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有曲直

县学之内。

那女子沉沉睡醒,睁眼看去一片漆黑,她吓得不敢出声,以为自己已经死去,躺卧良久,终于明白过来,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屋中昏暗至极,只有外间透进一丝光亮,她转过头去,只觉周身剧痛,缓了许久,才能轻轻起身。

屋子不大,屋中桌上摆着一个茶壶几个茶盏,她口中干渴,便想去倒杯水喝。

忽而一丝细若管弦的呻吟声飘入耳朵,她竖耳细听,却听外间传来阵阵男女欢好之声。

“好夫君……入着奴奴的花心……对……戳着里面……顶进来……唔……好喜欢这般……奴美死了……只是不能为相公生儿育女……奴心中好是遗憾……”

那女子叫得如泣如诉,只闻其声便能让人头昏脑涨、情欲上涌,她心中烦闷不想再听,却又阻隔不住,便是捂住双耳,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只觉茶水微凉,仿佛身上痛楚都好了不少。

那声音荡气回肠,便连她这女子听了都要心旌摇荡,不知道被好色男子听去,该是何等不堪,她心中好奇,小心挪着步子走到帘边,探头看去,中间厅中无人,对面房里,一男一女影影幢幢来回摇晃,却因隔着两层珠帘看得并不真切。

“啊……夫君……爹爹……奴不行了……又要丢与夫君了……好哥哥……吸着奴的花心子……用力吸……美死人了……啊……”

女子声音骤然高亢,将她吓了一跳,她本该就此退去,却鬼使神差挑开珠帘,凑到厅中,隔着那道珠帘挑开一条缝隙,偷偷观看起来。

屋中燃着一盏油灯,灯光晦暗不明,床榻之上,一男一女正自尽情交欢。

那男的身躯结实见状,此时正跪在榻上,从后面不住耸动,将身前女子弄得瘫软如泥。

饶是室内昏暗,那女子一身白腻肌肤依然耀眼,莹白傲雪,惹人遐思,便是自己见了,也要心生绮念。

男子进出之间,胯下之物隐现峥嵘,她看在眼里,自是惊异无比,身躯疲惫苦痛,竟也荡起丝丝淫欲。

“好夫君……求你……快丢与奴罢……”

“亲亲倾城……达将阳龟顶入你花房,将精都丢在里面如何?”男子阵阵抽弄,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好……夫君顶进来罢……奴喜欢被爹爹烫着……啊……”

彭怜用力向前,阳龟猛然贯入练倾城花房,只觉龟棱被花心团团握住,无比爽利丢起精来。

他默运功法与练倾城一起双修,须臾便是数十个阴阳周天,如今经他调教,练倾城已能像玄真恩师那般与自己圆满双修,虽然比恩师差些火候,终究算是登堂入室了。

两人搂抱亲热柔情缱绻,这几日来尽皆如此,便似新婚燕尔一般,练倾城便曾笑言,此时才知为何应白雪跃跃欲试要来,这般彼此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实在便是人间极乐,哪里还在意世间俗务与富贵荣华?

尤其练倾城昔年曾与道人李休有过一段相似日子,更知其中快美,是以对彭怜万般深爱又增无穷眷恋,只觉双修之后,两人竟隐隐心意相通,那份默契之感,却别男欢女爱还要引人入胜。

“她回去躺下了。”彭怜伏在练倾城耳边低声耳语。

练倾城轻捶丈夫一记,娇嗔说道:“相公最坏了!知道她醒了,故意将奴弄得浪叫连连,听她过来,还将奴摆正了身子让她看个真切……”

“有人观看,倾城不是更觉快美么?你这淫穴都流出白沫来了!”彭怜探手一勾,将一团白腻体液刮起,递给练倾城去看。

练倾城俏脸微红,张口轻轻含住试图毁尸灭迹,彭怜爱她妩媚,笑着说道:“原来倾城喜欢被人看着,以后得空,不如请来左右邻里与县中德高望重之人前来观礼,为夫好好疼你一番,如何?”

