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室内，数十双眼睛再次聚集到了江晨的身上。察觉到了李严宏眼中的那抹倨傲，江晨立刻了然了他的想法。
会谈室内可不只是业内人士和喝茶的官员，旁边站着的记者可都扛着摄像头等着他开口呢。
这时候要是怯场，无疑就让未来人科技落了百度公司的下成。
身为未来人集团的董事长，江晨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没有准备关于什么互联网未来的稿子，但他略微思索了片刻，还是微笑着站起了身来。
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比较合适，江晨便先清了清嗓子，同时在脑中组织起了语言。
听到两声轻咳，不只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互联网公司老总，就连两位马总都摸出了笔记本。
见到这一幕，江晨不由汗颜地在心中想到。
至于吗？我就是咳了两声。
“那么，既然李先生邀请，那么我也就不推辞了。”
“关于互联网的未来，我就只谈一点吧。”顿了顿，江晨竖起了一根手指，“创新。”
刷刷的记笔记声响起，让江晨不禁有些得意，也不由有些惭愧。
让他得意的是，这些原本高不可攀的互联网大佬们，此刻正埋着头像个学生似得倾听他的见解。
而惭愧的是，接下来他所要讲的那些见解，只是他临场发挥随便乱编的。
“从P2P到O2O，互联网技术对我们生活的渗透已经深入了各个领域。表面上这是社会行为的演变，但归根结底，它们的诞生还得归功于创新。而创新的原动力是什么？”
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互联网大佬们，看着他们脸上那聚精会神的模样，江晨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弧度，竖起了第二根指头。
“是技术。”
“任何一项新技术的推出，都意味着一个新市场的诞生。比如未来人1.0提升硬件运行效率的技术，催生了一大批高配置需求的APP、手游。比如虚拟实境技术，即将打开虚拟世界的大门。在这里，我不是在炫耀未来人科技的技术，而是在阐述这么一个事实。不可否认，其它因素对于一个公司的重要性。但我想说的是，决定了未来人科技乃至整个未来人集团如今市场地位的，既不是营销手段也不是什么生意上的关系，正是技术……”
原本江晨只是打算随便说两句，不过这话匣子一打开，十几分钟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
没有讲些什么难懂的大道理，只是就未来人科技为何能从一家初始资本不过五十万的小企业，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发展成被华尔街疯狂地估值为数千亿美金的印钞机。
或许是因为江晨的话真的给予了在场听众某些方面的启发，亦或许是因为人类天生就对成功学没有什么免疫力。
总而言之，在座的听众听的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当他的讲话结束，会谈室内立刻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江晨坐下，微笑着看向了李严宏。
然而让江晨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从这位百度老总的脸上看见失望之类的神色，反倒是瞧见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掌声渐停，只见李严宏再次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了江晨。
“非常出色的演讲，我个人非常赞同你的观点。”顿了顿，李总看向了会谈室外围的媒体，继续演绎着那脸谱般的微笑，说道，“科技是人类进步的台阶，因为科技，我们的明天会更美好。作为一家互联网企业的董事长，我认为互联网的精神是分享。那么江晨先生，你愿意为了你的祖国跻身互联网大国，秉承分享与共同进步的无私，向华国企业公开贵公司的虚拟实境技术吗？”
会谈室内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经贸部部长潘峰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李严宏，而在场的互联网企业代表和记者则是期待地看向了江晨。
马华腾漫不经心地偷瞄了江晨和李严宏两眼，默不作声。
他搞不懂百度玩这么一手是什么意思。
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江晨缓缓开了口。
“恕我直言，难道李先生将慷他人之慨的行为，管叫做分享？”
李严宏明显愣了下，他没有料到江晨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但很快便反映了过来，微笑着应对道，“当然不是，您误会我说的意思了。我指的是，你可以通过注册专利的方式，用公开换取技术保护，对使用该技术的公司收取专利费。如此一来既保证了贵公司的利益，又方便了华国互联网企业能够公平地进入虚拟实境市场，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两番话一说完，两顶帽子就扣实在了江晨的脑袋上。
一顶慷慨，一顶爱国。
若是拒绝了，就等于打翻了这两顶帽子。
明明两者之间毫不相干，但却硬是被不存在的逻辑联系到了一起。
