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房门突然被打开,屋里的四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进去!”一个人被推进屋里,房门随即又被关上。

“李旭。”看见来人,四人几乎同时叫出声并围了上去。

李旭打量着四人的脸,半天不见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他问道:“你们都还好吗?”

“我们没事。”任玲说道:“你也被他们抓住了?”

“嗯。”李旭点点头没做过多说明。

“李旭,我……没能逃出去。”宋瑶沮丧地说道。

“没事,我不也被抓了吗。”李旭安慰道。

“连你也被抓了,这下真就不妙了。”吴霜雪语气凝重地说道。

李旭明白只要他还没被村里人抓住,四人就还抱有获救的希望,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希望的破灭,对四人肯定是不小的打击。

“哎……”周教授长叹一声说道:“是我连累了大家。”

“教授别这么说,我们都是自愿跟来的,再说谁又能想到这里的人会如此无法无天。”李旭见四人情绪都不太好,便转移话题道:“这一天你们喝过水吃过东西没?”

“中午时他们给过饭。”任玲说道:“你呢?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没吃吧?”

李旭不能告诉四人这几个小时他是在李念儿那度过的,只能说谎道:“我刚才被他们抓住时跟他们要了吃的,也吃过了。”见几人没觉得有问题,李旭又说道:“大家没必要站着,都坐下吧。”

房间里光线昏暗,李旭这才发现整个房间空空如也,连一把椅子一张凳子都没有,四人只能靠墙席地而坐。

屋子后方的墙上有一扇窗,但已被木条封死,李旭从缝隙往外望,发现窗外守着两人,一看就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

他们五人已全部被抓,按李念儿所说村里人要到夜里才会处置他们,计划也是在那时施行,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要打发。

李旭环顾房间,四人分坐在房间两侧,彼此没什么交流,他不在的这几个小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李旭本想坐到任玲身边跟她说说话,结果看向周教授时想起了早上的疑问,以大家现在的处境,正是询问教授为何要来这里的最好时机,教授也一定会和盘托出。

李旭走到周教授旁边靠墙坐下,过了两分钟才转头问道:“教授,有件事我挺好奇,不知能不能问问您?”

“哦?”周教授有些惊讶,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是。”

“是这样的,这眷湖村这么偏僻隐蔽,连附近的人都不知有这么个地方,可我听说教授您仅凭一个名字已经寻找了很多年。我很好奇这眷湖村到底有什么值得您追寻的?”

李旭说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屋里的人都能听见,此时任玲,宋瑶和吴霜雪都竖起耳朵投来好奇的目光,等待着周教授的回答。

“是这件事啊!”周教授感叹一声,片刻后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对人讲寻找眷湖村是为了进行学术研究,这么讲不能说不对,但更确切的目的我从未向其他人说起过。”

果然有隐情。李旭越发好奇,表面平静但内心急切地等待着周教授讲下去。

“我没说并非因为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相反我非常渴望能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与我一同研究这事或是给我一些意见建议,可惜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而要是把这事告诉一般人,他们恐怕会以为我在开玩笑或是老糊涂了,更甚者可能会认为我走上了歪门斜路,我可不希望如此,况且我也无法保证我想要确认的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基于这些原因我才独自一人寻找调查眷湖村。”

周教授发现三女也在听他讲,并不在意,喘了口气后接着说道:“我刚刚讲那些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事真不是什么秘密,憋在我心里几十年早就想一吐为快,你既然问了,我自然愿意讲,只是这事讲起来又长又无趣,你们不一定喜欢听。”

“教授你讲吧,我们想听。”李旭代表四人说道。

“那好。”周教授用几秒钟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道:“开场白有点老套,但这事确实说来话长,事情要从我的老师开始说起。”周教授稍作停顿看向四人,见四人并无惊讶之色,于是接着说道:“我的老师出生在一个殷实富足的乡绅家庭,自小聪慧过人面对学业游刃有余,十八岁时便从国内大学毕业远渡重洋去到美国留学深造,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攻读民俗学,学成归来后进入大学任教,是我们国家民俗学研究的先驱和民俗学科的开创者。”

“在学术上老师一直勤勤恳恳,早年间走遍大江南北收集资料进行调查研究,为我们这门学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人到中年又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教学中,培养了一大批民俗学者,发展壮大了这一学科。”

