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醉后方知天在水

枫公主的“回家”,让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她取回银枫,立刻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看到姐姐复活,青公主米斯兰达尔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大喜过望,最后喜极而泣。

在枫公主的解释和劝说下,她原谅了琼恩,并且表示要陪伴在姐姐身边,永远也不分开。

让灵壤中的精灵们接受“传说中的枫公主归来”这一事实,相对多花了一点时间,但这是值得的。

精灵们是尊崇传统的种族,对皇室的敬重是源自血脉的,在枫公主的主持下,精灵们很快通过决议,不再自封于灵壤中,开始与外界交流,第一步就是与暮光之城建立起友好合作、守望相助的关系,并且派遣使者常驻。

在琼恩的建议下,第一任使者的人选正是伊芙。

顺便,精灵们还授予琼恩“森林之友”的称号,以表彰他此次做出的贡献,从此以后他可以随意刷脸来到枫息之庭,会受到贵宾的待遇。

在琼恩的担保下,维康尼娅和她手下的黑暗精灵们也都被释放了,毕竟他们真的只是误入此地;同时被释放的还有那只蓝龙流光,虽然她破坏了七柱封印,但那是好心办坏事,被青公主欺骗了,初始动机还是好的。

有枫公主替她说话,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不必计较。

流光完全不在意这些,她从醒来就拽着枫公主的衣服不放,走到哪跟到哪,像是怕她再消失似的,连洗澡和睡觉都要挤在一起。

总而言之,一切都圆满了。

为了庆祝这个圆满结局,维若拉提议开个狂欢宴会,得到了大家一致赞成,伊芙还贡献出了她家族先辈收藏的美酒。

宴会的气氛非常热烈,这次既没有谁来扮演犹大,也没有谁做布鲁图,琼恩没有被钉十字架,也没有被刺杀,总之一切都平平安安,大家都很高兴,也很放松。

席间,枫公主端起一杯酒,将银枫放入杯中,转眼之间,银枫融化作透明的液体,混入酒液中,然后她走到琼恩面前,双手捧杯,递给琼恩。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琼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精灵月神的祝福瞬间压倒了专情诅咒的力量,让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为了验证银枫的效果,琼恩借着酒意,一把将枫公主搂起,在席间就开始亲密运动,女孩们纷纷笑骂,也有的羞怯,躲在一旁偷看但没有一个逃跑的,最终无一例外地都被他拉过来,加入战团。

酒意混合着激情,让琼恩很快就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只记得按照本能肆意妄为。

第二天下午,琼恩终于醒过来,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着,躺在一张大大的圆床上,两位一丝不挂的少女仿佛八爪鱼般,一左一右地抱着他。

琼恩往左看,再往右看,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睡颜,是芙莉娅和芙蕾狄。

他小心地把姐妹俩的胳膊和腿从自己身上移开,爬起来,发现在床外侧,维若拉和维康尼娅正紧紧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女巫师的金发白肤和黑暗精灵的银发黑肤交叠在一起,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在她们的下体私处,一支青铜色的双头龙露出小半截,上面似乎还有水光。

“这两人玩得很开心嘛。”

琼恩嘀咕着,从她们的身上跨过,爬下床,刚一落地,就感觉整个人都站立不稳,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腰似乎快要折断了。

他晃晃悠悠地往外走,没走两步,脚下时候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位全身赤裸的少女,她伏在地毯上正在熟睡,长长的浅蓝色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衬托得肌肤雪白耀眼。

“小枫怎么躺在这里?”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小枫的腿没这么长吧。”

琼恩俯下身,把少女翻过来,伸手将头发拂开,然后吓了一跳。

“流…………流光?”

他定了会神,这才慢慢回忆起来,原来昨夜自己表现出奇地神勇,大杀四方,女孩们不堪挞伐,个个溃不成军。

琼恩志得意满,放话要一个打十个,这种狂妄言论引发了女孩们的同仇敌忾,表示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于是在枫公主的怂恿下,原本一直忙着埋头大吃的蓝龙被拉过来,懵懵懂懂地被脱光衣服,半推半就地骑上了琼恩,然后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榨了出来。

不、不会吧!

自己居然上了一只龙,这可不是凛那种半龙,而是货真价实的、血统纯正的、如假包换的巨龙,琼恩一向自认为有理想有道德,虽然梦想着建立一个大大的后宫,但从来不对人形以外的生物下手,怎么能如此堕落,居然酒后乱性,和一只龙搞上了?

