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结壳保命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二月三日 自由都市上空 金鳌岛

“浑帐!我恨遗迹,我恨金鳌岛,我恨白鹿洞……”

嘴角溢着鲜血,源五郎口中大骂不休,加速逃逸。

不久前他与周公瑾狭路相逢,又打了一场,这一次没有那么好运,自己虽能抵御他的万物元气锁,但被他以斋天位力量强压在下风,战到后来,连挨了三鞭,好不容易才硬闯出去,差一点就要倒在那里了。

之所以会落至这样的窘境,除了力量上头的差距外,地理环境也是重要因素。

第一次交手时,源五郎不落下风,趁空破墙逃走,本来打算沿途大破坏,可是看来看去,似乎都不是什么重要地方,自己所逃窜经过的区域,尽是同样规格的居室,看来在亿万年以前这里很可能是某个宿舍区。

假如是女子宿舍,源五郎可能还会高兴一下,但宿舍遗迹就没有什么好考察或是破坏的了,除了暗叫倒楣,只有持续以九曜极速破墙而逃,希望能闯到某个机房之类的所在,趁周公瑾赶到之前大肆破坏。

脱离宿舍区之后,来到一个颇奇怪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细看,抄近路早到一步的公瑾便现身出来,双方再次交手,而周公瑾也开启了这里的机关。

假如墙壁上翻出机关炮,又或者有什么合金管线乱缠过来,源五郎还会觉得好应付一点,但周公瑾的机关却让他大吃一惊,生平从没有对付过这样的埋伏。

当机关开启,周围附近空间的重力整个消失,所有东西轻飘飘地浮上空中,再没有半点重量。

九曜极速本以“转折奇速、难以捉摸”为优势,可是当公瑾消去了周围空间的重力,九曜极速就从高速变成了失速,正尝试闪避乱鞭的源五郎,一下子失去控制,流星般撞上了正前方的合金钢板。

之后的简短战斗,源五郎一直没办法从这样的劣势中挣脱出来。

原本面对敌人攻击时,九曜极速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连续改变前进方向,几乎不受高素行进的物理限制,可是当周围重力消失,这样的灵活转折死得更快,源五郎没多久就觉得周身疼痛、眼冒金星,弄不清楚哪一处痛楚是挨了千里神鞭,哪一处又是撞伤的。

公瑾早一步赶到这里,使用斋天位力量强化壁板,让源五郎无法再用撞穿壁板的方式逃脱,而无重力空间的特异性,进一步封死了源五郎得意的速度,稳占上风。

(不可能,被无重力环境限制住的不可能只有我。千里神鞭力重千钧,如果本身重心不稳,发出去的力道就不会强、不会重,这人妖是怎么维持住的?)

居于劣势,源五郎努力让脑筋保持清醒,寻找对手的破绽,而他很快就发现了公瑾的秘密。

运用天心意识,公瑾在周身变化环境,制造出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小小力场,保住重力平衡,这个只要有强天位修为便能施展的技巧,由斋天位推动,更是游刃有余。

发现了这一点,源五郎却无法依样画葫芦,因为彼此实力相差一个天位,如果自己也用天心意识变造环境,马上会被公瑾反向影响,形成精神念波轰炸脑部,很快就完蛋了。

(这人妖武功既高,又占尽地利,每次出手的战术都完美无缺,一对一根本不可能胜过他,下次找齐帮手,集体围殴他,这样子才有胜算……)

战到最后,源五郎得到这个结论,并且尝试突围。

公瑾对这个大敌不敢有半分懈怠,务必要在这里把他干掉,消除心头之患,然而,他仍低估了敌人的本事。

尽管周围壁板经过天位力量强化,但是源五郎假借躲避乱鞭、失速撞击壁板的机会,连续十余次撞在同一部位,当公瑾又一记重鞭挥下,他咬牙硬挨了一鞭,将九曜极速提升至极限,将那一鞭的力道转化为速度,速度又激增为冲击力。

“好个狡猾的狐狸!”

