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纪委之后,张在寅还在主持调查邹瑞,还是那个房间,张在寅看到张漠回来,迎上前来刚想说话,就被张漠身上的香水味呛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身上这香水味也太重了,这才一个晚上,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还是说,你别告诉我已经搞定了?”
张漠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他的鼻子已经适应了香水味,根本闻不出来,然后笑眯眯的对张在寅比了比大拇指,将录音笔递到了张在寅手里,张在寅一脸兴奋的就把录音笔插到笔记本电脑上准备播放听一听,张漠赶紧拦住他,脸色铁青的说道:“前辈!这录音笔里面的内容可不能公放!内容多少有点…………难以入耳…………”
张在寅哦了一声,马上就明白了什么,然后苦笑了一下,把耳机插到了电脑上,自己带着耳机,拉着进度条听了起来,张在寅果不其然是个专业人士,估计以前也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听这种淫乱音频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更何况男方主角就站在自己身边,丝毫看不出他有尴尬的表情,一边听,还一边拿着笔记录下关键信息,很多信息被他极其高效率的提取了出来。
没过多长时间,张在寅摘下耳机,插上了中性笔的笔盖,转过头来把笔记本递给张漠说:“要不你自己去审?”
张漠看着张在寅,他还在有些尴尬之中,毕竟前辈刚刚听完这个录音笔里面的内容,他指了指自己问道:“我自己来?我没这方面经验啊。”
“总会有第一次的,我也想看看你的审讯天赋如何。”张在寅对张漠眨了眨眼。
张在寅的一番话激起了张漠的胜负心。
“也行,用不了多久,即便不让他全交代了,也得毫不留情的击破的他心理防线,你就看好吧!”张漠笑了笑,伸手结果笔记本,打开门朝着隔壁走了过去。
张在寅看着张漠走出去,转头对旁边录音的工作人员小声说道:“接下来的调查过程是机密,要严格保密,知道吗?”
那个负责录像录音的工作人员马上敬礼道:“知道了!”
张漠此时此刻已经进入了审问室,他一进门,正在问话的工作人员立刻起身对他点了点头,背对着门的邹瑞回过头来,一看到居然是张漠,立刻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改变与松动,显然,他万万没有预料到张漠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马上重整表情,回过了头去。
“辛苦了,接下来的工作我来吧。”
“是!”工作人员应了一声,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张漠站在门口等工作人员走出去,反手关上门,从怀里面掏出证件走到桌子对面,把证件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将笔记本平摊在自己面前,慢慢坐了下来。
邹瑞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证件上面的内容。
“邹瑞同志,早上好,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睡得着吗?”张漠笑眯眯的问道。
“托张特派员的福,休息的很好,跟组织坦白之后,心理负担也没有了,从没有睡得如此踏实。”邹瑞回答道。
张漠收起笑容,目光锐利的盯着邹瑞的眼睛看了一阵,邹瑞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老狐狸!张漠心中暗道。
“邹瑞同志,你好好想想,你自己错误真的只有昨天你交代的那些吗?我们是给你坦白机会的,只要把事情好好说明白,还是能给你争取宽大处理的。”张漠不想跟这个老狐狸兜圈子,他在走廊上走的时候已经飞快的制定好了问询计划,立刻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特派员,我能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代了,我没有对抗组织调查的心思,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正是因为我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错误,昨天才下定决心到纪委来向组织坦白,我是诚心的。”邹瑞语气平淡的说道。
“哦,你确定没有其他任何问题要交代了?”