虽说她人形的样子是挺好看的,腰细腿长的精灵大姐姐,脸蛋漂亮,胸部也在平均水准以上,但她始终是只龙啊。

“怎么了?琼。”

柔软而冰凉的身体从后面贴上他,少女伸出双臂勾着他的脖颈,贴在耳边说话,吐气如兰,“干嘛那么惊讶,流光可是我的好朋友,我有好东西,当然要和她分享。”

“可是她是龙啊。”

枫公主吃吃地笑,“又有什么关系,她变成人形不是很漂亮吗?你昨天可是兴奋得不得了,一口气在她身体里射了三次呢。”

“不会吧。”

“真的,你昨天特别厉害,大家都受不了,小青都被你弄哭了。”

“等等,怎么还有小青?”

“是啊,她是我妹妹,和我一起陪你不是应该的嘛。”

琼恩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但转念一想也很合理,日记里枫公主就提到过,她愿意做小雅的妹妹,以媵妾的身份嫁给琼恩,那么现在换成自己是姐姐,让妹妹做陪嫁完全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小青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在院子里游泳呢,和伊芙在一起。”

他晕晕乎乎地走出大厅,来到院子里,远远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伊芙和青公主,还有几名不认识的精灵少女,正在水池里打闹,互相用水泼来泼去,看到琼恩走过来,伊芙笑着游过来,把他拉到水里,要和他比赛游泳,青公主则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似乎不敢靠近,生怕被抓去再蹂躏一次。

游了两圈,琼恩感觉体力不支,于是赶快爬上来,在池边找了个躺椅躺上去,看精灵少女们在水里嬉戏,宛如一条条灵巧的美人鱼,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正欣赏间,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声哒哒传来,莎珞克扭动腰肢,款款地从远处走近,递给他一杯插好吸管的橙汁,“刚榨的,尝尝看,我加了糖。”

琼恩接过喝了一口,确实挺甜的,“手艺不错,”他夸奖,“姐姐呢?”

“姐姐在准备水果,一会就过来。”

魅魔走到琼恩身后,替他按摩肩膀和脖颈,手指慢慢往上移动,在太阳穴两侧轻轻揉挤旋转,琼恩舒服地嗯了一声,随手从旁边扯过一条白毛巾,盖在自己脸上,闭目享受。

生活真是美好啊。

此次来枫息之庭,虽然过程颇有波折,但结局却是出乎意料的圆满。

不但完成了本来目的:拿到银枫,解除诅咒,彻底了结这个心腹大患,延续了自己的性福生活,而且还有意外之喜:后宫规模得到了迅速扩张,计有三名旧人回归:枫公主、双子姐妹,有三名新人加入:伊芙、小青和流光,至于维康尼娅,琼恩一时拿不准她算是旧人还是新人,马马虎虎就先算是旧人——总而言之,此行让后宫成员瞬间增加了七名,如此一来,珊嘉之前许下的十二个席位应该就不够用了,需要和姐姐商量商量,撒撒娇,求求情,请姐姐高抬贵手,再增加几个名额。

黄道十二宫太老套了,而且是西方糟粕,应当抛弃,还是用二十八宿比较能够彰显我天朝气度,如果姐姐觉得二十八个实在有点多,那就让一步,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吧,还不行的话再让一步,十八罗汉好了——等等,最后这个不行,听起来实在太别扭太古怪了。

算了,十二就十二吧,有金陵十二金钗在前,这个数字也算是追慕先贤——但既然如此,那么弄个副册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弄个又副册出来,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对吧。

原设定就是如此,可不是我胡编乱造。

总而言之,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大好,好得一塌糊涂。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他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好像已经很暗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游泳嬉戏的精灵少女们似乎都回去了。

他正想起身,忽然感觉有人按着他的腹部,让他无法动弹。

谁?

对方“嘘”了一声,是个很年轻的女声,似乎有点耳熟,但又不是身边的任何一位女孩,大概是灵壤里的某位精灵?