看到化成一颗火焰流星擦过大气的源五郎,公瑾惊觉自己被耍弄,却迟了一步,被源五郎撞穿旁边壁板,只听得一连串壁板破裂声由近而远,再次被他逃之夭夭。

“只要还在金鳌岛内,不怕你能飞上天去。”

从主控室内调来地图,公瑾迅速推算出源五郎逃逸的方向,抄着近路追去。

而源五郎的情形就很糟糕了,不但要加速逃逸,还要运气镇压伤势,幸好《紫微玄鉴》的卸劲、化劲,天下无双,虽然挨了敌人不少鞭子,却只是单纯的内伤,胸口气息不顺,并没有多少筋骨之伤,换作是其他高手,早就在公瑾的乱鞭之下粉身碎骨了。

公瑾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消灭他,免得与其他雷因斯高手会合后,更难对付。

源五郎的处境诚然不利,而他也在认真思考,是否该不顾一切先逃出金鳌岛去,因为自己弄不清楚地理环境,多拖下去,不但没办法破坏重要设施,还可能先被公瑾诱进陷阱,死得更快。

正在思考,眼前突然银光闪动,某样东西拦在正前方。

“站住!”

情势不明,源五郎哪可能说停就停,不过百忙中他看清楚那道银影,正是跑散失踪的爱菱,为了怕正面撞上,连忙紧急停住,并且设法从爱菱身边擦过去。

可是,这份努力化为泡影,因为爱菱见到源五郎高速冲来的气势汹汹,不敢怠慢,提升T1000的输出功率,使劲一抱,恰好在源五郎与她擦身而过,速度也减慢下来时,抱住了源五郎的膝盖。

……那可真是一场吵杂的灾难。

两名以等同天位力量的大力,相互拉扯的男女,在连续滚跌好长一段路,撕裂地面后,激烈地撞穿合金板壁,破跌了出去,摔成一团。

如果源五郎的护身真气稍弱,或是T1000没有能够发挥护体作用,他们两人绝对不会只有一阵头晕目眩就算了。

“你、你这个家伙,是专程来让我伤上加伤的吗?”

“没有啦,唔,人家的头也好晕啊!系统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你的系统没问题,如果没有这个铠甲,你的脖子早就断了,那时候就不用担心头晕的问题了。”

源五郎没好气地斥责着,忙着拉起爱菱,预备再次逃跑。

周公瑾随时会杀到,自己与这丫头会合,战力上虽然有提升,但是这种半吊子的战力,遇上周公瑾反而更绑手绑脚,顾此失彼下败得更快。

话虽如此,源五郎也不敢要求爱菱与自己分头逃逸,万一周公瑾舍自己而追爱菱,结果这两个人战起来,周公瑾会否看在朱炎的面子上,不对爱菱痛下杀手,这一点源五郎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先别跑啦!我有事情要告诉源五郎先生。”

从爱菱口中说出的,则是她在不久之前的经历。

源五郎对太古魔道一窍不通,只能凭着九曜极速胡乱闯,但爱菱却是这方面的大行家,金鳌岛虽是陌生所在,但她看着建筑与管线分布,测量电压流向,循线找路,简直比回到自己家还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重要机房。

虽然还没找到通天炮的安置位置,可是连闯了几个机房后,爱菱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唔,你说周公瑾他们改装了这里的设备,预备要吸收某种能量,是这个意思吗?”

“对,而且那个能量一定很大,因为他预备处理、储存的设备规模很大,可是那些设备的规格很奇怪,不是蓄存电能,也与我们目前所知的能源规格都不相同,我不知道他们要吸收些什么。”

爱菱不是只有说说而已,T1000的摄影功能将一切都拍了下来,简短地放给源五郎过目。

从影片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确实是某种吸收设备,依附在层层管线之上,而当爱菱想要进行破坏,周围出现了无数合金管线与苍巾力士,像是进行防护般朝她攻击。

连源五郎都闹得手忙脚乱的东西,爱菱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之后还来不及再做什么,就遇到了源五郎。

对于太古魔道,源五郎实在是门外汉,不过在询问爱菱几句话,把一些可能的疑惑厘清后,两人终于确定,这不是普通的太古魔道设备。

当能源通过,这些设备能够形成许多力场,相互影响之下的结果,近似白鹿洞仙术的阵法,大举吸摄游离能量。

如果单纯只是要吸收能量,现在的风之大陆上,大概不会有比能够供给通天炮发射的动力装置更庞大的能量,舍动力装置不用,吸摄游离能量,这是难以理解的举动,不过,源五郎暗自推算法阵内容,赫然发现这个法阵所吸摄储存的,并非一般的自然能量,也不是天地元气。

(……法阵的型态,虽然可以吸纳的能量极为庞大,却无法吸收那么高层次的自然能源,而是吸收……天啊!)

人魂!

只怕这个广布于半个金鳌岛上的法阵,主要的用途是吸摄生物魂魄。

当附近有生物大量死亡,这个法阵就会开始运作,将成千上万的枉死魂魄吸摄进来,而且看这法阵的排列,不是单纯拘锁死灵就算了,而是将所有捕捉到的魂魄炼化,归于纯能量。

为何要大费工夫作这些动作?