“确实没有了。”邹瑞摇头。
张漠抿着嘴唇,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道:“那么这个虚拟货币交易所中账号X,也跟你没任何关系对吧。”
邹瑞愣住了,他的两个大拇指交叠在一起,在桌子下面快速的转动起来:“这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哦,这个账户的实际所有人是新加坡境内的一位商人,据我们所知,你跟这位商人交情颇深啊。”张漠笑眯眯的说道。
“他炒虚拟货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他的个人爱好,我也知道一点,但是张特派员,对于这方面我根本就不懂,我确实不知道这个账户跟我有什么关系。”邹瑞似乎重新找回了那种淡定。
张漠突然似笑非笑的说道:“现在你心里肯定在想,哦,原来没有掌握实质性证据啊,原来只是找到了这个账号,却没有将这个账号跟我邹瑞关联起来的强证据,是也不是?”
“哪里!张漠同志,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账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心里也没有那种子虚乌有的心理活动,我邹瑞确实犯了错误不假,该坦白的我已经尽数坦白了,心中坦坦荡荡,没有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邹瑞正色道。
“嗯…………好,我想你应该清楚,如果真的证实这个账号是你的,对抗组织审查的罪名也有了,反正你说过了,这个账号跟你之间清清白白,对不对?”张漠眯起眼睛,双臂压在桌面上,给邹瑞施加心理压力。
邹瑞整个人明显怔住了一下,然后又马上点头。
张漠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那么再看看这个信托项目吧一—”
张漠一项一项的问,邹瑞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松动,他表情严肃,那种从容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了,面前的这个张漠给出的信息实在是见了鬼了,每个账户、交易都是自己境外的操作手操作的,全都跟自己有所关联,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信息的?
邹瑞自认为自己的布局防守天衣无缝,境外的这些人跟他一心同体,自己翻了车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自己不能被这些人出卖,那么张漠还能从哪些渠道了解到这些机密信息的?
总之全部否认,还是那句话,没有实质性证据,就算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他,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疑罪从无嘛。
张漠一项一项的确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邹瑞反而越来越慌张,他不可能不怀疑,张漠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些信息的?
张漠把长长的一大串项目跟邹瑞确认完,每次确认完了之后,他都在反复跟邹瑞确认:如果后续调查中查出了这些项目确实跟你有关系,你就罪加一等。
这样的话术给了邹瑞极大的心理压力,他越来越不安,额头上也出现了汗,但是他还是全部矢口否认,张漠笑眯眯的点着头,这时候,门被敲响,邹瑞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门,眼神中已经透露出来了恐惧。
张漠道:“进来。”
一位工作人员抱着厚厚的一大摞文件夹,走了进来,邹瑞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几乎堆成一个文件柜高度的文件,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工作人员把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敬礼准备退出去。
“这就是全部了?”张漠叫住工作人员,用手按着文件夹问道。
“报告张特派,还有一些文件再整理中,这一部分先送给你!”
“好,你去忙吧。”张漠点头。工作人员关上了门。
张漠的右手按着那一大堆文件,食指和大拇指有节奏的交替敲打着文件夹的表面,他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眯着眼睛看向邹瑞,缓缓开口道:“邹瑞,我犹记得我上高中时候的事,我作业没写,第二天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作业为什么没交,我撒谎说没带作业,他反复跟我确认,问我说你确定是没有带?如果是没有写,现在承认了,今天你可以把作业补上,但是如果事实上没有写,却谎称没有带,问题的性质就改变了,前者是懒惰,后者是撒谎,撒谎要接受惩罚,作业写十遍,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是没带还是没写?”
