需要更多配合和协作,所以,我跟徐隽估计这回要被虐得很惨。
不过没关系,我当年也被虐得很惨,习惯了都。
“我们体验第一,成绩第二,别太努力。”
等着设定痛感和灵敏度之类的基础设定完成的时候,我叮嘱徐隽先做好心理建设。
徐隽:“……对不起前辈,可能要拖您后腿了。”
我摆摆手。
“没关系,我挺得住。”
不就是被虐吗?只是一个游戏,难堪是不会的,好歹也是带着明星光环的人啊,放心,粉丝们的滤镜会保护咱们俩的。
就算除开我这个小艺人不算,至少冲着徐隽那脸和超一流的颜值,也会好好守护徐隽的。
所以不担心,不担心哈。
对观众的大显示屏显示读秒结束,设定完成。
主持人喊道:“比赛开始!”
这款名为《刀剑笑》的游戏取自一部老电影,国人到了徐隽这个岁数,没有玩过的屈指可数。
它的热度不仅仅因为它的游戏剧情和游戏规则设计得十分有意思,还在于它是自游戏仓被开发出来,第一款配合游戏仓面向世界推广的游戏。
成熟度和知名度之高,即使到了十多年后的今天,也是不可小觑的。
只是我不怎么喜欢。
因为对我来说,取胜,有点难。
果然,不过进入场景不到一分钟,对手就成功使用潜伏功能把我暗杀了一波。
“你先玩,我喘个气先。”
面对场景里面顶着徐隽脸的剑客先生,我讪讪笑道。
忽然,空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你的敌人送给你一份大礼——被动复活!”
金光一闪,本来还在死亡原地睡大觉的我场景变换,下个瞬间,重新出现在了对抗场上。
系统声音还在继续:
“你的敌人向你再次发出pk申请,因为你被动复活,所以不能拒绝。三秒过后,pk开始。”
咦?
为什么这种场合还会有人氪金虐人?要想激活这种让对手复活,然后把对手一遍又一遍杀掉的剧情,可是要花很多现实中的银子的啊。
等一下,我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认识现在跟我对抗的两个家伙吧,至于这么干,来虐我一个十八线小艺人吗?
良心不会痛吗?
“嘶——”
虽然因为怕痛我把痛感直接调到了百分之一,但对手使用的道具实在传感灵敏度过高,竟能让我在被攻击之后清晰的感受到痛楚。
不正常。
这摆明了是在找我茬啊。
要不怎么都没看见徐隽死一死呢?
妈的,老虎不发威——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敌人送给你一份大礼——被动复活!”
还没等我发威,我又一次复活了。
回到对抗场上,对面站着的还是刚才杀了我又一次的家伙。
“嘿!等一下!呃——”
话还没说完,我又一次死了。
简直快要死不瞑目了。
“前辈,我们要不认输吧。”
徐隽也意识到不对,这么跟我说。
认输?
我什么时候会认输啊?
我才不会——
就在这时,我的脑袋忽然剧烈一痛,下意识间,我猛地闭上了眼睛,腰佝偻下来,几乎同时,透骨的黑暗重重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