和发射通天炮所需的能量相比,即使将千万人魂炼化,所得到的能量仍是杯水车薪,没有多大意义,更何况在动力装置回归的此刻,周公瑾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些事。

然而,与其他充沛的自然能量相比,人类魂魄有一些不可取代的特殊性,尤其是在使用术法的时候,最显着的例子,就是昔日北门天关之前,花天邪一口气吸尽二十万花家子弟兵的魂魄,就此突破至天位,假如公瑾也是用同样的做法……

都已经拥有了斋天位的绝世力量,有必要这样子增强修为吗?

源五郎不敢肯定,因为香格里拉的数千万市民一夕死亡,产生的能量远非区区二十万花家子弟兵能够相提并论,而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拥有斋天位力量,又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有所突破,那么不是立刻炸开四大地窟,令天地元气异变,就是与花天邪做同样的事。

问题是……这么做,是对的吗?这样做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浑蛋!”

源五郎重重一拳打在旁边的板壁上,壁板“轰”的一声开了个大洞,这股震天巨响把爱菱吓了一跳,侧过头探看,只见源五郎满脸怒容,俊俏的面孔上再也找不到半分斯文与和气,盛怒中所散发的火焰气势,吓得爱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胜利有那么重要吗?现在到底是怎么搞的,每个人都想要力量想疯了吗?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就算练成武功天下第一、统一大陆,那又怎么样呢?连基本的人心都没有,这样的成就有意义吗?”

源五郎的怒意并非做作。

拳头敲击在旁边的壁板上,在手指传回痛觉时,他心里的难受更甚于手上痛楚,特别是想到自己与周公瑾同为天位武者,他这样子的丑陋做法,更令源五郎有一种自我嫌恶感。

“源、源五郎先生……”

爱菱拉拉源五郎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话,让源五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看见爱菱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深呼吸两口气,平和一下表情,问她想说什么。

“如果……如果我们要去破坏那些东西,周公瑾一定会马上追过来,要破坏的面积又大,很难得手……”

源五郎同意这一点,看爱菱刚才的破坏经验,一旦身在重要机房位置,还没动手,大批苍巾力士就出现了,如果被那些重机甲兵组成防御阵,就算存心乱打,效果也不大,而且没几下周公瑾就会追到,届时光是保命就很困难,别想做其他事。

另外,破坏那些吸魂装置并没有意义,通天炮仍会发射,地上的千万人命仍保不住,什么人也救不了。

要搞破坏,就只有破坏通天炮或动力装置才有意义。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要怎样才能不被周公瑾干扰呢?

“……我,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成功……”

爱菱越说越小声,像是在顾忌什么,最后甚至使眼色,要与源五郎说悄悄话。

源五郎心中好奇,但仍凑耳过去,想听听这思虑单纯的丫头有何妙计。

“源五郎先生……请你……请你去死吧……”

一句话入耳,令源五郎错愕难当,而当他警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杀气,已经慢了一步,被一记千里神鞭打在背上,同时胸口一痛,被爱菱不晓得用什么尖锐东西突施袭击,配合千里神鞭的攻击,一下破入护身真气,在胸口传来一下锥心剧痛。

猝不及防,源五郎两记攻击照单全收,伤势不轻,一口鲜血狂喷了出去,但是在运劲反击之前,他竭力维持脑中的冷静,情知自己已伤,仅有的战力与时间,绝不能做出错误判断,否则就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有。

该注意的事情有几点:周公瑾的出现姑且不论,源五郎打死都不相信爱菱会偷袭自己,所以第一个就是看她眼神,而接触到的目光澄澈清醒,闪着忧色与歉疚,绝不似被人精神控制;而身上的T1000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可能有人易容冒充,所以这个爱菱是真货,只是为了某种理由攻击自己。

那个理由是什么?源五郎脑里闪过无数念头,蓦地想起一个人,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你自己小心,别死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

声音低得不让任何人听见,源五郎起手一掌,拍在爱菱小腹,劲力到处,爱菱被远远地抛了出去,跌进不久前源五郎盛怒击破的壁板洞口,连续穿破壁板而去。

起掌送走爱菱,源五郎听风辨音,反手一把抓住击来的鞭子,手法妙至颠峰,将鞭子一把抓个正着,但是鞭子上的强横力量传来,瞬间催破源五郎的护身真气,半条手臂的血管爆裂,源源涌出的鲜血从手肘直流到指尖。

