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公主抱

顶喷的出水量很大,祁婧又把水温调高了些,有些烫,不过很痛快。

虽然老妈反对,说月子里不能乱来,祁婧每天也要洗两次澡,不然身上总是黏黏的不清爽。

不过,怎么洗也去不掉那股温温甜甜的奶香味儿,被唐卉跟可依轮着笑话了一天。

祁婧知道自己不白,这也是她从小到大最羡慕唐卉的地方。

不过,唐卉多次表示更羡慕她,说这种肤色很特别,是甜的,招蜂引蝶。

听她这么说,祁婧即便不尽以为然,也禁不住沾沾自喜,回嘴说:“姐姐您从头到脚没个女人样儿,说什么招蜂引蝶?哼,肤浅!”

其实,没谁比祁婧更清楚唐卉的本钱。

她是性子使然,舒服惯了,不跟祁婧争奇斗艳不完全是因为懒。

这次从美国回来,突兀的变化把许先生给惊着了,可并没让许太太感到意外。

让一个随意惯了的丫头变得重视妆容,唯一的解释就是遇到了一个让她格外在乎的人。

祁婧一边为她高兴,一边也不无感慨。

这本就是个异彩纷呈的世界。

身体恢复得很快,在“与卉”跟着忙了一天,并未觉得累。

反倒是晚上在“爱都”度过的两个小时,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积满了出一身透汗的渴望。

暖流漫过滑腻的肌肤,祁婧闭目仰头,缓缓的搓揉按抚。

身体在水流中逐渐放松,思绪也变得信马由缰。

直接撞上心口的,仍是那副玳瑁眼镜背后的炽热波动。

仔细回想,这两天晚上并没发生什么,可某种看不见却分外熬人的气息一直存在着。

那如影随形的热,只能来自某人眼神的关注,就像慢性毒药,令祁婧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又茫然无解。

怎奈,许博不在身边,没有了躲进他怀里的那份安心,只剩电话里的早晚问候,有些话便说不出口。

罗翰的工作室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祁婧敲门进去的时候,一位黑衣女子正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准备出门。

罗翰介绍说,那是他的助理徐女士。

那女子三十来岁,留着一头极为浓密亮泽的垂肩长发,眉清目秀,望之可亲。

尤其娇润饱满的是那一盏红唇,有着让人惊心动魄我见犹怜的凄艳形状,即使女人见了也难以抑制亲吻的冲动。

徐女士一身黑色,紧身毛衣搭修身长裤,把匀称健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即便穿着平底鞋,走起路来也似带着优美的律动。

祁婧与她打招呼,发现她眼睛里有着与李姐相似的从容淡定,在礼貌的微笑背后,看不出更多。

来罗翰这里不记得多少次了,一个医大教授,按摩界的教父一直独来独往,亲力亲为的为自己服务。

这么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居然没意识到,不禁有些惭愧。

如果,认定罗翰是有意为之,每次都先把助理妹妹打发走,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可祁婧就是忍不住会这样想。

或许,在她心里早就先入为主的认可了这一点,才并不觉得罗翰的越轨行为有什么突兀,甚至在跟许博合谋卖给他破绽的时候,还觉得配合默契。

不管之前的行为是情不自禁,还是有意试探,祁婧都能感受到,罗翰是喜欢自己的。

或者说,是被自己吸引,那种让人冲动的吸引。

即便孕妇的身材变形,不可避免的影响整体气质,她仍有这样的自信。

许博也说过“没见过哪只雄性动物不喜欢你”的话。

最起码,从体型上判断,罗翰的确是雄性中的雄性。

认识罗翰之后的很长时间,祁婧都难以平静的接受来自他魁梧身材的压迫感,靠得近了,总免不了紧张。

慢慢适应的过程是从他的声音开始的。

罗翰的嗓音很容易让人想到老译制片里的配音,并不过分浑厚,偏重磁性又偶有金属般悦耳的共鸣,听上去很有质感。

这让祁婧从过分野性的印象里找到了文明的痕迹似的,稍稍松了口气。

那次更衣室里的冒失的确让祁婧不舒服。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在按摩床上体验高潮只觉得害羞和刺激,更衣室里的小动作却变成被冒犯,受屈辱。

不过,罗翰的道歉是很有诚意的,这是又一个让祁婧与他放心接触的加分项。

给祁婧印象最深的,是在遭遇某些尴尬的时候,罗翰不会像大多中年男人那样圆熟世故,处变不惊。

偶尔透着质朴的木讷,总是让祁婧感受到一种生长在山野间的男孩子才有的真挚可爱。

当然,这种可爱总是一闪而逝,完全不会影响到知识分子的雅量风度。

“我们认识这么久,就不要叫我罗教授了吧,直接叫罗翰好吗?”