这就和网络上流行的“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捐款？”、“XXXX，不转不是华国人。”这两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有领先世界的技术，为什么不拿出来与我们分享？
“我拒绝。”
李严宏愣住了，在坐的互联网企业家们也愣住了，旁边的记者也愣住了。
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怎么相信，江晨会因为两三句话将技术交出来，但却也没有想到，江晨会拒绝的如此干脆，以至于不加以任何修饰词进行委婉地粉饰。
“你这是垄断，乱用市场支配地位阻碍技术进步。你确定要这样吗？”李严宏说道。
听到他的话，江晨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垄断？乱用市场支配地位？这句话由你来说真的好吗？李先生。”
“为什么不能由我来说？”李严宏眼中闪过一抹恼怒，但脸色依旧如常，“难道做了错事还不让人——”
“买卖贴吧，兜售搜索排行，虚假医疗广告，对版权肆无忌惮地侵犯，因为某站长在围脖上一两句指责，直接在搜索条目屏蔽别人的网站……你干的是都是维持市场秩序？呵呵，咱们不说别的。请告诉我，李先生。同样的事，你敢在你自己的国家做吗？拿着绿卡的李某人，你敢回答我的问题吗？”
直视着李严宏地双眼，江晨一字一顿地说道。
丑事突然被摆到台面上，原本游刃有余的李严宏顿时露出了狼狈的表情。
“这是诽谤，在公众场合请注意的你的言辞，如果报道出了差错，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那么，请你逐条反驳我摆出的事实。”江晨微笑道。
“根本不用反驳！我们公司的一切行为正当合法，我们至今没有陷入大官司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李严宏一笔带过了绿卡的事。
他一直很小心地藏着这件事，虽然这在业内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摆到台面上终归是影响不好。
江晨突然又笑了笑起来，这次笑的倒是比上次开朗多了。
“你，你笑什么！”李严宏涨红了脸，狼狈地道。
“这涉及到另一个笑话，但不方便讲，我就不多说了。”江晨笑着冲潘峰点了点头，后者挪开了视线，前者将视线挪回到了李严宏地身上，“未来人科技的技术全部为企业独立研发，其技术作为企业秘密合理合法。至于你说的垄断，我倒是想问问，垄断的定义是什么，你们百度算不算垄断？”
“垄断的定义？呵呵，江先生企业做的这么大，还得多学学法律才行。垄断的定义自然是得看市场份额。至于我们，我们当然不算垄断，搜索引擎不止我一家。我在做，你当然也可以做，我没有运用自己的市场地位禁止谁去做。我们只不过是凭借强大的用户粘性，凭借着用户对我们的信赖，取得了如今的市场地位。”李某狡辩道。
“那我有运用未来人科技的市场地位，禁止你们去设计、去研究、去销售自己的虚拟实境产品了吗？”江晨饶有兴趣地问道，十指在膝盖上交叉，“我知道你们开始控股国内VR企业，准备跨界同时做硬件与内容，再推出自己的VR产品的同时实行泛娱乐战略，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们不能因为技不如人，就单方面地指责我们构成垄断，干扰市场吧？你们依靠黏糊糊的粘性，我们依靠技术和用户体验，你就能断言你们更高尚吗？”
“你！”李严宏涨红着脸，一时语塞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垄断，全世界的跨国大企业或多或少都与垄断沾边，有的人是通过先进的技术形成了垄断，有的人是通过‘顾客就是上帝’的经营理念形成了垄断，有人则是凭借自身无可替代的特点。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市场竞争下形成的垄断。这里先不谈我，就谈谈你好了。李某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敢说自己是市场竞争下形成的垄断吗？百度公司的垄断，对这个市场而言就是良性的吗？”
李严宏地脸涨成了猪肝色，江晨的话让他无言以对。刚才马总还打算帮帮腔，可扫了眼旁边的媒体，硬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坐在首席的潘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尴尬地轻咳了声。
“两位还是请坐下吧，我们这是来寻求合作的，而不是来寻找分歧的。百度方面希望未来人科技提供虚拟实境技术，站在他的立场上这点无可厚非。未来人科技拒绝了百度公司的提案，这点也无可厚非。希望诸位接下来的谈话能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媒体也勿对此做衍生报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在场的媒体记者一眼，潘峰没有多说，收回了视线。
被两人针锋相对地这么一搅合，原本热闹的氛围顿时有些尴尬了。
马华腾站起身来，咳了咳，准备充当和事佬的角色，“那么，会谈就继续——”
“关于虚拟实境项目合作的事，我只说一点。”江晨站起身来，打断了马总的话，神色淡然地面对着脸色铁青的李严宏，“合作者欢迎，无理取闹者，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管目瞪口呆额三巨头老总和在场的媒体记者，江晨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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