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然然和我们睡。”
黄海路里,有人抱起了熟睡的胖墩,看向了身后的男人,眼里目光盈盈。
犹豫了一下,男人看看熟睡的儿子,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宁宁和奶奶睡哦!”
某处的院子里,已经换过睡衣的女人斜坐床边,把怀里小小的婴儿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刚刚经历了父母的分别——小家伙对于气氛一无所知,兀自睁着大眼睛左瞄右瞄,又看着房顶的灯。
看起来毫无睡意。
“真可爱呀。”
女人收了腿坐在床中心,还在低头看着孩子,又伸手去摸她的小手手。
婴儿小手柔软,让人心更软。
碧绿透明的高冰飘花手镯挂在女人的手腕,轻轻晃荡。
从浴室出来,进入男人眼帘的,就是穿着淡粉色睡衣女人低头抚弄孩子的模样,耳边还有她的喃喃自语和笑声。
这个场景,很多很多年,没见到过了。
“那么喜欢孩子,那一玉你再生个,给恒恒填添个妹妹好了。”
屋角已经摆好了刚刚让人临时去买的原木婴儿床,身上还有一些湿意,男人站在镜前整理着衣冠,含笑说话,又抬眼看着镜子里自己。
冷峻的凤眼,鬓角的白发,嘴角勾起的薄笑。
岁月的沧桑。
不年轻了。
哪怕现在和爱人说着玩笑话,这眼里浮起了笑——可是这笑也不过浮在表面,并没有进入到眼里去,融化不了里面的刃。
那么多年过去了。
物是人非。太多的风浪已经刻入了眼神,再也回不去。
人只有往前走,不可能再往回头。
就如那位,那个时候,又如何想到今日?
男人眯眼,又看着鬓角的白发。
医生和团队不是没建议他染黑过,可是他拒绝了。他并非某位出现在镜前的公众人物,需要稳定民心安抚群众。
没必要。
白了,就是白了。
也是经历过的见证。
男人低下头,又开始慢慢整理腰带。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需要正视,需要处理,需要面对。
而不是掩盖。
特别在他面前。
不管什么事。
如今年纪大了——他觉得自己,其实也宽容了很多。
“我还生,我还生得了什么?”
不知道刚刚男人那句话不对,床上跪坐的女人闻言已经转过了头,脸色微红,已经有了薄薄的羞怒,“我们这个年纪,哪里还生的了?早就该催恒恒早点结婚——嗯,早点给我们抱孙子也行啊!”
“这个家伙,都32了,还浪浪荡荡。”不知道女人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始絮絮叨叨,“刘副zx家的刘彩彩,和他一年生的,上个月都生了第三个了——”
女人絮絮叨叨,又不知道提到了什么,镜子里男人的眼眸瞬时变了几分,锐利起来,却又慢慢自己散去了。
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啊呜!”
床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女婴的啊哦声,女人带着笑意哄孩子的声音又响起在房间。
男人没有回头,只伸手系好了自己的睡衣,又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烟。
“啪。”
打火石的声音响起,男人坐在了椅子上,眯眼看着床上女人跪坐,低头逗弄襁褓的温柔模样,面无表情。
“啊呜——”女婴蹬着腿喊了一声。
“是奶奶呀,是奶奶,”女人声音温柔,和小baby说着话,“还有叔爷爷——”
又哼了一声,男人取下烟,弹了弹烟灰。
“喻恒今晚怎么不来?”
烟灰落入了烟灰缸里,房间里突然又响起他的声音,“他连他老子都不敢见了?一天到晚神神鬼鬼的的,和李波方城一起他们瞎搞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