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根据护士填写的记录，不该有的“病人”到处都是，如果真的有造成祸患的可能，现在就该排除，立刻确认吧）

记忆力相当出色的银发少女回顾了先前在护士站看到的部分记录，维持着身形的隐匿，一间间病房开始查探。

但，基本都是空床位，少数一些有人床位上也是正常的病人。

也许，只有查房期间，才会出现那种“病人”？

少女很快打消了这种猜想，从医生的条例提醒来看，说不定在走道里都可能遇上才是。

只不过，的确应该不怎么泛滥，医护人员以外，可能没那么容易碰到这些东西。

难道现在就没法立刻找到一个进行确认？

回顾看到过的提醒，奏想起了护士的第三条与医生的第四条。

悄然回到护士站，少女等到护士登记完了查房信息，趁着终于闲下来的护士们聊天松懈的时候，摸走了收起来的登记记录，躲起来快速翻阅后返还了回去。

没什么特别的记号。

根据登记时的工作量来看，如果护士们遵守告示，有登记不了的病人，应该会登记完后统一通知院长避免重复劳作。

虽然只是猜想，但很容易验证。

银发少女快速行动起来，三楼、四楼……她到五层护士站的时候，护士正好在打电话：“院长……”

真的是非常赶巧，瞄了眼护士身前的记录，就看到了两个床位数字旁打了小勾，跟其余地方的“√”明显不是一个颜色。

还是相邻的十七十八床，十六床则没有记录，看样子是真空着。

这样就能直接进行确认了，少女悄无声息地从护士站溜走，前往了病房。

……

病房已经熄灯，不过奏不需要借助灯光就能看清内部的一切，靠门的床上空空如也，而里侧的两床，隔着拉起的帷幕，少女也能清晰看到那两个躺着的人影。

嗯，确实是人影。

走近到床前，看着病号服领口上冒出的脑袋型阴影，奏也只能用人影来形容了。

护士给这种东西做检查，就不会感到奇怪吗？

想了想，少女捂住左眼阖上右眸，再慢慢挪开手掌，冰晶似的蓝瞳褪去色泽，变回原先黑白分明的普通样子，借着自身泛起的荧光看清了病人的模样，是个不认识的中年男性。

走到另一边，看起来是个刚成年的大男孩，虽说奏自己离成年差得更远就是。

护士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吧，那习惯了的话，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

“护士小姐回来了吗？再帮我量量血压吧，我感觉脑子堵得慌。”

中年男人，不，在嘉川奏眼里已经变回了一团穿着病号服阴影模样的“病人”，扭头对着少女开口。

明明没发出任何响动，也还维持着隐形的姿态，但病人还是知道了少女的到来。

恐怕，这些东西，并不是依靠人类的感官来判断状况的。

而且，这些东西的血压跟体温之类的数据，真的会跟人类差不多吗？

虽然护士可能每天都在测，但护士们看到的可不一定是真正的数据，近距离接触也方便奏更好地判断“病人”是什么。

“好。”女孩点头应允的同时，突兀地心有所感，莫名的慌乱一闪即逝。

病床旁也突兀地多出了一副听诊器跟平放的水银血压计。

没有监护仪的情况下，有时只是送药的护士也不一定随身带了电子血压计，这种情形似乎并不是很出奇。

但，还是太过古怪了。

仅仅是感应到了一闪即逝的梦境与现实交织的重叠倒错，但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眼前就凭空出现了原本没有的东西，实在是……

嘉川奏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身处梦境了。

跟魔力视觉中明显是阴影构成的病人不一样，这血压计似乎是货真价实的，这就更加离谱了。

因为《……水俣公约》的关系，这种血压计早停产了，即便是旧院，也早在好几年前就完全淘汰掉了这类血压计才对，至少新院筹建时，院内应该就没有医生还在使用了。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被病人一直注视着奏隐隐有些心焦，似乎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总之，先测一下血压总归没问题。

戴上听诊器，少女坐到病床旁，卷起病人病号服的袖管：露出的同样是一团阴影，但确实是人类手臂的大致构造，剖除那些缭绕如烟的黑影部分，确实能接触并绑上袖带。

姑且还是会用的，奏还真能给“病人”测出血压，同时她也用魔力试着侵入对方体内查看构造，但没能成功，从体表渗入的魔力直接从另一边透出了，哪个角度都是如此，就像眼前的不是立体的人，而是独立的线段一样。

“护士，测好了吗？”病人开口了，“是多少？”

“上压一百二到一百一，下压八十到七十。”顺着印象里护士的说法，少女应答着。

“那护士小姐再帮我量个体温吧。”

这回还不待奏回应，就有体温计出现在床头一侧的柜子上了，依然是早就淘汰完毕的水银体温计，这比血压计迭代得效率多了，少女对它的印象甚至要追溯到六岁的厄难前，母亲在家给自己测的时候了。

心中的思绪并不影响手头的动作，将血压计完全收拢后，少女让“病人”抬起手臂，将体温计放置腋下后，提醒道：“夹好。”

病人确实夹起了手臂，但不仅是体温计，连奏的整个手掌都夹住了。

“嗯？”眉头一挑，银发冰眸的魔法少女瞬间发觉了不对。

“你…不是…护士！”

危机感涌上心头的同时，奏已经猛然抽手，但没能成功，“病人”合起的臂膀力量大的出奇？

同步消耗魔力生成的光铐也没能枷锁住对方，直接透体而过，固定在了病床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病床也响起了声音，另一个“病人”似乎也要有所动作了。

右手抽之不出，奏直接左手拔枪，顺势扣动扳机，在身后生成了冰墙，以便隔绝干扰。

枪口对准眼前的病人，少女冷喝道：“松开！”

“也…不是…医生……不是…病人…”

“砰！”

没有再听黑影继续断断续续下去，魔法少女扣动了扳机，迸射而出的冰弹在接触“病人”的瞬间扩散开来，精确地形成禁锢对方上半身的牢笼——毫不受影响的黑影“坐”起身来，像是不存于现实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明明就能触碰……”咬紧银牙，女孩再度试图猛力抽手，却发觉左手也被握住了，“什么！”

侧头望去，一团阴影直接透过了冰墙，伸出的影肢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砰砰！”

连续扣动扳机，极寒流光激射而出，回旋着分别命中少女前后的黑影，反复贯穿着。

但根本毫无效用，明明对方能擒住嘉川奏，但魔法少女却无法攻击到对方。

“咿——”

手指被阴影一根根拨开，拿捏不住手枪，魔导器滑落床铺，而床栏也同时被身前的黑影按下，不，也不再是身前了。

黑影不再夹住女孩柔荑，两手猛然抄向她侧坐椅上的莲腿，用双腋死死钳住，而得到自由的双手也被配合无间的另一黑影瞬间捕获。

少女整个人被仰面朝天的架了起来，螓首险些撞上自己制造的冰墙，紧急解除后，便已经是四肢完全被阴影夹死的姿势动弹不得了。

魔力能够调动，但却根本没办法干涉到两个“病人”，嘉川奏被迫只能静观其变，看看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

但魔物的气息却在此时浮现，像是直接顺着叠合的梦境中冒出的一样，灌入了两个“病人”体内。

即便第一时间察觉，并爆发魔力试图净化魔气，但仍旧毫无效果的奏难以维持震惊，略有些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