为了不必过分仰头,祁婧只好退后一小步,与罗翰对视着,心里升起异样的紧张。

那笑容依旧谦和,目光里却有着不同以往的灼热。

那是一种竭力隐藏,却压抑不住兴奋。

在成熟稳重的外表下,似乎有个血气方刚的野小子在邪邪的笑。

他轻轻松松就突破了医患,朋友或者熟人关系的距离。

跃跃欲试,躁动不安的撩动祁婧的直觉,轻而易举的刺激着她的体温。

必须装作不经意的躲开,决不能对视,即便只有一刹那,她也怕自己回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媚笑,太TM丢人了!

“那好吧,罗翰!”

祁婧爽快的答应了,勉强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毕竟“罗医生”“罗大哥”之类更不合适。

他想要什么,祁婧心里明镜似的。

不过,这并不等于她清楚自己应邀的真正目的。

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她,这跟走进陈京玉的办公室没什么不同。

但另一个诱惑的声音却告诉她,有人喜欢收集湿哒哒的内裤……

想到那个家伙,祁婧昂起了脖子。

“罗翰,我知道你是做研究,不过,也不好意思总让你白受累,我跟许博商量了,想问问你怎么收费。”

祁婧自然没跟许博商量过这个,是她自己觉得平白接受这貌似临时起意的安排有些忐忑。

毕竟,这里边究竟有多少搞研究的成分只有罗翰知道,可劳心劳力却是实打实的。

罗翰伸手摸着胡子,特别绅士范儿的耸耸肩,一摊手。

“呵呵,咱们都是朋友了,谈钱多见外。我做按摩可不是兼职赚外快的。你是我邀请来的志愿者,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好。”

祁婧看着他的笑容渐渐收敛成温和笃定,格外留恋他摸着胡子不太自然的那一瞬。

“朋友”二字,以前从没提过,此刻却带给祁婧一分安心。

至于“享受”嘛,那自然是皇室级别的了。

美目顾盼一笑,略带调皮的口吻应承:

“那——好吧!”

随着罗翰垂落的目光重新发热,祁婧的笑脸跟着红了,却选择了微笑迎视。

“跟我来。”

罗翰指引的是会客室正门方向,显然,恢复训练并不在按摩室里进行,而是另有场所。

打开门,祁婧才想起,这就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偷看可依“三娘教子”的那个房间。

脑子里回放着那些奇情香艳的画面,迈步往里走的时候,感觉罗翰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似的,脖子发痒,不敢回头。

房间很大,很宽敞,跟记忆里的完全不同,明显被改造过了,看上去像个小型健身房。

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被各种健身器械占据,不过并不拥挤。

不可或缺的,中间位置放了一张按摩床。

房间里并没有富有艺术气息的装饰,灯光是直接而明亮的,墙纸是深蓝暗纹的,黑胡桃色的地板油光可鉴。

除了器械上铮亮的电镀金属杆件,其它地方几乎都包裹着黑亮的真皮材质,包括角落里宽大的多人沙发。

好像任何地方都做好了承受汗水侵染的准备。

进到房间里,祁婧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穿多了,房间里的温度让她开始出汗。

“去换衣服吧,小徐都准备好了。”

罗翰推开套间的木门,绅士的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祁婧这才注意到,罗翰穿的是一身运动服,只是他过于壮硕,穿什么都像紧身衣,自己竟没留意。

瞥了一眼那夸张的胸肌,低头时,目光又跟一块奇异的凸起撞在一起,慌里慌张的逃了进去。

进到更衣室,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反锁房门的念头。

环顾四周,重新找回了罗教授的新古典主义风格。

房间不大,更衣洗浴用得到的设施一应俱全,从衣柜到脚凳都是考究的英式实木家具。

最里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面里密布着浓艳富丽的郁金香,透出又暖又香的粘稠欲滴。

画的下面,是一张宽大的真皮软榻,简约粗壮的四根榻脚支撑着无论在上面做什么都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想象。