讲述忽然中断,周教授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前方,看似是在注视对面的墙壁,实则眼神并未对焦,也不知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在组织后面的话语,直到半分钟后一声叹息,又才继续说道:“时间来到上世纪六十年代,老师的生活虽然按部就班却也简单充实,原本一切还算美好,直到那场席卷全国的浩劫降临。”

“老师因为出身和留学经历,与那个时代的许多高级知识分子一样,没能逃过被批斗虐待的下场。那十年间老师饱尝了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摧残,他身边的许多同事朋友未能挺到最后,老师却凭借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

“动乱结束后老师得以平反,可时光一去不复返,老师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整个人也没了过去的精气神,再加上没有孩子以及师母的过世,老师从此心灰意冷深居简出,除了上课鲜少与外界来往。我毕业后留校工作,不时去公寓看看他,陪他聊聊天,算是老师晚年最亲近的人了。”

周教授再次中断讲述,对四人说道:“讲到现在还没进入正题,你们一定不耐烦了吧?不过别急,了解了事情的背景才不会觉得事发突兀。接下来就要讲到你们关心的了。”

“老师早已没了亲人,病故后葬礼由学校操办。老师生前住在学校分配的公寓里,去世后需要将公寓腾空,学校知道我与老师的关系最密切,便让我先去整理遗物。”

“老师虽出身富裕之家,可大半辈子过得勤俭朴素,公寓里除了大量的书之外并无太多其他东西。我想拿几本书留作纪念,于是在大大小小的书堆里挑选起来,当翻找到墙角的一个巨大书堆时却有了意外发现。”

“那堆书应该很久没人碰过,外面积了厚厚一层灰,里层的许多书被虫蛀鼠咬得残破不堪,一碰掉一堆渣。我一本一本向下翻到最底层,在紧挨墙角的位置找到了一个铁盒。盒子不大,约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高七八公分,拿起来时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晃。”

周教授停下来喘口气,李旭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铁盒里装的是什么了,他急切地等待着教授开口。

“盒子显然是被藏在书堆下的,我很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费了一番力气打开后发现里面就只放着一本日记和一卷手稿。我曾听老师说起过,他原本有记日记的习惯,可在那十年间为了不被抄家的人从日记里引申歪曲出『罪证』,他销毁了之前的所有日记,从此也不再写。”

“因此我对这本日记更加好奇了,是什么原因让老师甘冒巨大风险唯独将这本日记保留下来?看看日记都记录了什么也许就明白了。我当即翻开日记本查看起来。从日期可知这本日记记录于一九三三年,我从日记中得知那时老师刚学成归来不久,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工作,而是开始四处游历学以致用地实地考察研究各地风土人情风俗习惯。”

“日记主要记载了老师每到一地的所见所闻,我翻看了大半本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我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读,直到最后十几篇事情才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老师在日记中写道,他在某县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是关于一个叫眷湖村的地方的,他觉得很有意思打算去这个村子一探究竟。至于是什么有趣的传闻,老师并未细说。隔了一天的下一篇日记里写道,这个眷湖村比想象中的难找,他还没有打听到村子所在。然后又隔了两天,日记中写道他终于找到了眷混村。这天的日记就这么一句,老师并未提及他是如何找到眷湖村和村子具体在何方。”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日记,第一天老师写道,村里人把他安置在山腰间的一座大房子里,虽然收留了他但看起来并不太欢迎他,都在有意无意地催促他赶快离开,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这村子有古怪,就更不能轻易离去。第二天的日记里写道,他本想与一些村民搞好关系,好从他们口中套出些线索,可村民们相比前一天突然变得冷淡,全都对他不搭不理,像是被人下了封口令。”

“之后的三天老师都在暗自调查却毫无发现。老师在日记里还提到一件事,他在村子及周边都未发现有墓地,所学专业让他对此颇为敏感,这里可能有自己独特的丧葬习俗?再往后老师终于坐不住了,他找到村长直接向其求证传闻的真假。”

周教授再次中断讲述,用舌头润了润嘴唇。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喉咙一定也很干,这种时候最好能喝口水休息一下,可此刻的他们连这点条件都没有。

李旭正打算去向外面的人要水时,周教授又讲了起来,李旭只能作罢。

“接下来就是整个故事的高潮部分,老师记述的也尤为详细,日记中写道当他说出外界关于村子的传闻时,村长脸色大变质问他究竟有何目的。老师没想到村长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连忙解释说自己正在四处游历采风,来到眷湖村只是出于好奇。可村长并不信老师的说辞,当即将老师撵出了屋子。”