“相公好坏……”明知彭怜说笑,练倾城眼中却泛起希冀神色,她转而问道:“不知相公如何打算?可是要相助这妇人一把?”

彭怜轻轻摇头,“今日免她死于非命已是仁至义尽,县府断案,为夫一个教谕,哪里能插得上手?”

“那若她果然有冤……”

“世上冤枉之事何止千万,桩桩件件,咱们又如何管得过来?”彭怜轻轻摇头,“只是既然撞见,一会儿你便过去与她聊聊,看看其中是非曲直,若是果然有冤,咱们不妨襄助一二。”

练倾城抱住彭怜脖颈,深情亲吻一口笑道:“就知道相公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帮,心里其实是想的。”

彭怜虎着脸道:“为夫这不是怕你说我垂涎她母女美色么!”

练倾城不由莞尔:“垂涎便垂涎,相公能看上她们娘俩,可是她们的福分!”

她随即笑道:“只是相公身边母女众多,倒是不必为了这个噱头再收母女了……”

彭怜轻轻点头,知道爱妾所言确是实情,他入世至今,身边母女便有应白雪母女、栾秋水母女、柳芙蓉母女以及岳池莲母女四对,还有练倾城与三个便宜女儿,更不要说栾秋水母女还是一母二女,还有应白雪与洛行云、岳池莲与陆生莲这两对婆媳。

“那日奴与芙蓉儿戏言,她家叶氏可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不如也拉来下水,也好为她们母女助力一番……”

彭怜心中一动,笑着说道:“莫要胡言乱语,表兄仍在,岂可肆意妄为?”

练倾城娇滴滴点头,笑着说道:“芙蓉儿倒是沉吟未语,依奴看来,不是树廷表少爷还在世,怕是她真能同意……”

两人言语惊世骇俗,彭怜自不必言,收了母亲做妾,又将师母假死纳入房中,还收了舅母姨妈,无视伦理纲常已是惊世骇俗。

至于练倾城,她昔年蒙难落入风尘,而后又有奇遇习得一身惊人武艺,自然所思所想非凡人可比。

夫妇两个又说了会儿情话,练倾城这才起身,过来看那妇人。

那妇人正在床上躺着,只觉身上无一处不痛,正自黯然神伤,听见珠帘相同,却见方才那欢好女子端着一盏油灯进来,她假装睡着未醒,想看她意欲何为。

练倾城轻声笑道:“妹妹就别装睡了,方才你起来过去偷看,外子已然发觉,若非如此,也不会故意将我摆成那般模样,故意做给你看!”

妇人一听登时羞得红云满面,轻啐一口睁眼说道:“你们忒也荒唐!为何将我掳来,还要如此行事!”

听她如此言语,练倾城不由一愣,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文绉绉说话,不似寻常百姓人家女子。

“听妹妹说话,只怕也是家学渊源的,倒是不妨与你明言,今日在衙门口,不是我与外子相救,妹妹只怕当场便香消玉殒了,”练倾城随意坐在桌边凳上,取了灯针拨弄灯芯,将油灯弄得更亮一些,才又道:“你便不念我们恩情,也不该如此恶语相向,我们夫妻夜里敦伦,本来便是顺理成章,却又哪里不对了?”

“你们……我……”妇人一时词穷,不知如何辩解。

练倾城久在风尘,光是老鸨就当了十几年,若不是言辞便利,只怕早被人欺负得关张大吉了,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日间在县衙门口你也听见了,我家老爷是县里教谕,也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员,虽说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倒也不见得帮不上忙,妹妹若是信得过我,不妨仔细说说,你家千金到底出了何事,咱们一起想个对策,也好及时救她出来!”

那妇人眼中燃起希冀之光,随即又黯淡下来,叹息说道:“这话我对人说了千万遍,可谁又能相信呢……”

“妹妹不妨说说试试,说不定我与外子不是凡人可比呢?”