张漠摇了摇头,眯着眼睛回忆道:“我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最终承认自己没有写,向我的班主任道歉,班主任点了点头,说承认了便还是好孩子,去把作业补上,记住这次的教训,下不为例。后来我再也没有不好好完成作业。”
“到了我毕业之后,我不禁想到,一番能够引导着犯错之人走回正道的言语是多么的重要。”
张漠突然转头看向邹瑞的双眼,目光锐利的问道:“邹瑞,在我打开这一大罗文件之前,我必须要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我刚才跟你确认的那些项目,跟你没有一丁点儿关系?这是最后的机会,坦白一切还是有机会给你争取宽大处理的。”张漠已经把邹瑞同志的称呼换成了邹瑞。
邹瑞的嘴唇轻微的抽搐的,他还是坚定的摇头:“确实一—没有任何关系。”
张漠盯着邹瑞的眼睛看了良久,对面这个叱咤风云的官场人物,眼眶正在泛红,他在赌自己用一堆空文件夹诈他。
“好,我确实收到你的回答了。”张漠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他打开第一个文件夹翻看着,然后将文件夹摊平在邹瑞面前,“这是你跟那位新加坡商人的聊天记录,这是你的个人社交账号吧?你自己看看吧。”
邹瑞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马上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知道了什么。
被抓到实质性证据还不足以让他如此颤抖崩溃,这些资料是他老婆秦欢保管的,如今出现在了张漠手里,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他被自己老婆背叛了。
而且是自己前脚来自首,她后脚就出卖了自己。
为什么?!这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处?
张漠从怀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放在邹瑞面前,借助这个动作,他接近了邹瑞的耳朵,然后低声道:“知道这些证据哪里来的嘛?你老婆真不错,诚实的很。”
邹瑞终于忍无可忍,他大吼一声睁开眼睛,猛地跳起来抬手照着张漠的太阳穴打去,张漠反应何其之快,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隔壁正在监视录音的工作人员马上冲了进来,把邹瑞强行按在椅子上,两幅手拷一手一个,把他铐在了桌子上。
另一个房间的张在寅叹了口气,低声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从张漠同志给邹瑞递烟,到邹瑞挥拳头那一段录像和录音都删了。”
“是!”
审讯室内,邹瑞激动的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大吼道:“张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早就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对不对!你就是要让我全部否认,然后再把这些证据拿出来,让我罪加一等!给我强行安上一个对抗组织审查的罪名,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狗东西!!!”
张漠一言不发的看着在座位上破口大骂的邹瑞,神色平静的说道:“你要是早就识破了我的打算,为何不早点全部认罪呢?我已经反反复复的暗示你,甚至把自己高中的经历讲给你听,你还是心存侥幸,自找的罪名,弄了半天都是我的错了?”
“张漠,我自认为对你不错,你来我邹瑞氏族的时候,我还交代下面的人好好招待你,没想到招来了这样一个白眼狼,我邹瑞就是做鬼也决不放过你!”邹瑞显然已经情绪失控,不想讲道理了。
“那便别放过我吧,对了,刚才你又多了一项罪名一一袭击公职人员,邹瑞,等着吧,等待你的是最严酷的审判!”
“张漠,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哼,你老婆在那个氏族别墅里面养成了什么样的性格你不清楚?还不是你亲手送她进去的?如果你廉洁做官,正儿八经的履行身为人民公仆的责任,不搞氏族腐败,今天这样的审讯怎么落得到你的头上!”张漠义正言辞道。
“你真是个蠢货!张漠,这个官场早就烂透了,清正廉洁?这样的人怎么在官场上混?怎么坐的到我现在这个位置!”
张漠听到这一句话,居然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他忍无可忍,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砰的一声,整个桌子,甚至房间都微微颤抖共振了起来,邹瑞被张漠的气势吓了一跳,呆滞的看着猛地站起来的张漠。
“你有种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屁股上坐的这个位置,曾经是属于谁的我劝你好好回忆回忆!是那个刚发了丧还没多久的聂白帆书记!他天上有灵,第一个不放过你!聂书记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现在多少GD人民还在怀念他,他一生廉洁奉公,心中时时刻刻放着人民,与百姓肝胆相照,历史上便永远传唱他的名字!你说好官清官坐不上高位?聂书记你作何解释?!是你的心烂了,看什么都是烂的,这世界上这么多正面人物,怎么就入不了你这双老眼!”张漠指着邹瑞的鼻子痛斥道。
邹瑞瞪大双眼,冷汗直流,是啊,他的前任,不就是个清正廉洁的典型吗?