打开衣柜,里面挂了一排黑色的各式运动服。

祁婧从头到尾浏览一遍,不禁失笑,看来这个徐助理钟爱黑色。

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祁婧右手不自觉的捂着小肚子,有些不堪羞赧。

毕竟刚刚过了一个礼拜,那里还是有些松弛冗赘。

罗翰正低头在一个文件夹里写写画画,闻声抬头,愣了至少两秒钟。

祁婧光着脚,不自然的并拢双腿,假装扫了一眼房间的陈设。

罗翰已经走了过来。

高大的阴影让她呼吸一滞。

再次对上罗翰不一样的眼神,祁婧忽然觉得这身衣服似乎太过修身了。

跟按摩时穿的那身棉质粉红相比,紧绷绷的凸显着身上的曲线,完全是另一种味道的裸露。

祁婧没有健身的习惯,但身上的线条却从来该收的收,该放的放,凸凹有致,险象环生。

刚刚进入哺乳期,胸腹腰臀都稍显丰盈,却绝不松弛冗余,反而更饱满的诠释着母性的圆润柔美。

“你真迷人!”

罗翰的话语轻柔而真诚,听上去却隆隆作响。

祁婧恼恨的发觉自己有些慌,低头检视着身上的贴身训练服说:

“哪有啊,都胖得没形了,估计得超重十多斤……”

罗翰走近了,用手在她头顶比划着。

祁婧抬眼正好平视他胡子下面滚动的喉结,男子身上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时之间,思路不继,弄不清自己究竟紧张什么,是孤男寡女还是瓜田李下?

是对这个大猩猩的不良企图一味姑息的矛盾?

还是对自己送上门来的欲拒还迎感到羞耻?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的眼神?难道……正胡思乱想,只听他说:

“根据你的身高,标准体重应该是120-130,我保证你没超标。”

祁婧听他说的肯定,像是讨论学术问题,气息平顺许多,想起自己真的好久没称过体重了,一边扭头寻找一边说:

“你就看那么准啊,这里有秤么?我……”

话没说完,一只毛茸茸的粗胳膊已经伸到自己的腰后。

惊慌抬头,正对上罗翰镜片后面的坏笑。

“不用秤,我量量就知道了!”

“哎——”

还没来得及说话,祁婧身子一轻,已经被罗翰打横抱起,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一颗心跳得像擂鼓。

“你……好坏!”

虽然对这么孟浪的举动很不适应,理由也找得实在太蹩脚,祁婧却好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生气翻脸。

被两只格外稳健的胳膊拖着,半边身子贴着他弹性十足的胸腹肌肉,那句“好坏”在出口的一瞬就变了味道,怎么听都像撒娇了。

“嗯,128.5,果然没超标。女人啊,还是有点儿肉才更好看!”

罗翰抱起她并未马上放下,而是缓缓走向按摩床。

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祁婧皱了皱鼻子嘟起了嘴,却没有可靠的数据反驳,没好气的说:

“长肉有什么好的?歪理邪说。”

罗翰轻巧利落的把美人放在按摩床上,低头打量了一个来回,认真的说:

“女人身体里的脂肪占比比男人高百分之二十,有了这些能源储备,才能更好的抵御饥荒,食物短缺的时候也有能力哺育下一代啊!”

一边说,眼睛刚好搭在“哺育下一代”的“肉磨坊”上,那里正仓廪殷实,五谷丰登,却显然没赶上闹饥荒的好时节——房间里没有待哺的宝宝,只有色眯眯的大叔。

按说,那里早被大猩猩揉过不知多少次了,本不该害羞,可祁婧就是觉得被她们俩压得呼吸困难。

羞恼中顶嘴:

“都什么年代了,还闹饥荒?”

罗翰转到床头,双手按住祁婧肩膀,嘿嘿一笑:“现在不闹饥荒是因为科技进步啦,可是人类进化远没那么快,喜欢大胸翘臀,偏爱丰满女人的基因都遗传了十几万年咯!”

“哼,好色之徒,强词夺理!”

祁婧没意识到自己只是习惯性的不以为然,并不纠结肉多肉少的问题,其实逆反的源头是对刚才唐突的公主抱耿耿于怀。

罗翰开始给祁婧热身,同时留意着她的情绪,这种在男女之间有些敏感的话题探讨,从前几乎没有过,他自然不想草草结束。

“好色之徒都很有眼光的,他们总是最先盯上部落里的第一美女,直截了当的表达他们的爱慕之情。喜欢一个人总没错吧?况且,凡事先下手为强嘛!”