“一开始老师并未在意,觉得只是一场误会,找机会解释清楚就行,可当天晚些时候他就觉察到了异样。当他走在村子里时村民们会长时间地盯视他,像是怕他跑了一样,而当他想要接近村民时,村民们又会躲得远远的。”

“第二天的情况更诡异。早上老师一开门看见两个人站在屋外不远处,见他出来后两人匆匆离去。而当老师一出现在村里,周围的村民无论正在交谈还是在劳作,全都住口停手立在原地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说不出的诡异。之后无论老师走到哪,都觉得如芒在背,心里也越发不安,这一天便早早回到了住处。”

“老师回到住处后越想越觉得古怪,于是决定把这两天经历详细记录下来,却不想写着写着竟趴在桌上睡着了。等老师再次睁开眼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表上的时间,于是摸着黑去找火柴和蜡烛,当他终于点燃蜡烛发现时间已快凌晨一点。”

“老师本打算脱了衣服上床继续休息,可这时大门方向传来咯吱一声,老师只当是老鼠并没在意,不过这声音让他想起一件事,下午回屋后只是随手把门一关并未插上门闩,于是老师举着蜡烛打算去把堂屋门闩住。”

“出了卧室老师一眼便看见堂屋门大开着,一群黑影矗在门口,老师先是一惊,不过马上恢复镇定质问都是谁在那,那些黑影听见老师的声音纷纷转过头,黑暗中十几对大小不一却都发着蓝光的眼镜十分醒目,老师又是一惊,可他想到村里人这两天的古怪举动,认为定是村里人为赶他走特意来吓唬他,于是便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打算戳穿他们的把戏。”

“随着距离拉近烛光照亮黑影,老师却骤然停住了脚步,一群全身赤裸身上只挂着些水草,散发着浓重鱼腥味的怪物正立在门口,身上还在不停向下滴着水,好似刚从河里上岸。说它们是怪物因为它们有人形却又没人样,它们都是双足站立,有胳膊有腿有头有脸,但胳膊不一定是人的胳膊,可能是虾钳也可能是蟹腿,头也不都是人头,有鱼头有鳖头有蟹头,眼睛有的小如拇指有的大如铜铃,就是没一个有完整的人样。”

“老师呆立原地心脏狂跳浑身颤栗,巨大的恐惧使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既挪不开腿也移不开眼。为首的鱼头怪已经跨过门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门外不断涌入的腥风终于将摇曳的烛火吹灭,四周瞬间归于黑暗,形貌可怖面目狰狞的怪物们又成了一团黑影,只剩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冒着幽光。”

“黑暗在这时反而缓解了恐惧,老师终于惊醒过来,后退两步转身冲回卧室插上门闩,又搬来椅子抵在门后。做完这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就被从外面砸得震天响,连带着门框都在剧烈晃动。见此情形老师知道门肯定挡不住怪物,现在能做的只有逃命,他抓起包袱爬到桌子上,打开窗户就要往外跳,差一点把日记本落在桌上,好在最后看见揣进了怀里,至于其他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就无所谓了。”

“老师小心地绕到屋前,见怪物都进了屋才跑过屋前向山下而去,不过四周太黑只能一步一步缓慢下山,还要不停回头张望看怪物有没有追上来。好在一路顺利老师平安抵达山下,他一刻不敢停留又向着村口奔去,一直冲出村子直到跑不动才敢停下。这时已是深夜又是在深山之中,老师根本找不到出山的路,只能提心吊胆地在山里熬过一夜,等到能看清来时的路,老师才终于得以彻底逃离眷湖村。”

“以上就是老师日记里的主要内容。当年首次读到这些时我大为诧异,特别是日记最后反复提到怪物,我不敢相信像老师这样严谨的学者,一位从事民俗研究的专业人士,竟会声称自己遇到了怪物,还在怪物的追赶下落荒而逃。”

“不过最初的惊诧过后,疑问便接踵而至。若老师所见不是什么怪物,那又会是什么呢?是老师看错了?还是说那些所谓的怪物其实是村民假扮的?我反复重读日记的最后部分,觉得两种解释都说不过去。另外老师甘冒巨大风险唯独将这本日记保存下来,说明即便过了许多年,老师依然非常看重这本日记所记录的内容。”

“而我则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一方面理性和科学素养让我对所谓的怪物一说嗤之以鼻,可另一方面理性也好科学素养也罢老师同样具备,以我对老师的了解与信任,我很难彻底否定老师所相信的。”