练倾城谆谆善诱,那妇人终于开口说道:“小妇人姓岑,本是城外五柳庄人士,亡夫苦读多年不中,抑郁成疾撒手人寰,留下我与小女相依为命……”

“好在亡夫去后,家里尚有三十亩薄田,每年租与邻家收些租金,还能勉强度日……”说起旧事,岑氏眼中现出恐惧与愤恨,言语渐渐凄厉起来,“可恨那高家,既垂涎我家女儿姿色,又惦记那三十亩田地,利诱不成,便趁着天黑,抬了一顶轿子,将我女儿绑了带进府里……”

“你那庄上总有邻居乡里,竟然无人肯管么?”练倾城有些难以置信,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便是青楼楚馆都不会这么肆意妄为,岑氏所言,颇令人怀疑。

岑氏抽噎道:“高家财雄势大,听说还有人在京里为官,庄中百姓几乎都是他家佃户,谁敢多管闲事?若非如此,县衙大堂之上,又岂会无人为我作证!”

“可怜小女年方二八,便要受此囹圄之苦!若是就此冤死,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她讨还公道……”

岑氏嘤嘤抽泣,却又不敢哭得大声,自来隔墙有耳,眼前妇人和蔼可亲,却未必真个真心相助自己。

练倾城出言安慰,再问起来,岑氏便再不肯言其他,她心中无奈,便又安慰一番,这才回房。

却见屋中空空,不知彭怜去向,练倾城情知丈夫刚才还在身后偷听,这会儿却不知去了哪里。

她毫不担心,径自脱衣上床躺下,朦胧睡去不久,却听身边窸窣声响,睁眼看去,正是丈夫彭怜脱去夜行衣裳,钻进被窝里来。

练倾城不顾丈夫身上冰凉,一把将他抱住,心肝宝贝一通乱叫,呵哄问道:“相公连夜出去,可是去了五柳庄上?”

彭怜最喜欢被练倾城这般抱着,他将头拱在美妇大乳之中,仿佛便如孩提时在母亲怀里一般,以练倾城年纪,便是做岳溪菱母亲都绰绰有余,两人有时情浓,彭怜也叫过练倾城娘亲,其中趣味,自不足为外人道也。

二人亲热如是良久,彭怜才抬头说道:“为夫找了根绳子顺下城墙,去五柳庄上问了几乎人家,他们以为我是歹人,自然不敢隐瞒,将那夜事情说了,果然高家图谋冷家田地已久,以前碍着冷书生的秀才身份不敢胡作非为,等他一死,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想要人财两得!”

“这么说来,那冷香闻真是冤枉的了?”

“冷香闻?倒是好名字!”彭怜赞叹一声,摇头说道:“却也未必尽然!为夫连夜去了府衙大堂,找了仵作验尸具结爰书,上面写的清楚,高家老太爷是死于锐器,便是房中一枚剪刀……”

练倾城摇头道:“那爰书也不是不能作假,若高家权势滔天,收买个仵作还不轻松?”

彭怜点头道:“话是如此,但却不可妄加揣测,人命关天,自该慎之又慎,明日晨起,我去大牢中走上一趟,亲自见了那冷香闻,问明情况再说!”

练倾城喜不自胜,将彭怜抱得更紧,无比欢喜说道:“就知道相公古道热肠,最是侠义过人的!”

彭怜噙着妇人豪乳,笑着说道:“你且上来好生服侍你达,欢声叫着『夫君』,才不枉为夫连夜奔走一回!”