“这是表白被拒后,改变策略,开始曲线救国了么?”祁婧心里嘀咕着。

话虽说得委婉了,可这大猩猩在行动上却大胆多了。

先下手为强?

谁给他上来就强抱的底气?

一定有古怪。

教授就是教授啊,勾引良家都引经据典,振振有词,你当许太太是吃素的么?

祁婧略一思索,针锋相对的怼回去:

“可是,根据博弈论的结论,大家都去追求第一美女的结果就是大概率失败,不如冷静评估资质后,去各自追求更适合自己的,那才是最优解。”

罗翰手上未停,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格外重视许太太不同凡俗的言论,郑重接口:

“嗯,你说的最优解呀,前提是保持理性,不过,要是人人都冷静了,还有孟姜女,祝英台么?什么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如果美人近在眼前,抱一抱的非分之想都没有,后半辈子都得后悔。”

“想和做是不一样的好吗?”祁婧终于没沉住气,小声嘟哝着抗议。

罗翰似乎早等着她说出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望过来,眼睛里闪烁的光让祁婧心慌意乱:

“看见你,就情不自禁了,坐怀不乱实在不会演,多担待。”

祁婧没抵住那眼底的热烈,更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别过脸时想笑又赶紧绷住,咬着嘴唇说:“切,会不会聊天儿啊,我要是不担待呢?”

罗翰低头继续按摩着,弱弱的来了句:“又……又没把你怎么样嘛!”

那个笨拙的大男孩又回来了,祁婧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又懊恼的发现根本没什么好笑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来着?”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儿乱了,心头一阵狠跳,脑子里像是在过火车,梗着脖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罗翰的脸。

没想到罗翰却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手上,温和的笑着说:“不怎么,你能来,我就知足了。”

“老谋深算!”

祁婧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成语,不由偷偷舒了口气,暗自庆幸他总算没冒冒失失的说出什么或做点儿什么。

说实在的,同是在按摩床上,陈京玉的前车之鉴,让她仍然害怕那样的事发生。

“那……你觉得我恢复得怎么样?对你的研究来说,我提供的数据重要么……”

祁婧努力寻找靠谱的话题,一边跟罗翰聊天,一边观察着他的眼神动作。

虽然尴尬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可暧昧的氛围和撩人的体温一直通过直觉的空气扰动着她的神经。

他带给她的感觉的确跟以前有着微妙的不同。

按摩的路线从头到脚走了个来回,重点落在了腰腹之间。

那双大手一如既往的灵活稳定,眼神却总是在胸乳间流连,偶尔窥探她的脸色。

那目光里的温度只能让人联想到欲望的火焰。

祁婧是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小的时候就能轻而易举的解读男人投过来的目光,哪些是贪婪的,哪些是艳羡的,哪些是猥琐的,哪些是直接的。

面对这些,她其实心里自信又得意,并不害羞。

但是,直觉告诉她,害羞是女孩子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便有样学样儿,连同优雅,端庄,矜持等等一同练熟了。

久而久之,她不但能随心所欲不露痕迹的运用技巧,更懂得合理的掩饰一颗狂野不羁的心。

以至于许博都被她的贤良淑德蒙骗,无视她鲜明的个性,误以为她喜欢装。

当然,如今,许先生和许太太琴瑟和谐。

她比任何时候都心情舒畅,为所欲为,同时,也更加依赖他,每天想念他。

他也是让她懂得什么是真害羞的第一个人。

就像今天这样的约会,是值得害羞的。

无论发生还是不发生什么,都不会只是防范色狼那么简单。

当然,她是在他未必着调的怂恿下才来的,如果真要发生什么,至少要能确认他不会介怀吧?

之后,才是自己喜不喜欢。

虽然许博说过些不着调的话,祁婧还是不愿往透彻了理解,不踏实。

罗翰说,现在是恢复初期,需要调整经络气血的运行,所以前后各半个小时都安排按摩,中间慢慢加入适当的动作训练。

不可避免的,连续两个晚上,上下按摩床的交通工具都是公主抱。

后来,祁婧已经放松多了。

毕竟,面对一个人畜无害的倾慕者,她没生那么冷硬的心肠。

而且,既然是训练辅导,哪能少得了肌肤之亲?