她伸出手,握住男性腿间的小家伙,手指灵巧地捋了几下,便让它硬挺挺地翘起来。

紧接着,温热滑腻的口腔含住了它,深深浅浅地吞吐吮吸,柔软灵巧的舌尖不断在敏感的冠状沟上扫来扫去,不时还钻进马眼。

她的技术是如此精湛,琼恩感觉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抑制不住的边缘,他喘息着,用力往前挺腰,深深地顶进少女的喉管里,然后猛烈喷发。

咕噜…………咕噜…………

少女温顺地接受着,努力将口中的精液全部吞咽下去,发出令人脸红的淫靡动静,然后用唇舌将逐渐变软的肉棒舔得干干净净。

当这一切做完后,她站起身,将盖在琼恩脸上的毛巾取了下来。

然后琼恩吓得差点跳起来。

“…………塔米娅小姐?”

借着夕阳的余晖,琼恩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那的确不是身边的任何一位女孩,也不是灵壤里的精灵,而是那位自带灾星体质,和谁亲近谁就会倒霉的少女。

琼恩在来灵壤之前,还特别请她施加了一个反向祝福,果然效果十分灵验,真的遇到了一头龙,昨夜还刚刚上过了。

不过她不是应该在暮光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琼恩不记得自己和她有什么超友谊关系啊。

“下午好,琼恩。”少女落落大方地回答。

“呃,那个,你怎么来了?”琼恩下意识地用毛巾挡住自己的下身,“难道暮光城出事了?诺娃干什么了?”

琼恩此次出门,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银枫解除诅咒,塔米娅原本是想要同行的,后来考虑到自己的厄运光环实在太过强大,就改了主意。

于是琼恩就拜托她留守暮光城,协助并且监督诺娃——他对这位便宜岳母实在是不放心,怕她乱搞一气,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基地给弄没了。

关键是这暮光城还不是他的,是珊嘉前世(疑似)的父亲留给她的,如果被诺娃毁了,那姐姐肯定要把账算到琼恩头上,那就悲剧了。

“不,暮光城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梅菲斯女士也很尽职尽责,每天加班到深夜,”塔米娅说,“是因为你离开后一直没有讯息,大家都很担心,所以让我过来看看——现在看起来,似乎进展很顺利?”

“哦哦,多谢关心,托你的福,一切都还不错。”

“刚才我试验了一下,你的诅咒似乎已经解除了,”塔米娅又问,“所以你找到银枫了?”

“呃,是的,找到了。”

“太好了,”塔米娅如释重负,“我一直担心我的厄运会影响到你,让你找不到它,看来总算有一次,好运没有背弃我——那么,你能把它借给我解除诅咒吗?”

“那个,塔米娅,”琼恩吞吞吐吐地说,“我很愿意帮助你解除诅咒,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琼恩不知道怎么说,银枫已经化作液体,被他喝掉了。如此一来,他要去哪里再变一枚银枫出来,给塔米娅解咒?

实事求是地说,琼恩和塔米娅交情不深,双方只是旅途中萍水相逢,一起玩过几局桌游而已。

但最初得知“银枫”的消息,就是从塔米娅口中,虽说最后来枫息之庭是神姬给指的路,琼恩还因此答应了神姬的条件,但不管怎么说,塔米娅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功劳的。

琼恩被诅咒,她也被诅咒,双方算是难友,在从暮光城出发之前,琼恩就答应过塔米娅,找到银枫后会帮她一起解咒,如今如果不认账的话,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琼恩自认为虽然在女色上把持不定,但基本道德底线还是有的,这种事情实在做不出来。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银枫的确已经喝下去了,也吐不出来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塔米娅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原本就算不上漂亮,双眉一竖,更是平添几分凶相,“所以,琼恩,你是不愿意把银枫借给我吗?”

“不是的,只不过现在情况有点特殊,银枫被我用掉了——我也没想到它居然是一次性消耗品,不过你别着急,塔米娅,我来想办法,保证再帮你找到更强力的宝物,解除你的诅咒。”

“是吗?那太感谢了,”塔米娅说,她的语调已经变得冷下来,“但我已经找了这么久,实在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保证上。”

“那你要怎么办呢?”琼恩也有点不高兴,发生这种结果,又不是他想看到的,“我实话实说,银枫已经融化成水,被我喝下去了,没有了。”

“这个简单,”塔米娅说,“既然它被你喝下去,那就在你的血液里,我只要把你的血喝光,不就可以了吗。”