隔壁的张在寅看局势越来越失控,张漠看样子还想要继续骂,便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后面不要录音录像了,这一段都掐掉,等我把张漠同志喊出来,再继续录音录像。”
“是!”
张在寅抬手拿起披在椅子背上的西服穿在身上,打开门向着隔壁走去,打开门喊道:“张漠同志!别说了!”
张漠一肚子火正骂的爽,看到张在寅进来,便放下了手,重重的哼了一声。
张在寅走进房间,看了呆滞的坐在座位上的邹瑞一眼,走到张漠身边道:“你出去冷静一下,剩下的工作交给纪委的专业人员吧。”
张漠又瞪了一眼邹瑞,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张漠走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里,双手抄着口袋站在纪委大楼的走廊里面,还是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张在寅动作缓慢的走了出来,慢悠悠的关上门,然后慢慢走到张漠面前,从怀里面掏出烟递给他,张漠接过来,张在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这里抽烟不好,同志们来来往往的,走,上楼顶。”
说罢,张在寅走在前面,张漠深深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捏着烟颈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屋顶,深秋的早间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与头发,张在寅被风吹的有些眯眼睛,他一边向着天台旁边走,一遍嘟哝道:“最近这城市空气呀,是越来越差了,光顾着经济发展,确实也该花大力气搞一搞环保了。”
两人走到天台旁,肩并肩扶着栏杆,张漠掏出防风火机给张在寅点烟,张在寅摇了摇头说我不会,你吸吧,但是突然他好像又改变了主意,笑眯眯的还是拿出了烟,张漠帮他点了。
张漠给自己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烟气之后,顿时感觉自己畅快了许多。
“小漠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在这个世道上混日子,还是通融一些好,我这个人跟你一样,脾气暴躁的很,手段也特别粗暴,为此领导没少给我训话,想来那个时候领导就预料到了我会酿成大错,才会如此苦心孤诣。”张在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眼里揉不得沙子,看到邹瑞这种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快刀斩乱麻,一股脑把他们全都丢进监狱里面,让他们领教一下什么叫人间正道是沧桑。”
说道这里,张漠跟张在寅都一起笑了起来,他确实是这种想法。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呀,这世间的风景,有亮和暗,也有爱和恨,看的暗多了,恨也就多了,这种心态万万不可取,这世道艰苦吗?当真是艰苦的不得了,艰苦到我自己都把我自己给弄进去了,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呐,不要那么刚猛,你嘴里面的聂白帆,也是会做人的很,一生如此廉洁,他经历的黑暗面有多少你想过吗?若不是他情商极高,又怎么能为人为官都这样成功?他如果跟我,以及今天的你一样是那么钻牛角尖,总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我只是恨不过,代天下百姓骂他一番出口恶气罢了,特别是他那一句话,不当个混蛋就混不上高管,更是给我气的胸口发堵,不禁让我想到已经离世的聂书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张漠闷声闷气的回复道。
“行呀,没问题,今天骂也骂完了,气也出了,但是以后可别过分意气用事,你是个特别的人,身上承载着了不得的力量,你一上头稍不注意就会越过边界,什么事情做过了头都不好,我们组织上呀,还是愿意拯救这些违纪官员的,当初写入党申请书的时候,哪个人不是一心的赤诚,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为人民干出点实在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时也命也!”
张漠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即便连邹瑞这样的人,也要拯救?”张在寅眨了眨眼睛,道:“也值得,惩罚他是法律的工作,他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组织就必须以关怀拯救为主,过刚则易折,这句话我是最能体会的,过于强硬也容易丧失人性,组织只有保持这种人道主义关怀,保持着柔软豁达的人之本性,才能保证自己本身进退有度,堂堂正正如聂白帆一般稳定的踏步向前,还记得你那个班主任吗?”