扭扭捏捏,蛰蛰蝎蝎的一点儿也不爽快,大不了多骂几句“色狼”,“咸猪手”罢了。

只要不过分,嘻嘻哈哈的就混过去了。

说句实话,罗翰很会讨女人喜欢,性情温厚,学识广博,懂情趣又知进退。

说起话来旁征博引,信手拈来却又不会口若悬河,忘情卖弄。

哪怕动手动脚也时刻把握着分寸,让人难生厌恶。

那次更衣室里的唐突恐怕真的是一时冲动的意外而已。

“他一定有过不止一个女人。”

祁婧忍不住在心里揣测,留意着他蛮横体魄和野性气场背后,老到稳定的掌控感,和一份别样的温柔。

又一次从更衣室出来,祁婧把大衣搭在臂弯里,看见罗翰又在高脚凳上捧着文件夹写写画画,以为他是在记录着什么,看姿势又不太像。

刚想过去瞅瞅,罗翰已经抬起头来,合上了夹子。

“很晚了,要我送你么?”

罗翰上前两步,笑着张开双臂,歪头示意着。

祁婧抿嘴儿垂眸,摇了摇头走入他怀里。

拥抱不松不紧,胸肌后面的心跳却是强而有力的。

祁婧知道这拥抱并非为了友谊地久天长,不免呼吸起伏。

一抬头,正撞见厚厚的两面嘴唇压上来,连忙把头埋进他胸口里。

“别……罗翰,你别这样好么?”

胳膊松开了,罗翰笑望着她,眼睛里有失望也有谐谑。

“谁让你是部落里的第一美人呢?”

“讨厌!总这样,敢让你送么?”

回来的路上,祁婧把车窗开了一道缝,丝丝凉风吹在脸上,把满腮红云和绮丽的遐思一并带走。

胸乳间胀得有点儿疼,淘淘贪吃的小嘴儿倒映在挡风玻璃上,还有罗翰那隔不断火辣眸光的镜片。

他似乎很懂得自己的窘迫,知道这时候的乳房使命特殊,“咸猪手”并不会往这上面招呼。

只是,他可能没留意,另一个地方的汛情,早已比乳汁更泛滥肆虐。

“许博……”

充沛的水流持续喷洒着,祁婧低唤着爱人的名字,把手指从两腿之间抽回。

越是渴望,她就越不甘心用指尖儿获得满足。

要等那个冤家回来,用真家伙彻彻底底的肏进来,狠狠的把自己送上高潮。

这时,电话响了。

祁婧关了龙头,披着睡袍回到卧室,是许博。

之前的电话里许博语焉不详,只说在跟大春儿谈事儿,这会儿都十点多了,是要赔礼道歉么?

半个小时后,祁婧放下手机,坐在床头发愣。

许博道别的字字句句都不经意的拉长了,那是对自己的想念。

至于海棠,想到她开朗乐观的性子,应该不必为安全担心吧。

许博也说了,主要工作他来做,自己的任务是稳住她的情绪,别闹出更大的乱子。

第二天一早,祁婧正拿着手机斟酌措辞,海棠的电话已经先打过来了,说想来看看淘淘。

祁婧放下电话,松了口气,心里暖暖的,又惴惴的。

自那次郊游相识,就喜欢上了这个疯丫头。

一听见她平卷不分的普通话就忍不住笑。

虽然说是要天天找自己玩儿,其实登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许是大家都忙,也许是自己身子不便,不好打扰吧,不管什么原因,祁婧只觉得她来得少,时常想听她说笑话。

遇到事儿,她能先想到找自个儿排解,让祁婧心头一暖。

可是,自己的情况,她多半也是知道的,不过全凭幸运罢了,怎么说也不算个好样板。

九点刚过,海棠就到了,手里提了满满两大袋子吃的。

“你这是想过来拼灶搭伙么?这点儿东西可不够啊!”

海棠嘻嘻一笑,高声叫着“阿姨好!”“李姐姐好!”又盯着祁婧的胸说:“有人不是要下奶嘛?得补!”

祁婧接过东西,没好气的怼她:“山楂卷儿和薯片也能下奶吗?你该买新西兰牧草和非转基因大豆!”