琼恩大惊失色,正准备挣扎起身,少女一扬手,血红色的短矛不知从何处飞射而来,落在她的掌心。

她反手一挥,矛刃割开琼恩的咽喉,顿时鲜血飚射。

然后琼恩惊醒过来。

“又做恶梦了?”莉法尔轻柔地问。

“嗯。”

琼恩闷闷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黏黏的很不舒服。

“你躺着别动。”莉法尔说,起身下床,一会儿端着盆热水回来了,她取了条毛巾,在盆里浸透,拧得半干,帮琼恩擦拭全身,最后又换了另外一条毛巾,帮他把水汽擦干。

“好了,”她说,“现在舒服点没。”

“嗯。”

“你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做恶梦啊,”莉法尔担心地说,“这样精神会很差的。”

“还不是你那个妹妹干的好事,”琼恩没好气地说,“她那什么青鸟,也太变态了。”

小青那个诡异的能力“青鸟”,物理伤害完全没有,精神伤害却大到无限,造成的后果就是琼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的边界。

简单点说就是,他已经搞不清楚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如果进入枫公主的陵寝之后是在做梦,那么这个梦是到什么时候结束的?

枫公主的日记是不是梦?

看到的那些回忆是不是梦?

此刻在身边的莉法尔,是不是其实也是个梦?

“别想那么多,”莉法尔柔声安慰,“真也好,假也好,虚也罢,实也罢,总归都是存在,既然存在,那就坦然面对。哪怕这其实是幻梦一场,既然你看不破,那和真实,又有什么分别。”

“你这也太消极了吧。”琼恩嘀咕了一句。

“或许吧,但我有时候读书,会突然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并非真实存在,只是某本故事书里的人物呢,”莉法尔说,“我们的人生,我们的命运,我们所遭遇的一切,实际上不过是某个作者的信手涂抹罢了。这听起来不太有趣,是不是?但我又想,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位信手涂抹我们的命运的作者,又如何确定,他不是另外某个故事里的角色呢?”

“打住打住,你这么想下去,那就无穷无尽了。”

“所以就别想了嘛。”

琼恩吐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不想了。”

“嗯,那你这次做了什么梦呢,和昨天一样?”

“不一样,这次是个美梦——至少前面大半截都挺美的。”

琼恩把梦说了一遍,莉法尔听得格格地笑,“你还真是贪心呢,”她说,“连流光和小青都惦记着。”

“我没有,”琼恩分辨,“这只是做梦而已。”

“我听说,有所思,则有所梦,”莉法尔说,“梦是心灵深处的想法。”

“那叫潜意识,”琼恩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惦记就惦记吧,男人惦记着漂亮小姐姐有什么错,问题是惦记了也没用,“你又不帮我去搞定她们。”

“郎君既然有意,妾身岂敢不从,”莉法尔笑盈盈地说,“只是,我和她们俩的确不熟啊。”

“…………也是,我总是下意识地把你当成枫公主。”

美梦终究是美梦,在梦里的形势一片大好,事实上压根不存在。

虽然倒也谈不上一片大坏,但中坏或者小坏是肯定有的,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莉法尔并不是枫公主。

更准确地说,她确实是枫公主,但她没有成为枫公主。

琼恩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小雅之前就如此设计,还是那个“命运”法术在运作过程中出了什么故障,考虑到这个法术如此的诡异,甚至可以说是荒诞,跨度时间居然长达八千多年,出故障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反正,莉法尔原本正在烛堡,借阅了几本书准备回家,走着走着就迷了路,然后就走到了万里之遥的精灵王都,她的故乡,见到了琼恩。

她出现之后,银枫也立刻认出了故主,飞过来没入她的体内,证实了她的身份。

就连那只呼呼大睡的蓝龙,都迷迷糊糊地一边嗅着味道,一边爬到她旁边,然后就拽着她的斗篷不放——事情很清楚,但是问题出现了:莉法尔没有恢复枫公主的记忆。

完全没有。

无论琼恩怎样努力提示,他甚至都快要把枫公主的日记全文背诵一遍了,无论流光醒来后,如何欣喜地确认这就是她最好的朋友,还说了很多当年的趣事,比如说一起去果园里偷葡萄啊,一起装怪兽捉弄老师啊,等等等等,莉法尔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哪怕她本能地感应到银枫在她体内,甚至能够引发其震动、共鸣——这应该算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她的的确确就是枫公主,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谁也没办法。

这就很麻烦了。

第一个麻烦是青公主米斯兰达尔,她表示琼恩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姐姐。

作为堕落的皇女,她算是半个邪魔,能够凭借灵魂而非相貌辨识身份,按照她的判断,莉法尔和枫公主虽然确实有某些说不出的相似之处,但灵魂绝非一体,所以并不是同一个人。

理所当然的,她把这一切归结为琼恩的阴谋诡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冒牌货想要蒙骗她,真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

她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姐姐都认不出来?