张漠一听到这里,瞬间就豁达许多。
张在寅抽了一口烟,根本就没吸进肺里,直接吐了出来,他转头看向张漠,真诚的说道:“你看现在,狂风暴雨,刷拉拉的大雨下下来,而且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那些阴暗的角落总归会被清洗干净,第一波不行,再下一波,放晴之后,这天地之间又多不少正气,你身为一位专业人士,千万不能忘记身为特派员的专业性,我们正朝着正确的道路上行进,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若是能挺直腰杆说一句:今天的华夏社会,我总是正正当当的出了一份力的,这便好了!”
张漠眯着眼睛看着早上晴朗的大地,好像真的看到了晴天霹雳,狂风骤雨一般,点了点头,他说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张在寅笑眯眯的点头,他的眼中好像闪过了一些泪光,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怎样:“好!张漠同志,今后便继续仰仗你了!”
两人抽完烟,从楼顶上下来,张漠好巧不巧收到了一条短信,一看发信人居然是白红菱给自己发来的,张漠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南宫十一方面有动作。”
短短的一句话,张漠整个人马上兴奋了起来,他对张在寅说道:“前辈,南宫家的少主子好像有不正常的动作,我想亲自去调查一下。”
“南宫家?”张在寅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SH的那个南宫吧,他们家的家主都已经被请到燕京去了,他这样一个小辈还能翻出什么了不得的浪花?”
张漠道:“前辈,你有所不知,这个南宫十一同样是个极尽狡猾聪明之人,而且野心胃口极大,即便SH派的头头脑脑们都被控制住了,南宫十一这方面的能量也绝对不能小看,这人手里面还掌握着不少资金,运作着一个叫做厄普西隆的组织,这些钱和人能发动的力量千万不能小觑!”
张在寅脸色一正,道:“好,我这就联系上头,让上头给SH纪委去个信,让他们那方面的工作人员配合你的行动!”
张漠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邹瑞氏族方面,我已经拿下了肖启云,他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前辈直接喊他来纪委喝茶就行了,顺着他这条线,慢慢就能把整个邹瑞氏族的地下关系网摸清楚!”
“好,这些人就交给我们。”张在寅点头答应。
张漠说完,便快马加鞭,一步三个台阶的窜下楼去,这时候他又听到楼梯上面的张在寅喊他:“张漠同志!切记!不要冲动,表现出你的专业性!”
张漠笑了笑,道:“知道了,放心吧!”
张在寅扶着楼道的扶手,看着张漠顺着楼梯跑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整理好西装,以及被秋风吹乱的头发,面无表情昂首挺胸的向着审讯室走去。
张漠跳上汽车,打电话快速的订好了前往SH的机票,准备动身前往SH。
此时此刻,南宫十一正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个高脚杯,鲜红的葡萄酒在杯子中晃来荡去。
一位满脸大胡子,略显邋遢的老头,大刺刺的坐在南宫十一对面的沙发上,用手搓开一个个花生米的表皮,将白花花的花生一个一个往嘴里面丢。
“师傅,您也喝点吧。”南宫十一拿起红酒瓶,凑到老人身边。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南宫十一一眼,摇了摇头道:“我这辈子就没喝过酒,这赌场上呀,喝酒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判断,这是分分秒秒之间的事情,说刀尖上跳舞也不为过,手要稳,眼要狠,怎么能喝酒呢?”南宫十一顿时觉得惭愧起来,他马上把高脚杯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师傅,我不喝了,这一局,您如何赌,给徒弟我出个主意邑”
老人终于停下了手中搓花生米的动作,抬头看着南宫十一道:“我的好徒儿,这一次可是拿命来赌,你赌得起吗?”
南宫十一听到老人的这句话,顿时感觉心中产生了无限豪情,长久以来自己顺风顺水,这一次终于遇上了困难,而且还是如此严重的困难,自己练就了一身赌技,目的就是要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敢下判断,他坚定的说道:“赌!此时不赌,还有什么时候赌?赌命就赌命,我南宫十一输得起!”