“小奶牛哈!”海棠被逗得咯咯直笑,不知有几分掩饰,“下次买,下次买,咱家奶娃子呢?”

海棠一摘口罩,祁婧就发现了她脸上隐约的红印子,心里不由一颤。

当初闹那么大,许博也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哦。

这大春是真气急了。

进了卧室,海棠直接趴在淘淘的小床边,像逗笼子里的小狗熊似的,哦哦有声。

祁婧倚在一边儿,看她差不多了,现场表演了一把狗熊吃奶。

把海棠看得,愣愣的直流口水。

“姐,我也想生一个,真好玩儿!”

祁婧鼻子差点儿没歪了,压住毒舌,眼珠一转。

“跟谁生啊?”

海棠大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暗淡,眼圈儿一红,忍住没哭。

扭头不好意思的瞥了祁婧一眼,噘嘴儿弱弱的说:

“大春儿他,不要我了!”

祁婧一边安顿好淘淘一边安慰:“怎么会呢,说不要就不要啦?你这么可人儿,他能舍得?要是我,我可舍不得。”

海棠寥落一笑,冲着窗外抱膝而坐,玲珑的背影愈发娇小,收窄的腰背和圆润的臀股,惹人拥揽入怀。

“我瞒了很多事,还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向来好面儿,舍不舍得应该没那么重要。”浓睫一颤,眼波撩过祁婧的关切,“像姐姐你这么幸运的,又有几个呢?”

祁婧老脸一红,咬住一声慨叹,知道她恐怕是怀着取经的心思。

不过,这会儿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便直接探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棠把下巴抵在膝头:“那个人是广厦集团的一个部门经理,叫吴浩,也是东北人。刚来北京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候我没什么朋友,在一家酒店做前台。他经常出入那里,听说我是他老乡,就加了QQ算是认识了。”

“他为人爽快,朋友多,对我挺照顾的。有一次老乡聚会,我喝断片儿了,半夜醒来发现给脱得光光的,下面有东西流出来。他就睡在身边儿,也醒了,又要我。我有点儿喜欢他,觉得挺刺激,就跟他做了。”

祁婧动了动嘴,没出声。

“其实他有家的,我也没想过做他什么人。只是觉得他对我挺好的,是真心喜欢我,做就做呗,反正我也挺舒服。姐,我这人就这样儿,在这方面挺看得开的,你别笑话。”

祁婧理解的一笑,想起坝上那个激情之夜,姐妹俩也算别具情趣的同承雨露了。

回忆那之后海棠对性事细节的热衷,心有所感。

“那后来呢?”

“后来,我嫌酒店前台的工作没前途,接触人又杂,想换工作。他就介绍我认识了二东。二东又找了许哥,我就到许哥的公司工作了。跟大春儿相识,还是我到公司以后的事儿。”

“他不是广厦的……”

祁婧话没说完,就明白了。

明摆着,谁也不会把小情人儿安排在自己身边吧。

“哼,男人的心计!”

海棠听了未动声色,只是会心的望了她一眼。

祁婧早就从许博那里知道了大致经过。

那个吴浩酒后失了分寸,被大春撞见,两人动了手。

许是吃了眼前亏,嘴巴就没把住门儿,把跟海棠开房的事说漏了。

“是他一直缠着你?”

“好……好像,我也没明确拒绝过,他一直挺关心我,说喜欢我……有那么一阵儿,大春儿不是出差就是加班,我一个人挺闷的,就答应他开房了……”

海棠声音越来越弱,祁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不能问开了几次,在什么酒店吧?

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开了头就不可能一次两次,更何况还是老相好。

“那,二东这小子,还是挺仗义的嘛!”

祁婧打心底对那个已婚男人生出嫌恶,不想多说,夸起了二东,却发现海棠的眼神儿飘忽,脸色并不好看。

“姐,你觉得二东跟大春儿相比谁更帅气一点儿?”

“当然是二东了。”

祁婧话一出口,心中随之一动。

的确,二东高大帅气,人也聪明机灵,工作虽然没打听过,好像也风生水起的。

最关键的,到现在都还没女朋友。

若按常理,这么个人见人爱的小可人儿,怎么会轻易便宜大春儿了?

“我跟二东,是在床上认识的!”

“啊,船……船上?”