她原本布置的迷锁被打破了,暂时无法恢复,但“青鸟”仍然是可以再次发动的,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超凡天赋,与寻常魔法绝不相同,虽然在短期内频繁使用会对自身造成严重伤害,但此时此刻,她显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孤注一掷,再度发动青鸟的时候,维若拉突然释放出一个暗中准备已久的魔法,将她的视觉完全剥夺。

青公主是上古时代的精灵大巫师,实力之强毋庸置疑,但维若拉身为传道巫师,阿祖斯选民,也已经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之前是依仗迷锁的地利,青公主完全可以无视维若拉的攻击,如今迷锁崩溃,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偷袭得手。

然后这就导致了第二个麻烦。

青鸟只能针对视线内的目标,失明状态的青公主自然无法再使用这个能力,然而她并没有就此束手就擒,或者退走,而是陷入狂怒状态,直接发动了几个超大范围的攻击魔法,意图将整个灵壤夷为平地。

巨大的陨石从天空中轰然坠落,大地突兀裂开,形成深深的峡谷,炽热的熔岩从地底轰然喷发,伴随着致命的毒气,琼恩一行人和灵壤的精灵们极力抵御,好不容易才撑过这轮攻击,当他们灰头土脸地重新聚在一起时,发现整个灵壤,这座精灵王国的古都“枫息之庭”,已经基本变成废墟了。

当然,青公主也不见了。

不幸中的万幸,青公主是无差别大范围打击,没有专门针对,这群与世隔绝的精灵们虽然个个傻白甜,但战斗力还真不弱,基本都能自保,清点人数,发现虽然有不少受伤,但一个都没死,总算是个好消息。

万年古都,一朝毁灭,精灵们的伤心和愤怒可想而知,不过倒没人因此怪罪琼恩,虽然直接的罪魁祸首青公主明显就是被他招来的——从这点来说,这群精灵们还是很讲道理的,但麻烦也在这里,他们太认死理了。

事情发生后,琼恩劝说他们索性放弃此地,集体迁移到暮光城,并且拍胸脯承诺了一堆优惠条件,比如说专门划一块区域给他们居住,无需缴纳赋税,区域内由他们自行任命官员管理,等等,然而精灵们不为所动。

三名长老经过合议,表示感谢琼恩的盛情邀请,但他们奉有王庭之命,要坚守此地,等待“大回归”的到来。

“可是这里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所以我们要重建起来。”

精灵们的斗志很高昂,他们决定重建灵壤,这让琼恩的诱拐计划彻底失败。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把这帮精灵弄去暮光城,能成自然好,不成也没什么,问题是精灵们既然不肯集体搬家,伊芙也就不愿抛弃族人,独善其身。

这位大龄单身精灵女青年虽然看人类小说看多了,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恋爱幻想,但在这些事情上还是非常坚定的,琼恩私下劝说了几次,伊芙都不肯随他去暮光城,只得罢了。

琼恩甚至动过念头,想让莉法尔以枫公主的身份出面,来号召这些精灵们,但转念想想还是作罢。

且不说莉法尔肯定不愿意,就算愿意,她又完全没有枫公主的记忆,没办法取信于人。

说到底,“莉法尔就是枫公主”这件事,并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能作证的两个人,琼恩是外来的人类,流光是外来的蓝龙,背书能力都很弱,就小青都不信她是自己的姐姐,又怎么能指望说服这些精灵们呢。

“对啊,长老们不可能相信你这种鬼话的,”在打分手(暂时)炮的时候,中场休息时间,伊芙听了琼恩的想法,顿时笑起来,“说真的,琼恩,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待久了,不与外界交通,比较单纯——但你也不能太欺负人啊。”

“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找个人冒充枫公主就算了——这思路倒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但你至少也找个精灵啊,找不到日精灵,也可以找个月精灵,怎么会找个人类来。人类就算了,如果我没看错,她是位血族吧?”

