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外映入,撒在了地毯上。
卧室宽阔,小几上摆放着一大束鲜花。大朵的向日葵搭配白色的玫瑰,又配了一些满天星和鲜草,一大片明黄色的大花朵衬得卧室一片生气。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吸奶器嗡嗡作响。
男人就站在卧室里。
女人在他前面不远处。她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黑色的打底绒衫撩了起来,黑发如瀑披散——是不想让他看的意思。
那个小襁褓就在床上。
放在了她昨晚睡的那一侧。
沉默了一下,男人走了几步到了床边,低头看这个小小的婴儿。
小家伙睁着眼睛,不哭不闹——刚刚已经被保姆喂饱了奶粉。
现在她被放在了床上,小手藏在袖子里,握拳放在了嘴边,睁着眼睛左瞄右瞄。
过了一会儿,她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
男人低头看着她,神色平静,什么也没说出口。
“你什么时候过去?”
他突然开始说话,声音低沉,打破了卧室里的宁静。
“什么?”
女人扭头过来,阳光穿透了那微卷的发,撒在了她有些疑惑的脸上。
男人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刚刚不是说,”嗡嗡声还在持续,女人默了一下,开始回答,“你要给他安排保姆——”
“我安排人了,你就不去了?”
女人咬了唇,没有回答。
“我可以少——”
“没用”
男人看着她美丽的小脸,声音平静,“他为了你回的国,从一开始就是。”
女人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扭回了头。
男人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小小的襁褓就在他的手边。
他又扭头看这个孩子。
时间许是太久——现在再看见它,仿佛已经可以心绪平静。
从那天到现在,不过只有短短半月,可是他的心绪,却仿佛走过了漫长的十年。
情感利益理智交杂,化为了一坛苦酒。
那天父亲说过,不希望他经历一些事——可有些事又必须经历。
他当然可以快意恩仇,选择自由。
可是似乎又要失去良多。
昨晚父亲回了他的电话,也是在那边沉默了良久。
“你准备怎么办?”父亲在那边问。
“我在想,”男人看着眼前的打着呵欠的婴儿,记得自己昨晚的回答,“为什么您能接受几个叔叔。就算现在,妈咪是您的妻子——”
“季念,我好像记得,十年前你也问过我类似的话,”父亲在那边,声音沉稳又平静,“那时候我怎么回答的?”
“那时候您说,”男人记得自己或许叹了一口气,“为了公司。”
“也希望妈咪快乐。”
“为了公司,”
父亲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从太平洋彼岸传来,那么的平静,“这是值得的。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已经不那么在意。但是季念你还年轻——”
父亲在那边说,“也已经和我当时不一样。”
父亲的声音那么的沉稳,“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和当时不一样。
是的。
可以不自谦的说一句,季家现在的财富已经站在人类的巅峰。
每年都有几万优秀的年轻人——出身普通,通过十八年苦读层层选拔进入高校,又通过四轮以上面试层层筛选进入天意,为他工作。
季家更在资本市场也有布局,各种基金风投办公室,从二级市场攫取财富。
已经不再是父亲当年,左右掣肘,步步维艰,夹缝求生。
可是还是有些一样。
反垄断,反剥削。
站在山顶,风似乎更大更冷。
以前面对商业问题,现在又多了人文问题。
合作和分化,台前还是幕后,又或许,依然保留着那么一点梦想。
吸奶器嗡嗡的作响,在四十多平的卧室里发散。女婴打了几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倒是好带。
一片沉默。
手机的声音突然在卧室里响了起来,似乎包裹在什么中间,闷闷的。
女人扭头看了一眼。
床垫弹起,男人起身拿起了她丢在小几上黑色的小包。
妈咪。
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男人看了一眼。
妈咪现在都不怎么给他打电话了。倒是找她的多——
“妈。”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把电话接通,开了外放。女人开始说话。
她就在他面前,坐着。黑色的绒衫掀了起来,胸罩也解开了,露出了一个雪白的乳。吸奶器扣在上面——奶瓶里荡着一些白色的乳液。
喉结滚动了下,男人又挪开了眼。
“连月啊,”
妈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在房间里扩散,嘴里似乎还在吃着什么,声音有些裹着,“你和然然宁宁还在状元苑?念念他找你认错没有?你别急,妈咪明天就回来了——”
“妈我要认什么错?”
连月还没说话,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皱眉。
“念念你也在?”
电话里女人的音调提高了几度,又笑了起来,“你去接连月了啊?我就说,两个人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要吵架。连月她一个人怎么带两个孩子?念念你要体贴一些,不要老和女明星吃饭,长的也不咋地,有什么好吃的?我不喜欢。我这几天也看了新闻——”
“什么新闻?”男人皱了眉。
不是让Kevin去撤新闻?
“哈哈哈我不说了,”那边女人似乎感觉了儿子的不高兴,笑着就要挂电话,“我明天回S城了。嗯,明天再说。看看孙子,我就去美国了。恒恒也在S城几天了——他和你们联系了没有?阳阳明天好像也要回了,党校要上课。嗯,他好像还受了点伤,我要看看。他也不回京——嗯,难得团聚,明晚你们都过来吃晚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