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茵一直皱眉窝在梁闻远怀里,眼角挂着疼出来的清泪,她一只手攥着梁闻远的衣襟,低声抽泣着。
梁闻远就那么抱着她,没什么表情,可周身却透着烦躁。
他把时文茵散落的头发往一旁拨了拨,柔声说道:“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漆黑的车身在这灰暗无光的傍晚匍匐在这柏油马路上,一路疾驰,许是因为晚高峰,驶进主干道便开始堵车。
红的刺眼的车尾灯在这天幕下撕开一道裂口,灌下数道红光。
梁闻远盯着窗外久而不动的车流,郁气渐渐聚拢眉心。
司机在后视镜瞧着他,冷汗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给老宋打电话。”梁闻远声线没什么起伏地说。
司机连答几声,拿起手机给宋局长打电话。
没一会儿,几辆警用摩托车穿过长河般的车流自前方驶来,临近车身拉开警笛,而后一个漂亮甩尾开始为奥迪车开道。
周围的车缓缓降下车窗,都好奇这能让警车开道的车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除了看到扬长而去的车身之外,任何想要看到的秘密都看不到。
警车开道,一路疾驰到了医院。
车还没挺稳,梁闻远就抱着时文茵进了急诊。
梁闻远刚把时文茵放到病床上,外科主任就到了。
“闻远,怎么了这是?”一道温柔却不失力量的生意从身后响起。
梁闻远闻声回答:“扭到脚了,李老。”
来人是位女医生,她头发花白,却没戴眼镜,身上的白大褂一尘不染的穿在身上,精神抖擞,半分都不像是上了年纪,。
“我当是怎么呢,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一会儿拍个片子看看就好了。”李老上前查看时文茵早已虚肿的脚踝。
脚踝被轻轻转动,时文茵疼的直抽气,一把抓住了梁闻远垂在身侧的胳膊,一只手遮在眉眼上,带着哭腔下意识喊人:“好疼,梁闻远。”
梁闻远回握住她那纤细的手,对着李老说道:“麻烦李老,尽快安排一下。”
几经折腾,时文茵被梁闻远抱到了病房,因为打了止疼针,总算是不哭着喊疼了。
尽管脚踝肿得高,好在没伤到骨头。但梁闻远还是给她办理住院,勒令她好好养伤。
梁闻远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一旁的椅背上,转身出去接电话。
漆黑的病房内只有床头这一盏夜灯发出昏暗的光亮,暖光渲染着咫尺空间,天花板映着些亮光,几圈光晕泛着彩荡在上边,复而又反射下来。
窗外路灯稍稍打下,粗壮的枝干在窗户上落下一片阴影,时文茵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不断摇晃的树干。
她想,窗外必然寒风凛冽。
她抬眼盯着那盏小夜灯,与梁闻远有关的画面一帧一帧在脑海里播放,最后定格在梁闻远在车内抱着她轻哄。
成年人之间多的是弯弯绕绕,你来我往,可到如今就算时文茵再没眼色,她也能瞧出来点儿什么。
她扭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着梁闻远的背影。
那的确是令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倒的样貌,一个背影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承认,自己在见到他第一面时就已经有了心动的感觉,梁闻远待人的温柔没有谁是可以抵挡住的。
那女人说的不错,她跌进温柔乡里了。
但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念想,她没太大的勇气。
许是打完了电话,梁闻远推门而进,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盯着手机瞧。
暖光撒了他半边,整个人被光割裂,像是无人可近的深渊,可吸纳万物。
“梁闻远。”她轻声喊了他一声。
“嗯?”梁闻远按灭手机的光,抬眼瞧她。
“你外套还在我那儿。”她随便扯了句话当由头。
“嗯,放着吧,多的是衣服。”他起身替时文茵拉了拉被子,又坐回去。
梁闻远曲起一条长腿一动不动地靠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淡但眼底有些许柔情,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身上的衬衫因为时文茵如今也布满褶皱,看起来与他这人极不般配。
“今天……谢谢你。”她把半张脸藏在被子下面,瓮声瓮气道。
瞧着时文茵扭扭捏捏的样子,梁闻远觉得好笑,这小姑娘是有话要说。
“要谢我的次数多着呢,只谢今天的吗?”他含笑淡淡道。
她眨巴眨巴眼,眼里闪着光:“那你想让我谢几次?”
梁闻远翘起一条腿假作思考,双手交叠在大腿上,眼珠转了转,回:“你能谢几次?”
时文茵回道:“你让我谢几次我就谢几次。”
梁闻远望着床上的人俯身拉进两人的距离,灯光太暗,他看不清她的样貌。
梁闻远望着时文茵那双眼角泛红,怯生生的双眸,沉稳地坐在椅子上,像是随口那么一说:“要是让你谢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