他声音不小,练倾城自然深知丈夫心意,于是媚叫连声,叫得四邻皆知,那岑氏又跟着听了半夜的春宫,不知何时方才睡着。

翌日一早,彭怜换上官服,去了一张百两银票,来到县衙里拜会吕锡通,那吕县令对他爱答不理,等彭怜奉上银票,这才两眼放光满面春风,直说县学款项立即便能拨付云云。

彭怜早知他有意借此拿捏自己,本来还想再拖延几日,此时倒是借此机会与他走动走动,也好省的王训导整日来烦自己。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彭怜假意说从未见过大牢样子,想去里面走走,要请吕锡通准允,那吕县令得了彭怜这么大一笔孝敬,哪里还能不肯,直接吩咐手下幕僚亲自送彭怜过去。

他拿着银票欢喜回了后宅不提,彭怜随幕僚进了大牢,却见那大牢阴暗潮湿,里面关着四五个囚犯,罪名不同,判罚各异,及至到了最里面,却是一间青砖砌成的墙壁,上面一扇铁门,除了下面送饭的小口,竟是关得严严实实。

“这是……”

“启禀大人,这是死刑囚牢,里面关得都是判了斩监候的刑徒。”牢头不敢怠慢,眼前教谕不算自己顶头上司,却也是举人老爷,就算他将来升迁骑不到自己头上,万一有个同窗故旧到溪槐任职,自己又何必去做那得罪人的事?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人不如交个人,牢头就是深谙此道,才能滋润至今。

彭怜看那幕僚去远,取出一锭五两纹银,小声道:“开了这门,我要与那冷香闻聊聊。”

那银子在暗室里闪着微弱的光,牢头看得清楚,单这一锭,比自己一年薪俸都多了,若是别的事,便是杀人放火他都敢试试,但开门这事……

“不瞒大人您说,高家老爷发下话来,这冷香闻问斩之前,谁都不能接近或与她交谈,便是她叫破喉咙,我等也要装作听不见!这不都关了半个月了,她在里面又吃又拉,前几日还有些动静,如今只知她还活着,却再也没动静了……”

“小的也想要大人这锭银子,但这事儿若是被高家老爷知道了,小的怕是有命挣钱没命花……”

见牢头所言不虚,彭怜将银子扔给了他,笑着小声说道:“你去那边厚着,我隔着门与她问几句话便是。”

牢头喜不自胜,连忙接住银锭,开心说道:“大人恩典!小的这就过去看着,您放心问话,小的绝不告诉旁人!”

不用开门,就不必惊动同僚取出三把钥匙来,他自己收了五两银子,又神鬼不知,如此好事,却又哪里去找?

牢头喜滋滋走了,到远处看着平常刑徒与死刑犯囚室相连之处,彭怜见他走远,这才蹲下身来拉开小门,只觉一股扑鼻恶臭扑面而来,他实在无法想象,甚么女子能在这等污秽之下活到现在。

“冷小姐,你还在么?我受你娘之托过来看你!”彭怜强忍恶心,捏着鼻子说了一句,听见里面仍是全无声响,他凑过去侧耳细听,听见有个微弱呼吸声音,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你娘说你小时候调皮,要骑着大鹅上天,却不知可有此事?”

来时还是练倾城提醒,怕岑氏女儿提防心重,这才让岑氏说了一桩外人不可能知道的旧事。

昨夜岑氏听了半夜床脚,却也知道彭怜连夜出城之事,心中虽好奇这对教谕夫妇到底是何来头,倒是开始相信他们确实有心襄助自己,这才将女儿小时糗事告诉彭怜。

话音一落,便听牢中铁链当啷作响,借着扑通一声,一个一身污泥的女子在小窗出露出身形,只听她低声说道:“不知贵人如何称呼,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她声音沙哑,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彭怜一愣,随即低声道:“小生姓彭名怜,乃是本县县学教谕,这里见过姑娘……”

“今日此来,只是受你娘之托有一事相询,那夜新婚,姑娘到底是否失手,刺死了那高家太爷?”

彭怜说完,那囚室中良久,他正要出言催促,却听囚室中冷香闻低声说道:“小女子从未刺过任何人,那高家太爷,实在是被他儿子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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