祁婧以为自己听错了,机智的找了个相近的音节,却直接被海棠恶作剧的诡笑劫掠了呼吸。

然而更考验肺活量的话还在后面。

“没错,就在吴浩的床上!”

这回祁婧脑子总算跟上了节奏:“你……你是说,他们……”

“是,他们一起。”

海棠肯定的回应着,却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再不敢看祁婧的眼睛和下巴。

沉默持续了很久,祁婧下床关上了卧室的门。

海棠听着身边怎么也无法平稳的呼吸,双肩耸动,终于憋不住,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

不是祁婧心脏不够大,是她的确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那该是怎样奇怪的一个场面啊,一张床上三个人,还有两个是自己熟悉的。

居然还笑得出来,羞也羞死了!

压着砰砰的心跳,祁婧伸手揪住了海棠的耳朵,把她拔了出来。

海棠满脸通红,捂着耳朵咧着嘴,还是忍不住在笑。

好像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的人不是自己,是某个被吓到的人。

“我说,爽翻了吧?”

海棠听祁婧语气不善,总算停下来,喘匀了,可怜巴巴的望过来又示意自己的耳朵。

祁婧这才恨恨的松了手。

“姐,别生气,你要是有机会体验一把,保管终生难忘。”

“那你体验了多少把呀?”祁婧忍者羞恼诘问,“爽到骨头里去了吧!”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知道恨的是什么。

海棠被问得一愣,笑笑说:“一次就够了,足够他对我另眼相看了。后来我到公司上班,认识了大春儿,他更站得远远的,保持沉默。”

祁婧琢磨半天,才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二东。

“我其实一直不太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怎么说过话,有机会在一起他会刻意保持着距离,是人都能感觉得到。而我却记得他的鸡巴很大,干得又持久,恢复得更快,肏得我直告饶。”

祁婧听着海棠激烈自嘲的话语,却透着控诉的意味,心中一阵酸楚,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海棠柔软的回握,眼神望着虚空,挂在嘴角的笑变得怨愤凄然:“姐,你说,就算我是个骚货,他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上我?”

祁婧答不出。

明知道二东没道理,却悲哀的发现,如果换做自己,恐怕也不能免俗。

所谓“三人行”的游戏的确出格,可再怎么,也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不该遭受某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众口铄金。

更何况是参与其中的人了。

可是,就像自己刚刚的惊诧一样,世人如何看待这样的事,不是单单凭我行我素的勇气就能坦然面对的。

真要面对,至少,应该在人群中找到一双宽容理解的眼睛吧。

此时此刻,适合做那双眼睛的只有自己。

“海棠,姐知道,你又没对不起谁,本来就是个好姑娘,别理他们。”

“不,姐,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对不起他,更配不上他,连二东都觉得我脏,是我太天真,想得太简单了,不但伤了他的面子,更伤了他的心……”

海棠一口气用尽,还没说完,已经珠泪涟涟,泣不成声。

平常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怕谁也没见她这么悲戚自责过。

从今天海棠交代的前因判断,那天更难听的爆料一定还有,肯定让大春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否则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可是,眼看她哭成个泪人儿,纵有恨铁不成钢的心,也早软了。

更何况,自己本就是个给老公戴过绿帽子的“坏女人”,更没那个苛责的心思,只剩竭力劝慰。

“海棠,先别哭,谁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我看大春那么喜欢你,只要你不自暴自弃,诚心悔过,他会原谅你的。”

海棠含泪抬头,似看见希望,想了想又马上摇头,转向一边:“不会的姐,你不懂,我在认识他之前早有过数不清的男人了,一直瞒着没敢告诉他。以为只要他不知道,就跟没那些事儿一样。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从没问过我为什么不是处女,他气的是我骗他,耐不住勾引还把他当王八耍。”

说到后来,海棠的声音已经发颤,蹙眉闭目,懊悔僵在脸上。

祁婧被这几句话说得心情格外沉重,可也给提了醒儿。

如今,与许博之间的信赖感觉不是简单的相互理解能够形容的。

虽不能忽略其中的幸运成分,但那毕竟是从痛苦的经历中磨砺煎熬之后悟出的真知。

既然伤害源于欺骗,那疗愈的关键就是重建信任,而要重新获得对方的信任,需要做什么?

祁婧总算理清了思路。

“想要大春回心转意,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跟他坦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相信他。”

“所……所有的,以前的也说?”

“以前……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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