灵壤里的这帮精灵们比较讲究,即便是对敌人,也不习惯恶语贬损,针对人类叫做“吸血鬼”的这种存在,伊芙就客气多了,用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来称呼。

“对,”琼恩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关键是也隐瞒不过去,虽然莉法尔情况比较特殊,和寻常吸血鬼差异很大,但说到底终究还是亡灵,精灵们对此是非常敏感的,“她确实是血族。”

“所以啊,你怎么会想到找个血族来冒充枫公主,这也太离谱了点。像你这样如果写小说,肯定没人看的,太不讲究合理性了,”伊芙评论,“我们可能是比较单纯,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们吧,太不用心了。”

…………可是这是真的啊。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跟你去暮光城,怕我不同意,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想出这个主意对不对?”伊芙安慰他,“只是暂时分开,等灵壤重建好了,我再申请去找你,或者你来接我。放心吧,我会守身如玉,绝对不会勾搭别的男人,给你戴绿帽子的。”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咦,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女主角在和男主角分开的期间,一定要保持贞洁,否则就会被剥夺女主角的头衔,沦为配角甚至反派——不是这样的吗?”

“…………对,对极了,一点都没错。”

虽然总是以小说女主角自居,让琼恩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无需计较。

问题是伊芙暂时不肯加入,导致琼恩的后宫种族多样性计划出师不利,大打折扣。

身为一个奇幻世界的男主角,后宫里居然连只精灵妹子都没有,这如果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话吗。

“谁说没有,”维康尼娅表示不服气,“我不是吗?”

“你是黑暗精灵,黑暗精灵是黑暗精灵,精灵是精灵,两码事。”

“为什么,黑人难道就不是人吗?”

“黑人当然是人,但黑暗精灵不是精灵——等等,哪里有黑人?”

琼恩很惊讶,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如果按肤色分,中土大陆基本都是白种人,东域这边大多是黄种人,如果按照种族分那可就多了,什么矮人巨人狗头人蜥蜴人数不胜数——但他还真没见过类似于记忆中的那种黑人。

皮肤黑的人自然多得是,但那就是单纯的皮肤黑而已。

“有啊,在南方比较多,比如卡丽珊、夏亚这些地方。”

“难怪,我没去过南方,都是在偏北部活动。”

“我也没去过啊,但我还是知道,这是常识。”

“你意思是说我孤陋寡闻了?”

“我没说,我只是在陈述众所周知的常识。”

“…………今晚到我房间来,我要好好教导你和上司说话的正确态度——这也是常识。”

维康尼娅倒是被释放了,连同部下一起,这件事上还算顺利,精灵们现在的注意力全部在灾后重建上,忙得要死,也没功夫再仔细考虑如何处理囚犯,琼恩乘机进言,把维康尼娅这批人,以及那只蓝龙,都要了过来,准备一起带回暮光城。

到时候划块区域,给这帮黑暗精灵单独居住就可以,反正人数不多,至于流光就更不用考虑安置了,她反正跟着莉法尔,每天都在表演用尾巴卷泡泡糖,试图唤起枫公主的记忆。

她这一手大概也算是独门绝技了,反正没见过凛有这本事,琼恩在日记的“回忆”画面里看过很多次,如今再近距离看真人表演,别有一番趣味,只是他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她的尾巴从哪钻出来的,明明穿着内裤啊,也没看到有破洞,怎么每次都“倏”地一下就冒出一截长长的尾巴呢。

想不明白就算了,他总不能真的把人家的裙子脱下来仔细研究,“那个,流光啊,我们商量件事好不好?”

“嗯?”蓝龙一边叼着蛋糕,一边转脸看她。

“以后呢,大家可能就要长期相处,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人类城市,你能尽量一直保持人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要变成龙形,可以吧?”

“可以啊,”流光点头,“我本来也就是大部分时间都是人形。没办法,和阿枫在一起待太久了,审美都被扭曲了,看你们就觉得眉目清秀,看自己的同族就觉得面目可憎,有时候龙形的时候不小心照镜子,都会把自己吓一跳——我怎么这么丑。”

“…………那就太好了,”琼恩想了想,“还有,你既然是人形,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把尾巴突然这样伸出来?”