“真是好本事,除了我恩师,你是第一个有本事背对我乱鞭而不死的人。”

“恩师?你报恩尽孝的方式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诚然如此,不过没有什么独创性,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简短的言语交锋中,源五郎和公瑾相互攻防。

照常理说,源五郎能抓住公瑾的鞭子,封住乱鞭,该是占到上风,但公瑾的力量透过鞭子传来,源五郎等若是拿着一根强力电缆在作战,双方比拼内力,一下子就输了,所以他选择弃鞭,以灵活身法游斗,凌空以星野天河剑攻击。

但这样的战术,没有任何意义。

双方差了一个天位,星野天河剑虽然在同级数的战斗中无坚不摧,却根本破不了公瑾的护身真气,尚未近身半尺,就已经被自动消灭了。

(这样打下去根本是自杀行为,要想一点其他办法来扭转胜机……)

想起那个天位越级战中屡建奇功的绝招,源五郎拼着硬挨一鞭,往上冲高,举起双臂轰在上方壁板,一下子用了全力,轰然声响中,不知道贯穿了多少层壁板,直透上方天空。

“哦……”

壁板被连续轰破,公瑾仰望上方的大洞,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满天星河,约略猜到了敌人的用意。

源五郎凝神敛气,催动力量,跟着便是一声长喝。

“九极星神变!”

长喝声中,漆黑的夜空,舫穗、紫微、天机、魉魅、蛊冥、鹫翎、破军、古梦、馥思,九颗鲲仑夜空的主星,蓦地大亮,九道星光急射而下,穿透壁板的破缺大洞,贯串公瑾身躯,将他牢牢锁住。

星贤者的得意绝学,在过去的战斗中无往不利,强如李煜、多尔衮都曾受制于这套绝技,即使是突破强天位的周公瑾,源五郎也有信心能够锁缚他片刻。

而生死胜负,只要极短的片刻就足够分晓了……

“……好厉害,我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不愧是当年用来封锁大魔神王的绝学,败在这一招手下,我心服口服……”

不理公瑾在说些什么,源五郎专心一致,把力量集中在这一记星野天河剑上,务必要趁公瑾动弹不得的一刻,将之重创,或者能够直击脑部,一举将他杀毙。

然而,尽管九极星神变困不了斋天位武者多久,但公瑾的动作,却完全看不出他试图挣脱星力的束缚。

“……可惜,这么强悍的绝招却要付出代价,因为当你全神维持星力锁缚的时候,你就不能再运转天心……”

公瑾淡淡的话语,转化成一股剧烈痛楚直袭源五郎脑部。

之前公瑾数度使用万物元气锁,但源五郎以精妙的天心意识短暂抵御、逃逸,令公瑾无法凭天位差占到优势,然而,全力使用九极星神变的他,却处于无防备状态,再也抵御不了公瑾的万物元气锁。

“呜……”

以斋天位力量推动的万物元气锁,形成直袭脑部的精神雷电,源五郎闷哼一声,五官溢出血丝,星野天河剑虽然发了出去,但最耗力维持的九极星神变却已不攻自破。

高度集中的锐利剑气,成功破入公瑾的护身真气,但却没有能够伤到要害,仅是在左肩贯穿了一个血洞,可是公瑾所做的反击却极有效率,贯劲在他仅剩的左臂上,一拳挥出,轻易贯穿了敌人的身躯。

这一拳,重创了敌人的腑脏要害,令公瑾有一种踏实的胜利感,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源五郎的威胁太大,假如不早点杀他,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突破至斋天位,与自己力量同级,绝难对付,偏生这男子身怀九曜极速,假如是在空旷地方全力逃跑,加上天心意识干扰掩护,自己没有多少把握能把他找出,今日能够有机会杀他,可以说是一举消除了心腹大患。

重创了腑脏,这样的伤势即使是天位武者也无法承受,更何况在自己的刻意催劲下,源五郎心脉的创伤尤重,只要再以重手法破坏心脏,断绝生机,就算他有求生之能,一样是求生乏术。

此刻的情形,与决战王五时相同,不过自己不用再牺牲一只手臂,这个男人的内力也远不及王五,胜负可以说昭然若揭了。

不过,当公瑾再次凝运力量,预备一举震碎敌人的心脏,却发现劲道被阻,源五郎赫然还有力量顽抗。

“很能撑啊,战斗意志让人惊讶,可是你这最后的火焰还能亮多久?”