“之后的许多年里我不时重温日记中的内容,内心的矛盾一直纠缠着我,我对老师笔下的眷湖村也越发好奇。直到有一天我想何不去这个眷湖村一探究竟呢?这样不就能彻底解开谜团,而这恰恰又是我的专业领域,因此就有了这些年寻找眷湖村的历程。”

漫长的讲述到这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周教授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时说道:“以上就是我寻找眷湖村的原因,故事长了点,但只有这样才能讲清楚来龙去脉,不过没提前准备就讲了这么多,我不敢保证没有遗漏,你们要是觉得哪里还不清楚就尽管问吧。”

真是没想到背后的原因竟牵涉师生两代人,跨度更是长达九十年。李旭在心里暗暗称奇,不过他确实还有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需要教授解答。

“教授,既然有日记在,为何这眷湖村您还寻找了很多年?”

“因为日记中所有可能透露眷湖村位置的信息都被抹去了,甚至为了不透露眷湖村的位置,与眷湖村部分临近的日记都被撕掉了,这是我从日期间隔和残留的纸茬推断出的,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找到眷湖村,原因嘛?我想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原因。”

李旭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教授,我记得您刚刚说过,铁盒里除了一本日记还有一卷手稿,那手稿是否与眷湖村有关?”

周教授一愣,好像李旭的询问才让他想起还有手稿这么个东西。

他说道:“确实有关,手稿里的内容是对日记的补充。老师在日记最后说他看见了很多怪物,但并没有一一描述它们的样子,手稿中则有老师逃出眷湖村后,第一时间根据记忆画出的怪物形貌。除此之外手稿里还提到了老师留学时的见闻,据老师所说在他留学的新英格兰地区,有一些传闻与他在眷湖村所见颇为相似,他曾与几位意趣相投的同学深入调查过一些传闻。至于调查是否有结果老师没有说,手稿的最后告诫任何人都不要试图去了解。”

这还牵扯到了国外?

李旭有点懵,好在这并不重要,正如教授所说手稿中的内容只是对日记的补充,这下他算是搞清楚了所有问题,没什么可问的了。

见李旭不再提问,周教授看向对面的三女,说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短暂的寂静后吴霜雪开口道:“教授,日记里的那些怪物,会不会就是我们在图书馆读到的那则故事里的怪物?”

“你也这么认为吗?当初你把那则故事拿给我看时我便这么觉得。那则故事里手臂粗长的蟹钳,长着鱼头的人不都出现在了日记里吗?而且那则故事虽没有明确的发生时间,但不难推测出大致时间,与老师进入眷湖村的时间相差不会超过十五年,也许十年都不到。”

李旭,任玲和宋瑶三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李旭问道:“教授,学姐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图书馆故事的?”

吴霜雪向三人大致讲述了在市图书馆读到的,那则把教授和她引向长水村的故事。

“还提到了长水村,说得跟真的一样。”李旭看向任玲,问道:“玲姐,你有没有听说过疯子小六。”

任玲摇头说道:“没听说过。”隔了五秒她又开口道:“教授,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即使日记中所说都是真的,可距今也将近九十年了,过去存在的东西现在不一定仍存在,如今再来验证会不会为时已晚?”

“小玲的问题问得好啊!”周教授说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想过。在我看来怪物什么的本就是超出常理的存在,那就不要用常理去衡量它,九十年对人来说是一生的长度,足以发生许多事经历许多变化,但在怪物的世界里也许算不了什么。而说到变化,与初次读到老师日记时的我相比,现在的我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年轻时的我无法接受老师竟会相信有怪物的存在这种事,觉得这有损老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可随着年龄渐长,以前十分看重的某些东西越来越无足轻重,而老师仍是老师。如今到底是相信理性还是相信老师的矛盾已不复存在,怪物真的存在我会为老师感到欣慰,不存在我也不会失望。”

任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李旭和宋瑶大体上也是同样的感受,觉得好有哲理但又不完全明白。

“宋警官,你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吗?”周教授突然对宋瑶说道。

“我?没有,该问的他们都问了。”宋瑶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除了李旭刚进来时说过话,这么长时间一直沉默不语,突然被周教授点名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我不相信有怪物存在。”

“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一样。”周教授说道。

众人的疑问都已解答,不再有人开口。

也许是说了太多话有些疲惫,周教授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靠回墙上闭起眼睛开始休息。

天色已在不经意在转黑,屋里则更加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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