“为什么?”流光偏着头,仿佛很不解,“这样很可爱啊,阿枫也夸过我呢。”

“是挺可爱的,可是…………”琼恩想了想,“算了算了,你喜欢就这样吧,”他觉得流光的态度很好,也没必要管得太多,谁还没有点小爱好呢,“对了,你人形的时候,可以把尾巴变出来,那犄角呢?”

“也可以啊,”流光说着,头上刷地冒出龙角来,“我还能把翅膀也变出来呢,就是有点费力,你要不要看。”

“翅膀就先不用了,”琼恩说,“那这样,我教你一首歌吧,我特别为你写的,量身定做。”

“好啊好啊,”流光很高兴,“我喜欢唱歌。”

“那你听好了,”琼恩清清嗓子,“我头上有犄角,有犄角。”

流光跟着学:“我头上有犄角,有犄角。”

“我身后有尾巴,有尾巴。”

“我身后有尾巴,有尾巴。”

“很好,学得很快,”琼恩满意地说,感觉自己终于圆了一个童年的梦,“现在我从头唱一遍,你尽量记住。”

“我头上有犄角,

我身后有尾巴,

谁也不知道,

我有多少秘密;

我头上有犄角,

我身后有尾巴,

谁也不知道,

我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条小青龙,

我有多少小秘密,

我是一条小青龙,

我有多少小秘密,

我有许多的秘密,

就不告诉你。”

流光记性不行,但记歌词却挺快的,听琼恩唱了两遍就学会了,开心地转圈圈,表示一会就要去唱给阿枫听。

“不过,琼恩啊,”她疑惑地说,“我不是青龙啊,我是一只小蓝龙。”

“哦哦,说错了,小蓝龙,小蓝龙。”

“而且我也没有许多秘密,再说了,你想知道我什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的,”流光认真地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想知道什么,我不会瞒着你的。”

噗!

琼恩刚唱完两遍歌,正在喝水,听到流光的话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别胡说!”他赶紧摆手,“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男朋友了?”

“你是阿枫的男朋友啊,不对吗?”

“对。”

“你是阿枫的男朋友,我是阿枫的朋友,阿枫经常说,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所以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的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逻辑到底是哪个老师教的?”

琼恩是个正经人,不想和这种文盲说话,他落荒而逃,刚出门,就看见芙蕾狄正快步走过来。

此次灵壤之行,结果不好不坏,在梦里他的后宫瞬间扩充七人,现实里直接缩水一半,新人全都成了泡影,小青跑路了,伊芙不肯跟他走,流光暂时不想打主意,幸好旧人都还稳定,能够收回莉法尔、维康尼娅和双子姐妹,已经算是意外之喜,做人不能太贪心,适可而止就好。

如此一来,暂时也就不需要去找珊嘉申请后宫扩编名额了,免得万一被维若拉知道了,怂恿姐姐几句,真给他弄个“塔拉夏之守护”、“塔拉夏之判决”,那就弄巧成拙。

“怎么了?”他问。

回归之后,芙蕾狄便自动扮演了他的秘书身份,帮他处理公务——虽然他其实也没什么公务要处理的,但作为一个已经有自己的浮空城的巫师,排场总还是要有的。

弄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花做秘书,这可是无数人的梦想,如今能够实现,不可不尝,就算当花瓶摆着也好啊。

可惜芙莉娅没有妹妹那么乖巧听话,经常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双胞胎少了一个,未免美中不足。

“有一位塔米娅小姐来找你,”芙蕾狄走到近前,说,“她自称是从暮光城来的。”

琼恩心中猛然跳了跳,“快请。”

片刻之后,塔米娅走进来,看到琼恩正匆匆忙忙地往自己脖子上套个金属项圈,她有些奇怪,但也没好多问,“下午好,琼恩。”

“下午好,塔米娅,”琼恩总算把项圈扣好了,摸了摸,感觉很坚固,心里多了点安全感,“我正准备派人回去给你报信呢,我已经找到银枫了,就是可能要研究一下怎么使用它。”

“非常感谢,”塔米娅说,“但私事姑且放一边,我此次来,是有要紧公事禀报。”

“公事?”琼恩怔了怔,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你说。”

“神姬向我们传讯,七日之前,穆罕神王索斯亲自率军从昂瑟斯出发了,他的行军方向,正是暮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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