公瑾当然感觉得出来,源五郎的反抗虽然强,但那不过是强弩之末,等到这一股劲道耗竭,就后继无力,不攻自溃,所以他并不急着强行催破,浪费力量。

“你、你这家伙,为了让自己站在第一的位置,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错了,我对武功天下第一的头衔没有任何兴趣。”

点点热血滴在公瑾的手臂上,他说话的声音平淡如往常,可是冰蓝的目光却透着慑人寒意。

“只不过,你们雷因斯人多势众,如果我不站稳第一的位置,拉远与你们的距离,就势必要面对你们的围攻。我不会等到落入那种窘境才来反击,所以我不能让你们之中有人登上斋天位。”

“……就为了这个理由……你要轰击香格里拉,拿底下几千万人命当你成功的垫脚石……你、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

源五郎的愤慨,却收到极为冷淡的回答,公瑾对于他的激动不以为意。

“不用这么讶异,这只是天位武者的传统做法,当年九州大战时,三贤者为了增强力量对抗敌人,曾经打算爆破四大地窟。和他们比起来,我牺牲的人数并不算多……其实这并不是重点,世上的事都是这样,总有人输、有人赢,胜者生、败者死,这次我赢了,你们输了,你和底下的人一起付出生命,一切就是如此而已。”

“嘿……照你这么说,我今天不死岂不是没天理?”

“不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铁则……所以,你现在可以瞑目了。”

察觉到源五郎的反抗力道变弱,公瑾将积蓄于左臂的力量猛烈爆发,但劲力一运,却被敌人以一种玄奥心法拆卸大半,出手无功。

“《紫微玄鉴》?你在自己体内也能化劲?”

不只是化劲,源五郎重吼一声,双臂重重轰在公瑾的左手上,拼着伤势加重,将适才借来的一击之力配合本身力量,击在公瑾手肘的侧面。

关节被重击,公瑾没有受到任何创伤,但却皱起眉头,感到痛楚,而源五郎则借着这一击的反震,整个身体脱离公瑾手臂,倒飞出去,重摔进后方的合金壁板里。

公瑾一击未能致敌死命,预计敌人还会有一波濒死反击,正凝神以待,却惊见源五郎摔撞进去的那面合金壁板,像是受到什么奇异力量的影响,剧烈扭曲、溶解,以源五郎动也不动一下的躯体为中心,快速旋转起来。

“这是……好狡猾的家伙。”

公瑾不及往前跨步,起手一鞭打去,却仍慢了一步。

力能开山劈石的重鞭,打在迅速成形的金属球体上,鞭出了一道深深裂痕,但是以高速旋转的金属球体,表面却如液体般流动,很快就把那道裂缝修补复原。

当公瑾的第二鞭乱击而至,整个金属球体已经稳固,变成了一个足足三尺直径的巨物,乱鞭威力虽强,却只能在球体表面留下淡淡的痕印,无法造成伤害。

重鞭失效,公瑾收起千里神鞭,凝神运力,对着金属巨球一拳轰去,成功在上头打了一个凹洞,可是手一提起,凹洞迅速复合,像是没受过任何攻击一样。

“源五郎……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真以为能够平安拖过个把时辰吗?还是你对自己的战友当真那么有信心,认为他们一定救得了你?”

眼前的情形,公瑾只曾听陆游提过,却不知道详细的修练方法。

那是九州大战时期,一名白鹿洞仙道士创出的保命法咒,当本身性命受到威胁,敌人又太过强大、难以逃脱时,就以此法结壳保命。

放弃一切生机,龟息调养,以所有残余功力配合术法所结成的护壳,就是强过自己数倍的敌人,也难以攻破,除非等到数个月后,藏在壳内的伤者痊愈,自行破壳而出。

对付一般敌人,这个缩头乌龟的保命法术确实有用,但以公瑾此刻的无敌力量,最多只要个把时辰,就能把源五郎全力结成的护身壳强行破坏,绝不可能拖得了几个月。

以源五郎的聪明才智,公瑾认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两点。

今晚对公瑾来说尤其重要,每一分时间都很紧迫,源五郎赌他不可能花上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在这里破坏护身壳,就为了杀掉一个奄奄一息的敌人;如果公瑾没有时间下手,而雷因斯一方的援军又登上金鳌岛,混战中就可能将他救出去。

能在败亡之际想到这样的应变,公瑾不禁佩服这名敌手,换做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求生方法,更何况他估得不错,自己确实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必须保留元气与时间,去应付下一个可能出现的敌人。

“你赌赢第一步了,但能否一直赢下去,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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