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历代祖师。

很快,二人进入传承殿。

万千魂灯载沉载浮,如同流动的灯河,星星点点的灯盏之中,那些宛如大日凌空的灯盏,尤显壮观。

魂灯之上的虚空,袍服简陋的“伏穷”悬空而坐,察觉到裴凌前来,缓缓睁开眼睛。

下首,裴凌低头行礼:“拜见‘伏穷’祖师!”

他见礼之际,茵奴已然无声一拜,悄然退去。

“伏穷”眼望裴凌,微微点头。

整个传承殿,霎时间浮现出一道血色阶梯,自“伏穷”面前起,迅速跨越万千魂灯,出现在裴凌足前。

这道血色阶梯似乎纯粹由血水凝聚而成,却又如同幻象般剔透缥缈,仿佛并无实体。

每一道踏步上,都镂刻着密密麻麻的妖鬼,一双双满怀怨毒的眼眸凝结出实质般的恶意,汹涌萦绕,有黑色的烟气蒸蒸上腾,弥散满殿,似乎令万千魂灯,都蒙上了一层分明的阴翳。

“伏穷”祖师站起身,道:“上来。”

裴凌立时应道:“是!”

他举步踏上血色阶梯,刚刚走上去,顿时感到四周发生了一系列难以言喻的变化。

仿佛他已经刹那离开了传承殿,但游目四顾,魂灯仍旧漂浮如海,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异常。

似察觉到他的疑惑,阶梯之上,“伏穷”祖师负手而立,淡淡说道:“此乃前往宗门秘地的路径。”

“所有圣宗祖师,渡劫之后,都会经其进入秘地静修。”

“眼下你虽然还是合道,但渡劫已然近在眉睫,却有资格前来。”

裴凌行礼道:“遵命!”

他大步走到“伏穷”祖师身后,随着对方的步伐,朝传承殿深处走去。

虚空之中空空荡荡,但“伏穷”此刻每踏出一步,那似真似幻的血色阶梯,便恰到好处的出现。

走了一段时间后,前方渐渐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画卷。

这张画卷色泽古旧,仿佛经历了非常漫长的岁月,内中绘制着无边血海,在血海最中心,冉冉升起的王座上,端坐着一道宛如被打湿的水墨画一样模糊的身影。

裴凌立时认出,这画中之人,正是当初为他主持公道的“冥血”祖师!

“伏穷”站在画卷前,语声平淡的说道:“这是‘冥血’。”

“其四千年前,突破至渡劫,位列宗门祖师。”

“如今距离大乘,还差几场道劫。”

“但没有百年岁月,下一场道劫,其亦没有实力接下。”

“此番浮生棋局,他参加不了。”

裴凌认真的听着,之前九嶷山的“世味”,是只差最后一场道劫。

但上次对方在无始山庄,已经引下了最后一场道劫,眼下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不过,根据“伏穷”祖师的话,却可以推测,“世味”的修为,应该要比“冥血”高出不少……

没有在“冥血”的画像前太多停留,“伏穷”举步,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又一幅画卷出现,这幅画卷绘制着诸多尸傀,奇形怪状,森然可怖,簇拥着一名锦衣华服、金冠玉佩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仿佛被雾气笼罩,看不分明,周身气质颇为放荡不羁,手持羽觞,似正开怀畅饮。

“伏穷”祖师站住脚,平静介绍道:“这是‘伐德’。”

“四千七百年前的渡劫。”

“其陨落于第二十三场道劫。”

“眼下画卷之中封存的,是其神念与传承。”

“每次外门大比、圣子或圣女大殿、宗主即位大典,以及类似的场合,其神念虚影,偶尔会苏醒。”

“这残存的神念,没有意识,只能按照其生前的意志,做固定的事情。”

已经陨落的渡劫?

裴凌微微一怔,见“伏穷”祖师又继续往前走,他连忙跟上。

没多久,前方出现了第三幅画像,这幅画,五彩绚烂、花团锦簇,望去仿若富贵连绵、金玉满堂,只不过,仔细打量,便会发现,所有的瑶花琪草,皆隐隐约约呈现出怨毒人脸的轮廓,充满了阴郁与怨愤。

繁花之中,席地而坐着一名形貌阴柔的男修,其手握花枝,微微垂首,只能看到小半张苍白无比的面庞。

“伏穷”说道:“这是‘戮生’。”

“他陨落于第三十七场道劫。”

“跟‘伐德’一样,这幅画卷里,封存着他的神念与传承。”

“每次宗门有大事惊动传承殿,便有苏醒的契机。”

语罢,他继续朝前走去。

裴凌紧随其后。

缥缈血阶不断延伸,似无穷无尽,一幅幅画卷悬挂虚空,在他们的路径上排列成队。

“伏穷”一面走,一面为裴凌介绍。

此地画卷上百,但绝大部分画中祖师,都已经陨落,仅存神念与传承。

一直走到某一幅画卷前,“伏穷”祖师才说道:“这是‘星恨’。”

“距离大乘,只差最后一场道劫。”

“她的道劫随时可以降下。”

“如今沉眠画中,是圣宗推迟道劫的法门。”

“等你完成最后一场挑战后,本座会唤醒她。”

“届时,她会前往域外虚空,渡这最后一场道劫。”

“若是没有陨落,此次浮生棋局,其也会参加。”

裴凌朝画中望去,画中白骨堆叠如山,山巅之上,有一名蒙面女修负手而立。

其长发披垂,宛若瀑布,纷散身后,薄纱面巾轻遮玉容,仅仅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明眸,灼灼如火,锋芒似刃,轻纱朦胧了面庞,只有朱唇一点,鲜艳若血。

他微微点头,这位“星恨”祖师,看来是跟九嶷山的“世味”一个层次……

“伏穷”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几幅画像,有的卧于尸山血海间、有的栖息乱葬岗中、有的漂浮魂海之上,还有的被无数婴鬼簇拥……

这些祖师,有的已然陨落,有的则是在道劫中受了重伤,几乎濒死,需要极为漫长的修养,短时间内无望大乘,无缘此次仙路机会。

踏、踏、踏……

“伏穷”走到又一张画像前,画中是一名六七岁模样的童子,红袄金锁,打扮喜庆,只不过,其头颅两侧的虚空中,却有两张一模一样、只不过神情一哭一笑的脸紧紧相随,望去怪诞非常。

“伏穷”站住脚,介绍道:“这是‘婴狞’。”

“他跟‘星恨’一样,还剩最后一场道劫。”

“且道劫随时可以降下。”

“若是成功渡劫,也会参加此番浮生棋局。”

接下来,“伏穷”又陆续介绍了几位活着的渡劫,有男有女,形貌各异,气质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都只剩最后一场道劫。

片刻之后,一幅比之前所有画卷都大了一圈、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的画卷出现在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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