老人笑了起来,道:“好,要的便是这个气势!那便听你师傅一言,运作好你手中的资金,走到虚拟货币市场里面去,然后开着你那条豪华邮轮,带上家眷,远渡重洋去美国吧!”
南宫十一惊讶的瞪大眼睛,愣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问道:“师傅!这是逃跑,是临阵脱逃呀!哪里是赌命?!”
老人盯着南宫十一的眼睛,用坚定的口气说道:“我的好徒弟,师傅在赌场上混了一辈子,从苏格兰场到巴西的地下黑场子,你师傅我哪里没有赌过?师傅的经验就只有一句话,这赌桌上你尽管赢,纵是你赌技再高超,你永远赢不了那个坐在桌后面的那个庄家!”
南宫十一呆滞的看着老人,久久无语。
老人继续说道:“你说这不是赌命?今天就只有这个方式留给你了,而且这确实是赌命,风雨飘摇之中,你如何让你的邮轮合法离港,跑到公海领域中去?你的邮轮在海上全速前进的时候,在离开东海领域的之前,都是在赌命!一旦被拦截,就是万劫不复,是葬身鱼腹,还是被押解回来,可不是在赌命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赌桌之上,本金充沛,切忌豪赌,但是态度要认真,手段要专业,眼神要锐利,思维要敏捷,一点一点踏踏实实的赢下每一场,最后坐上庄家;但是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筹码了,偏偏要以游戏人间的态度,爽朗一笑,把所有筹码一股脑儿的压上,此时此刻,什么技巧、心态,全都是假的,就是一个赌命!你自己听听你刚刚跟我描述的局势,家里面的家长都联系不上了,还有比现在筹码更少的时候吗?”
南宫十一紧紧的握住拳头,抬起脸来,这些天的阴郁表情一扫而空。张漠已经驱车赶到了机场,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陌晓茹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按下了通话键,电话中传来了陌晓茹的哭泣声:“老公…………你能不能来一趟?我父亲他,他说一定想要见你一面,见你一面之后便去投案自首,我和妈妈都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说道:“陌晓茹,别哭,告诉你爸爸,我马上就过去!”
他多安慰了陌晓茹几句,皱着眉头打电话取消了机票,正巧这个时候SH纪委打电话跟张漠联系,张漠吩咐道:“今天出了紧急状况,我来不及过去了,你们听好,接下来我要发几个赌场的名字给你们,我希望大家全面动员起来,好好的监视这几家赌场的资金流向,做好记录和报备,多跟上头沟通,南宫家可能会有动作!”
SH纪委那边语气也马上紧张起来,承诺马上汇报,得到许可之后立刻组织相关部门展开行动。
张漠着急啊,以他的网络技术水平,抵达SH之后,南宫家族只要准备在跟网络沾边的领域内运作资金,在张漠和白红菱两人的联手之下,南宫十一的所有动作都跳不出张漠的手掌心,整个南宫家族也就等同于杰尼龟做仰卧起坐一—一辈子翻不了身了,如今陌少锋那边好好的不知道又生出了什么样的么蛾子想法,在没跟自己通过气的情况下就想要去自首了,张漠必须优先处理陌少锋这边的事情。
张漠一边开车,火急火燎的往陌少锋家里面赶,一遍操作手机把南宫十一名下的多个赌场发给了SH纪委方面,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南宫十一打算做什么样的操作,但是他只希望南宫十一的动作不要如此之快。
其实南宫十一如何作死,张漠心里面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南宫十一把轩辕姐妹也拉下水,他们同属SH派,又是厄普西隆的核心成员,很有可能共同进退,统一行动,然而现在最难受的地方就在于张漠还不能联系轩辕姐妹,他的身份现在必须对SH派绝对保密,南宫十一还不知道张漠的存在已经成了威胁他的最大因素,还想着是否拉拢张漠这个人才呢。
而且一通知轩辕姐妹,如果南宫十一方面察觉到了什么,肯定会怀疑内部有人泄密,这不又把自己的内线白红菱置于危险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